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来寻仇》青苔红树

3、神秘男人

　　郑砚文一个人在黑暗里独自摸索着，无尽的黑暗裹挟着她，她浑身乏力，耳边净是哭喊声。原来这就是地狱么……那么这里也会有韩墨书吧……她终于要与她相见了吗……也好，她终于要解脱了……
　　她要好好质问韩墨书，为何韩墨书要毁了她的人生……
　　她头疼欲裂，眼前浮现出韩墨书躺在血泊之中的情景，冒着青筋的额头，充血突出的双眼直盯着她。她耳边响起韩墨书对她的诅咒：“郑砚文，我就算坠入阿鼻地狱也要拉上你一起，哈哈哈……我给你下半生留了礼物，我要你活得生不如死！”
　　“啊！”郑砚文被惊醒，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她没有死吗？原来都是梦，这里又是哪里呢……心有余悸之余，她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昏暗潮湿的木房子里。她不知躺了多久，身上的礼服浸了海水又干了，变得硬邦邦的，全身还散发出海水的咸酸味。
　　身下的木板床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甚至还长了许多的黑斑点。房屋被大风吹得“呜呜”作响，空气散发着咸腻的海风气味，海浪拍打岩崖发出“哗哗”的浪涛声，外面似乎是一大片海，她心想。
　　她强忍着恶心从床上坐了起来，想走出去看看，却发现脚下的鞋早已不见踪迹，她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踩上脏兮兮的泥土地。
　　她睡了很久，神志还有些不清楚，肚子倒是饿了起来。她拖着沉重疲惫的身体走向门口，费了好些力才将沉重的木门打开。
　　在昏暗的环境待了太久，分不清昼夜，一开门外面却已经是大中午了，花白的阳光刺得她的眼睛生疼。
　　这个小木屋果然是在海边。
　　她一走出来头发便被吹得乱作一团，裙摆纷飞，但她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些了，远方树荫下小憩的男人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么大的一片海，竟然放眼望去只有这一间落魄的木屋子和远方的男人，为何如此不同寻常？还是过去问清楚为好。
　　她逐渐靠近男子，发现他正把一个大草帽盖在脸上，黑色宽松的衣裤贴上身上，古铜色的健壮的手臂随意地搭在身上，男子裤脚沾上了些海沙，还有些潮湿，看上去像是一个年轻的渔民。
　　也许就是这位好心的大哥救了自己，郑砚文心想。
　　郑砚文见男子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本来想安静呆在一旁，但是这偏僻陌生的海域让她感到有些害怕，等了好一会儿之后，便也顾不上失礼，走过去蹲下来轻轻地扯着男子的裤脚，轻声叫道：“您好？您是救了我的人吗？您好？”
　　男子动了动，像是就要醒过来了。
　　郑砚文一喜，心想自己终于有救了，便继续说道：“您看我该怎么报答您呢？您想要多少酬劳都可以，您尽管开口就好。”
　　“是吗？”男人的手覆上帽子，声音有些慵懒地问道。
　　郑砚文喜出望外，“是的，只要我安全回到家里，您只要开口就好。”
　　“可是，我想要的东西，怕是你不会给。”
　　“不会的——”
　　等等，这熟悉的对话，熟悉的声音，郑砚文话还没说完就慌了，没错，是那个侍应生，她怎么就没注意到草帽底下那长出来的头发呢，他想再杀自己一次吗……想到这，恐惧席卷而来。
　　男人慢慢站起来，恐惧之下的郑砚文也在慢慢后退，她想拔腿就跑，可她此时却浑身无力，回头一个踉跄跌倒在海沙上。
　　男人拿下帽子，露出真面目。
　　蓬松凌乱的头发，下巴上的青色胡茬，称得男人有些沧桑和憔悴。
　　郑砚文望着男子，泪却慢慢涌出了眼，她颤抖着嘴唇，“景……雍……是你吗……”
　　男子拍拍身上的沙土，“好久不见啊，郑砚文。”
　　郑砚文支撑着让自己站起来，摇摇欲坠地走向李景雍，紧紧地抱着他，将头埋进他胸前，泪水抑制不住，湿了李景雍胸前一大片。
　　“真的是你吗？我找了你好多年，你不见了，妈妈也不见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失踪的这些年，她多方打听却毫无音讯，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却没想到他们会是这样的重遇……
