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相叙》木若溪

2、第二章

　　回到将军府中，崔月风早早出来迎接，“姐姐，怎么样？”
　　崔月惜这次变得坚定了，“风儿，我嫁。”
　　“姐姐！”崔月风急了。
　　“风儿听姐姐说，我该嫁的，这是国家大事，我们以前在军营里也见过那些为国家牺牲的将士们，我只是牺牲了自己的姻缘，而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命，我本就不该推诿的，我是你姐姐，我也是景安人，我既接了这圣旨，我更是景安的韵景公主，风儿，听懂姐姐说什么了吗？”
　　崔月风摇摇头，“姐姐，但是你走了我怎么办？”
　　“风儿，你长大了，不应该再需要姐姐了，好好跟着父亲，若是你不愿为官，那便去江湖吧，景安对你的养育之恩，姐姐替你还了，只求，只求你平安喜乐。”崔月惜说着，摸了摸他的头，随后便去了崔汉楠的书房。
　　“父亲，”崔月惜轻轻敲了敲房门。
　　“是月惜啊。进来吧！”崔汉楠打开房门，应了一声。
　　“父亲，月惜想知道如今景安与祁安的关系真的刻不容缓吗？”
　　崔汉楠听了皱了皱眉头，先让崔月惜坐下，“陛下昏庸无能，成王的野心显著，太子虽然年少扬名，但还是太年幼了，景安国内已经腐败不堪，加之，祁安越来越强盛，虽然祁安久久未发动战争，但是大家都明白，哪次都是陛下拿着谢灵意的命来威胁祁安的，祁安皇帝觉得对不起谢灵意，又不忍他受到伤害，所以迟迟不发起战争，但是一次两次的威胁，不算什么，次次都用威胁来保命，也太瞧不起祁安了，又有了‘谢灵意死，烽烟再起’，战争一触即发，你与谢书意的和亲，只能缓解一些，让大战不那么快发起。
　　“谢灵意的态度如何？”相比如今景安的态势，崔月惜更想知道谢灵意说的是不是真的。
　　“说来也奇怪，谢灵意从未吭过声，他依旧我行我素，不过我前几日见他，他正在打架，内力已经到了令人惶恐的地步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毕竟无法拒绝和亲了，多了解了解，父亲也说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崔月惜行礼告退。
　　“倾竹，你觉得谢灵意这个人可信吗？”崔月惜问迎面而来的倾竹。
　　“奴婢不知。”在崔月惜进宫前，崔月惜让她在家中等着，不让跟着。
　　“算了，我再去找一趟小殿下，你帮我瞒着父亲和弟弟。”
　　“又不带奴婢吗？”
　　“不带你是为了你好。”崔月惜揉了揉倾竹的脑袋。
　　崔月惜记得谢灵意没有府衙，平时的住处也不知是何处，该如何找他？崔月惜造了难，只好原路返回碰碰运气。当她经过宫门时，突然见到了谢灵意，他是一直没走吗？崔月惜小跑过去，
　　“小殿下一直没走吗？”刚刚跑的有些快，以至于跟谢灵意说话时，都是气喘吁吁的。她连忙给谢灵意行礼。
　　“皇嫂慢一些，我又不会跑。”出于礼貌，谢灵意只是微微抓了抓她的衣袖。“我知道皇嫂有事情要问我，又不知如何找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着，果不其然。”
　　“小殿下知道臣女会来找您？”
　　“我知道你肯定不信我，问了问你的父亲，更是不信，所以我就在这里呆着，等你来。”
　　“抱歉，事关整个景安，臣女没办法相信。”
　　“现在信我了吗？”
　　“小殿下要我如何？”
　　“皇嫂放心，我随意为您安排事情，三哥哥那么古板的人会饶不了我的，所以您只要帮我送信便好，灵意感恩不尽。”
　　“是！”
　　“对了，皇嫂。”谢灵意又拿出两封信来，“若是皇帝问起，你就把这两封信给他，千万不可把我给你的两封信暴露，不然你我可都完了。”
　　“嗯，我知道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韵景公主崔月惜德才兼备，样貌出众，亭亭玉立，乃大家之闺秀，特赐前往祁安国和亲，明日启程。
　　钦哉
　　“韵景接旨，谢恩！”
　　“姐姐，我不让你去，你别去了行不行？”崔月风一直跟着崔月惜进了闺房，在她耳边念叨。
　　“都说了不行的，而且都接旨了，哪有回寰的余地？”崔月惜坐在床上，崔月风也一并坐下，手中搂着崔月惜的胳膊，靠在她的肩膀上。
