《虫操旧业【虫族】》故月湮江城

20、责罚

　　希恩无措地坐着，他窘迫极了，羞耻地发抖。他就像舞台中央的小丑，一束光打在他身上，照亮他的丑陋和滑稽。

　　事到如今，希恩又怎会不知这是一场羞辱，他却没法跳起来砸了场子，撂挑子不干了。

　　他甚至觉得委屈。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唯一的光化作了刺向他的利刃。

　　“雄主，我错了。”希恩在吧台上跪直了身体，他接受过严苛的雌侍婚前训练，下跪和认错都形成了肌肉记忆，自暴自弃道，“请您……”

　　“请我责罚是吧？”

　　希恩瞪大了眼睛，他看到祁邺从光脑储存室里拿出了一根钢鞭。那是军队特制的钢鞭，鞭面有无数极小锯齿和倒钩，浸渍了神经加敏药剂，一鞭下去无异于凌迟，是专门的刑讯用具。

　　希恩意识到祁邺是真的生气了，浑身僵硬，一动不动直愣愣地看着祁邺。

　　祁邺道：“他们玩的我都会。你想当一只争宠献媚的雌侍，可以。”

　　身经百战的军团长，刑讯爪段自然十分了得，能把虫弄得跪地求饶，生不如死。

　　祁邺命令道：“背爪，把腿张开跪，报数。”

　　希恩尚未来得及反应，倏一声破空声，尖锐的刺痛贯穿了整个左大腿内侧，整条大腿都麻了，背脊上一片冷汗，希恩缓了三秒才哑声报出个一。

　　一道血痕赫然在上。

　　祁邺收了大部分力的。希恩丝毫不怀疑，祁邺全力一鞭，他一条腿就能废掉。

　　执鞭的祁邺依旧高贵冷峻，如九天神祗：“以后你每天都可以跪在上面来勾引我。”

　　“不要！”

　　希恩颤声道，他在祁邺打量的目光中从吧台上下来，跪行到祁邺跟前，挺起背仰头道：“我检讨，我不该冲动行事，不该擅作主张，不该欺骗隐瞒您，也不该糟践自己，我不会再和帕特里克有瓜葛。”

　　祁邺冷眼相待，神情没有一丝松动。

　　“对不起，雄主。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希恩嗓音慌张而凄惨，他垂着头颤着肩，抓住祁邺执鞭的爪，“我一直给您惹祸，不顾自己也不顾后果，您责罚我是应该的，我认，我会记住教训的。”

　　祁邺道：“莱凛的目的是什么？你真实的打算又是什么？”

　　希恩咬牙，他沉默了。
　　祁邺道：“我的耐心有限。”

　　莱凛的目的……莱凛想掩盖当年庶虫院大屠杀血腥的真相，相关虫一个个被抹杀。而他自己是打算暗杀涅波威尔。那只觊觎怀柔的恶心虫子必须死，且得栽赃到莱珀头上。

　　这些血腥而疯狂的念头，希恩并不打算让祁邺知道，他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一瞬之间希恩眼中闪过阴鸷的光，然后烟灰色的眼眸如蒙水雾，无助又彷徨。

　　雌虫的唇不描而红，肉肉的像幼猫爪垫，一头银发倾泻而下，他无助道：“我不知道，雄主，我真的不知道。开始我被打了个措爪不及，后来雌侍的身份让我畏首畏尾……我真的好狼狈好害怕。”

　　一头扮猪吃老虎、野性难驯的幼狼。

　　祁邺用鞭柄抵住希恩下颌，逼的他把头抬得更高，轻声道：“是吗？”

　　希恩点点头，像只呜咽讨饶的小狗，喉咙里发出咕噜声。

　　示弱并不意味着屈服，只是万般谋划折叠心底，从长计议。

　　鞭柄硌得希恩下颌生疼，祁邺心思深沉莫测，希恩紧张不已，丝毫不敢松懈。

　　祁邺突然收回爪，希恩伸直了脖子丝毫不敢动，祁邺居高临下道：“坐回去，把腿掰开。”

　　这是还要打他的意思，希恩倒吸一口凉气，腿软得几乎站不起来，却只能依言照做，紧张地闭上眼睛。

　　钢鞭的破空声让他寒毛竖立，火辣的疼痛撕裂皮肤，神经末梢几乎让爆炸，右腿内侧出现了一条与左腿完全对称的鞭痕。

　　“……二…”

　　祁邺道：“愿意说了吗？”

　　这次明显加了力，希恩痛得脸色苍白，红色的血液流成线顺着腿往下滴，腿抖如筛糠，呜咽道：“好痛……”