　　李景雍却不管声泪俱下的郑砚文，抓着她的手将她推开，郑砚文被推得连连后退，错愕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说了，我想要的东西，你给不起。”李景雍面无表情地看着郑砚文。
　　“我……”
　　李景雍他想要自己的命么……郑砚文不解，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她昔日的恋人久别重逢之后想要自己的命……
　　“景雍，你怎么了，你这样让我很害怕……”
　　“害怕吗？”李景雍提高声调呵斥这郑砚文，“你这样就害怕了吗！墨书她坠楼的时候比你怕个千倍万倍！她的血溅了一地，而你现在还好好活着！”
　　郑砚文一听到韩墨书的名字，心里便明白了，又是一个为了韩墨书而来的人……只是眼前这个人与她曾彼此相爱，这让郑砚文心里很不是滋味。泪水像决堤的坝一样汹涌而出，她哭诉着这些年的委屈和心痛：“不是我！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跳下去的！谁都误解我责怪我，但是为什么连你也要不相信我！”
　　李景雍没想到郑砚文连在他面前都厚着脸皮否认，一下子就被激怒了，他一把抓住郑砚文的肩膀，弄得她生疼。
　　“你看看你这话有谁会信！你这套托辞都说了多少年了，除了被权势迷了眼睛的法官会信，还会有谁信！”
　　“你说我杀了她，你不也没有证据吗！法庭都认定我无罪，为何你还不信我，为何大家都不信我！”郑砚文也绝不认输，她没做过的事决不会糊里糊涂就被人扣上罪名。
　　李景雍被激得已然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大声地冲着郑砚文咆哮，重重地将郑砚文甩坐在地上，“墨书跳楼的监控不是证据吗？墨书的日记不是证据吗？墨书好端端的，为何去跳楼？难道不是你与她不和，就把她骗到楼上，把她退下了楼，你好狠的心啊！”
　　“我没有！”郑砚文誓死力争，“我没做过的事情绝不承认！也绝不会让别人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她心如死灰，若说别人对她的误解只是皮毛之伤，李景雍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对她来说绝不亚于挖骨之痛。
　　她冷哼一笑，看向李景雍，“退一万步讲，我与韩墨书之间的纠葛，与你何干！”
　　“她是我妹妹！我唯一的妹妹！”一说起韩墨书，李景雍的语气显得那么悲伤和温柔，那样的珍惜和小心翼翼，全然没有责问她的时候的凌厉和憎恨。
　　李景雍眼中的光暗淡下去，“我说过，你要用你的命，用你这一生去赎罪。法律奈何不了你，世人畏惧你，那就让我来审判你，让你付出惨痛百倍千倍的代价，就算我要坠入地狱也在所不惜。”
　　郑砚文呆愣在原地……怎么会这样……
　　好啊，韩霜梅……原来你还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原来口口声声说爱郑崇华都是假的么……你这两个孩子，一个要把我拉入地狱，一个要审判我……你这是生了恶魔和上帝么……难道是我上辈子得罪了你，罪有应得，这辈子来赎罪的吗？
　　郑砚文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一切，呆坐在原地，泪水静静地在流淌，一滴一滴落下打湿了海沙……
　　“从今往后，高高在上的大小姐郑砚文已经死了，只有一个低入尘埃，备受折磨的郑砚文……想必韦宗佑也在忙着你的葬礼了，郑砚文，这就是你的报应。”李景雍瞥了郑砚文一眼便往木屋走去，留下独自落泪的郑砚文。
　　命运真是捉弄人。
　　她原以为被扣上杀人凶手的罪名就是韩墨书给她留的“礼物”，没想到，李景雍对她的恨意才是韩墨书真正的神来之笔，她用她的死，换来了她家庭的破裂，换来了她妈妈绝望出走，换来了昔日恋人反目成仇，换来她的苦不堪言，韩墨书让她的一生彻底地化为悲剧，没有挽救的余地。
　　而她也不知道她要用多久去赎罪，也许……是一辈子……
　　也许是因为炎炎烈日，也许是因为哭了太久伤心欲绝，也许是因为自晚宴过后她就滴水未进，她眼前一黑晕眩了过去，远方虽然早就已经走远了的，却还在暗地里注意着她的男人心底一紧，急忙向她奔去。
　　她与他之间，像两方博弈难分输赢之下遇到的一盘死局，看上去无法可解，实则暗含玄机，也许各退一步方能皆大欢喜，也许暗藏在波涛汹涌之下的爱意能破解这棋局。

作者有话说

　　郑砚文遇见韩墨书和李景雍真的是倒了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