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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入邪阵血印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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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暗沉,窗外漆黑一片,没有一丝亮光。雨已经停了,泥土伴着雨腥味弥漫进客房。
郗初白坐在方桌一旁的长凳上,用店小二打来的水随意处理了一下她身上的污渍,脸上是一副神思忧虑的模样。
她在想着店小二离开时留下的提醒,“客官,千万记住,子时切莫出门。”
思虑间,窗外传来一声声猫叫,似小孩的哭叫声,在寂静的客房里显得格外慎人。
“怎么这么慎得慌呢。”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起身,将窗连忙关上,“这个客栈肯定有问题。”
郗初白来到床榻边,看着依旧昏睡的郗玉,面色稍微恢复正常,气息平稳。
“你可快点醒啊,以我现在的能力,到时候真遇上了什么妖怪,我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了。”
说着,想起之前云落为她下凡捉妖特地向药师求来的“保心丸”。
郗初白翻找出来,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又手忙脚乱地将试过的茶水喂了进去,眼见着水流出来,“难道真的要我嘴对嘴来喂?”
“虽然也不是不行。”此时的郗初白倒真像是害羞了的模样。
看着郗玉仍没动静模样,她深吸一口气,“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你好得更快些,可不是想着要你占便宜。”
喝了一口水,弯腰低头,渡水,一切动作做得很是顺溜。
可郗初白的心却跳得很快。她和郗玉的距离很近,近得可以看清他白皙面容上的细小绒毛,微卷的睫毛落下的阴影,和那泛着白的唇。
嘴对上去那一刻,水润湿他的唇,触感很软,像是一朵云团,让人想咬一口。
她及时制止了脑袋里的臆想,紧忙起身,拍了拍微红的脸,“咳……这药丸该是有用的,云落特意求来的,我都没舍得用呢。你争点气,快些醒来。”
将门和窗检查了一遍,全都用重物件抵住,桌上的烛火依旧燃得很旺,郗初白这才放下心来。
走到郗玉睡着的床榻边,脱了鞋,小心翼翼地上了床的一角,“屋里就一张床榻,我们睡一起不过分吧?”
她自顾自,动作很轻地拉上半边被褥,这回倒是脸没红心没跳,料定他醒不过来回她话,“老规矩,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夜很深,窗外的猫叫声愈发大,比哭叫更恼人心。郗初白睡得很是不安稳,总感觉整个身子被人使劲压着,很重很沉,浑身一种一直下沉的感觉。
她想醒来,却怎么都挣扎不开那个重力。她潜意识里想应该是鬼压床了。
突然,一声似猫叫又似孩童啼哭的声音冲进她的耳朵里。
郗初白猛地惊醒,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水,浑身像是被水泡过了一般。
待缓了些精气神,她昏沉的脑袋逐渐清明,惊诧地发现空荡荡的客房只她一人,郗玉竟然不在床上?!
“郗玉?”她慌忙起身,将鞋穿好,“郗玉……在吗?郗玉……”
“别吓我啊!”心里一片慌乱,眼睛里露出惊恐神色,想着要打开房门出去找他,“该不会是半夜醒来出去了?”
却在扶上门栓时想起了店小二临走前的话,动作的手顿住。
“不行,现在出去岂不是就直接去送死么。”
“怎么办?怎么办?”郗初白急得团团转,心里慌的不行,“不行,我得冷静下来。”
她稳住心神,勉强镇定下来。
方桌上依旧燃得很旺的蜡烛,郗初白一怔,神色微凝,“蜡烛有问题。按理说,我睡了觉,即使没有睡很长时间,但它的长度也不该没有变化,甚至连落在桌上的蜡油都没有。”
“难道说我不在之前的客房了?”郗初白将房间的四周打量了遍,原本她抵住门和窗的物件没了,“不对,不应该没任何动静。”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看了眼房门,重新回到床上躺好,心里的慌张落了地,“我依旧在原来的房间里,或许现在的一切都是幻觉。而目前我该做的就是安静睡觉,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去开门。”
郗初白放缓呼吸,尽量让自己心跳平稳下来,只有再一次睡着,她才能安全。
没多久,窗户竟被外面吹来的风硬生生给打开了,风很大,将蜡烛的火苗弄得扑闪扑闪的,整个房间变得忽明忽暗。
她的心又提了起来,那种午夜惊魂的感受此时在郗初白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她将自己挤在一个角落,缩作一团,身子控制不住地轻抖了起来。
门外传来了响动,好像是鞋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不紧不慢,她不知道为何自己能够听得如此一心二楚。
郗初白看到房门上的窗棂纸上,隐隐约约印出了一个苗条的女子身影来,她的动作很缓慢,一直在门外徘徊。
随着烛火彻底的熄灭,整个客房陷入了昏暗。
现在郗初白才清晰地看到门外的人影。她头上戴着两支步摇,随着走动,发出清脆的晃动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空灵。
她敲了门,出了声,带上柔弱的哭腔,“客官,能开门救救奴家吗?”