　　祁邺皱眉，雌虫哭了。

　　眼泪对祁邺而言毫无杀伤力，但雌虫抽泣着喊痛，求他抱抱，所以他只是想看看伤势如何，是否下爪过重而已。

　　谁知雌虫如莬丝子般搂着他的脖颈挂在他身上哭：“今天我太乱了，太冲动了，做了好多错的事，还对您撒谎。我真是坏透了。”

　　“我以后…有什么事，都，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您，寻求您的帮助……不会再擅，擅作主张。”

　　这是在避重就轻，看来雌虫是不打算说实话了，但是确实也吓到了。

　　半晌祁邺道：“我不追究了。”

　　还未等希恩松下一口气又道：“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后续。”

　　希恩喉结动了动，身体一僵。

　　祁邺道：“做不到么？”
　　希恩眼露挣扎。

　　“我以为你听得懂，这是警告。”
　　希恩缩了缩身体，道：“做得到。”

　　“回去吧，夜侍的请安不用来了。殴打涅波威尔雌奴一事我会处理，但下不为例。”祁邺说完便朝浴室走去，洗爪沐浴，思考怎么应付涅波威尔。这位亲王空有斯文儒雅的外表，实地上却腹黑、嗜虐、睚眦必报，就像玛格丽特帝后。

　　可当他出来时，雌虫还跪在原地，浑身不着寸缕，钢鞭抽破皮的伤口血顺着大腿流出蜿蜒的血路，在地毯上泅出一团暗红。

　　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祁邺感到一丝烦躁。

　　“……您上次说会奖励我。”雌虫抬头看着他，脸上是非常脆弱和难过的神情，“还作数吗？”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不悦，雌虫垂下了头，情绪更加低迷，像塌了毛狼狈的幼犬，低声央求：“雄主，求求您。”

　　祁邺无法理解，明明还在淌血，却对施虐者寻求安抚、摇尾乞怜……

　　祁邺道：“起来。”

　　这次祁邺没有开启治疗仪，反而拿了平民家庭中传统式的医疗箱，拿出了酒精、卫生棉、镊子和绷带，道：“坐沙发上。”

　　酒精灼烧伤口的疼痛感让雌虫大腿不停在颤，希恩却一声不吭，一直看着给他处理伤口的祁邺，沐浴后还湿着的黑发滴着水，衬得绝美的脸愈发冷白，看不见血色。就像神一样不会流血受伤，没有七情六欲。

　　大腿被缠起了绷带，祁邺依旧面无表情，但希恩却颇为触动，眼前氤氲。

　　独自舔舐伤口惯了，从来没有虫为他包扎过伤。或许是今天涅波威尔之事对他打击太大，他迫不及待想要祁邺的安抚。

　　祁邺处理完毕正准备起身，被突然袭击的雌虫扑倒在了沙发上。祁邺猝不及防，冒了两分火气，不耐地正想推开，雌虫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祁邺感到烦躁，沉下脸。
　　雌虫小声道：“奖励。”

　　“唔！”脸被捏了，是那种随心所欲地揉扁捏圆，祁邺泄气般的揉捏让他话都说不出，脸皮生痛发烫，那丝燥热似乎也蔓延到了心里。

　　希恩小声道：“不要捏脸，要亲亲。”

　　祁邺突然捏住他的下巴，目光垂落，如黑夜最深处那一缕破晓的光，那么不可思议的美，甫一对视希恩便心脏漏了一拍，扑通扑通直跳个不停……

　　……

　　希恩突然跳起来歪歪扭扭朝浴室跑，趴在洗漱台洗了个冷水脸。

　　但好像完全无用，他浑身都滚烫地厉害，只是轻轻碰一下而已，就让他差点发情，真是太丢脸了……他看着镜中那个傻傻的满脸涨红的自己，一瞬之间甚至忘却了现实和仇恨。

　　这就像一场美梦。

　　他舔了舔嘴唇，上面似乎残留着雄虫唇瓣的味道，带着星澜花冷幽的气息，在无数个难捱的黑夜和绝境里，拉拽着他的理智和清明，让他没有彻底堕落。

　　他笑了，镜中虫也笑了，病态且痴迷。
　　纵然浑身冰冷剧毒，但那颗心脏深处，是温热鲜红的。如果他的雄主愿意用血洗涤他，他愿意剃掉所有锋芒和利刺。

　　祁邺沉默着烘干头发，黑眸如夜色凝光。

　　雌虫就像煮熟的虾米，红透了，且黏虫得不行，认真地看着他道：“谢谢你，雄主。我记吃不记打的。”

　　他轻哂道：“是吗？”

　　“嗯！我可是雄主家里头养的虫子，跟那些野生的不一样！”

　　希恩说这话时，双眸清亮。

　　头上的呆毛也雀跃地动了动：“雄主，再抱抱我。”

　　那一刻祁邺对自己被侵犯了领地并未觉得反感。这只雌虫就像是皈依之徒，对他的信仰和神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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