一声接一声的啜泣,“求求您,放奴家进来……救救……”
“客官,行行好,救救奴家……”
郗初白不敢轻易回应,只能紧闭着双眼,捂着耳朵,尽量忽视此时的一切。
就在没有再听到半分声响时,郗初白睁开眼睛看了过去,神色忽变,面色渐白。
窗外的女子消失不见,可是却印出了一只巨型九尾狐的身影。
它的九条尾巴敞开着,随意晃动,在外面的暗光下发出艳丽的赤金色,妖艳惑人。
整个屋子泛出淡淡的异香,不浓重,却萦绕在四周,郗初白警觉地捂住口鼻。
似乎等了很久,久到郗初白的头逐渐昏沉,看到的一切变得模糊,眼睛再也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第二日,晨起,客房里。
郗初白朦胧间醒来,只觉屋子里的光太过亮堂,晃得眼睛疼。她缓缓睁眼,大脑反应了会儿。
习惯性地伸懒腰,郗初白一伸手伸脚,才觉察到不对劲。
一愣怔,她好像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
郗初白从不知道自己的睡姿会这么差,明明昨晚是睡在床边一角的,现在不仅占了一大半位子。
而且两只腿还不安分地团在郗玉身上,手也耷拉在他的腰间,整个人除了头是在床榻上的,其他部位好像都压在了郗玉身上。
她看着眼前的一幕,这才彻底地清醒过来。忙慌着撤手撤脚,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把郗玉弄醒了,看到这尴尬场面。
好巧不巧,郗玉醒了,正好是在她要将腿收起的时候。
“你在做甚?”冷清的声音带上一丝久未喝水的沙哑。
气氛一下凝滞了几分。
郗初白神色略显慌乱,“如果我说……额……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声音支支吾吾,“你会相信吗?”
显然这样不明不白的解释和心虚的表现,是谁都不可能会相信。
她不用看郗玉微皱的眉心就可以想到的,便只能将昨天发生的一切跟他说一遍。当然,重点解释了两人为何会睡在同一张床榻上。
“好了,事情就是这样。我也是迫不得已的,阿玉。”郗初白伸手挠了挠头发,“再说,我之前睡觉挺安分的,没想到昨晚产生幻觉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算了,你先起来。”郗玉安静听完,出声。
“哦。”
应完,郗初白识趣地起身到一旁的方桌上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喏,看你有些口干,喝些水润润。”
郗玉没出声,伸手接过,似乎在犹豫,低眉看水时,长睫毛落下阴影。
她道:“这水我试过了,别担心。”
如果这水真有问题,那昨晚我们俩就该出事了。
不过这句话郗初白倒没说,不然到时候嘴对嘴喂水的事儿就更说不清了。
他听闻,才将水喝尽。
“你说昨晚产生了幻觉?”郗玉神情严肃。
“嗯,除了幻觉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昨晚发生的事了。”她说着,也倒了一杯茶水喝,“印象里好像有一个戴步摇的女子和一只九尾狐出现。”
“还有昨晚店小二的话,他让我子时不准出门。”她补充,“这家客栈肯定有问题。
郗玉道:“今夜,我们出去看看。”
天很快暗了下来,夜色昏沉,依旧有猫的啼哭声,昨晚的场景似乎又重现了。
“奇怪,这天怎么暗得那么快。”郗初白看向窗外已经彻底被黑暗淹没的景。
一旁的郗玉坐在床榻上调息,她没敢轻易打扰。
“阵法。”郗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神色平静,“准确来说,是邪术阵。”
邪术阵,世间五大邪门阵法之首。要想破解它,需要在阵法所构造的世界里找到真正设阵的人。
郗初白反应过来,“怪不得之前会凭空多出两条岔路,原来是这个阵法搞的鬼。”
郗玉下床,淡蓝色衣衫没有半分褶皱,浑身散发着清冷气息。
“走吧。”
早已准备好的郗初白听闻,紧忙跟上去,走在他一旁,不敢落后半分。
客栈的环境和之前她进来时没有什么区别,整体老旧,甚至一些地方还有严重破损。不过,她总感觉这客栈的构造很奇怪,可又说不上来那里奇怪。
就在这时,身前传来一声响动。郗初白的思虑被打断,抬头看过去,一团黑色泛出绿光的东西直冲她来。
她满脸惊慌,还没看清,下意识就拉过身旁的郗玉,躲到他的身后。
只听一声熟悉的似孩童的猫叫,郗初白探出头来看,“原来是绿眼睛的黑猫啊,可吓死我了。”
“郗玉,我错了。”郗初白方觉自己拉他当挡箭牌的行为过分,“下次我会注意。”
“无妨。”依旧冷清的声音,“你先将手放开。”
“哦。”
郗初白低头一看,落在地上的黑猫早已消失在视线当中,可是却留下了一地血红的梅花脚印,看上去格外诡异。
“郗玉,你看。”
“是血。”郗玉蹲下身,沾了一指红,凑近鼻尖,“我们顺着血印走。”
两人一同走,她格外小心,紧挨着郗玉,唯恐意外突然出现。
梅花血印消失在一间客房前。房门没关严实,透出里面燃着蜡烛的火光,忽暗忽明,落在人的脸上。
郗玉先一步上前,伸手将门打开一边。
进去,毫无防备,眼前可怖的一幕让郗初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手脚发软,整个人像是进入了十八层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