　　“好了，”崔月惜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我是去和亲，又不是上斩头台，放心吧，我要是有机会一定会回来的。”
　　“殿下，婚服送来了。”倾竹知道姐弟二人定是难舍难分，便隔空喊了一句，没有进去。
　　“婚服送来了，你先把姐姐松开，姐姐试试。”崔月惜轻声哄着崔月风。
　　“不要，我才不要，放了姐姐就不见了。”
　　“好不好？”
　　“不好。”虽然这样说着，崔月风还是把手放下了。“姐姐，”崔月风第一次那么严肃，“你确定要嫁吗？”
　　崔月惜看着他这么严肃，也十分认真地说：“对，一定要嫁的。”
　　“那，那你想过没有，若是你现在走了，就再也不可能见不到我了。”
　　“对不起。”怎么可能没有想过？崔月惜从父亲告诉她要和亲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若是踏入和亲之门，就不可能再回来了。崔月惜不想再停留了，害怕舍不了。
　　推开门，便见到一位公公在门外等候，婚服却不见身影，崔月惜顿时明白了谢灵意所说，她先向公公行礼，随后询问倾竹婚服在何处。
　　“咱家来此接公主到宫中试穿婚服。”
　　“公公，为何不把婚服送来？我记得景安的规矩是新娘子穿着婚服应是夫君才能见到，这······”
　　“公主大可放心，只是陛下还有事情要问与公主。”
　　“既是陛下传召，那韵景只好从命。”随后，崔月惜便跟着公公进了皇宫。
　　乾坤殿内
　　“韵景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韵景请起。婚服可有不适之处？”
　　“并无，谢陛下关心。”
　　“那便好，孤听闻韵景饱览群书，乃女子之典范，故赐婚于祁安三皇子，望其能发扬我景安之大好风气，韵景不会怪罪孤自作主张吧？”
　　“陛下赐婚乃韵景之福气，韵景又岂敢怪罪！”
　　“陛下，奴家听说韵景公主最近与小殿下走的有些近，如今和亲将近，不知······”带她来的那位公公说道，不用猜也只知是受谁的指使。
　　“哦？韵景可有此事？”
　　“既然公公提到了，韵景也不好再隐瞒了。只是小殿下思乡严重，托韵景给家人带几封信罢了，至于‘近’倒是不至于，只是见过几次罢了。”
　　“信？不知孤可否能看一看？”
　　“是。”崔月惜便把谢灵意后来交给她的信交给上前来的公公。公公随即把信交给皇帝。
　　皇帝仔细看了看，只不过是一些思乡的常话，皇帝这才放了心，把心交给崔月惜。
　　“如今正逢乱世，孤劝韵景谨言慎行。”皇帝还是一脸和颜悦色。
　　“韵景明白，韵景告退。”崔月惜向皇帝行礼，跑似的走出了乾坤殿。
　　“皇嫂可明白了我为什么让你防着他？”刚出乾坤殿，谢灵意便在宫门外的柱子上靠着。
　　“这可是乾坤殿，我们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聊。”她现在总感觉有人在监视着她。
　　“没想到皇嫂的胆子这么小，不过没关系，有我在，老头儿不敢，是不是公公？”谢灵意看向柱子后面。
　　“啊？”崔月惜也朝着谢灵意的目光看去。
　　柱子后面果然走出一个人，“咱家只是······”
　　理由还没有想好，就被谢灵意打断了，“恰巧路过，我懂。皇嫂，走了。”
　　崔月惜还没反应过来，听见谢灵意说要走，便向他行了个礼。
　　谢灵意见她傻愣愣的，忍俊不禁，“三哥哥可是要好好谢谢我。”
　　“啊？”
　　谢灵意没有回答她，自顾自地走了。见他走了，崔月惜也向公公告辞，也回家中。
　　一回到家中，倾竹便拿着一封信递给崔月惜。崔月惜不明，谁会给她写信？
　　拆开信，是谢灵意。“皇嫂，有些事不宜明说，害怕隔墙有耳，望见谅。三日时间，老头这么着急，怕是有什么事逼着他做。所以到了祁安，无论用什么手段，一定要见到大皇子，告诉他：景安危矣，皇帝不忠，大战却是万万不能，烽烟若起，生灵涂炭，望请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我会想办法离开朝廷，以‘红衣随’的名义，杀尽景安佞臣，其他一切便交予他了。我不希望烽烟起。”
　　收了信，崔月惜才明白祁安小殿下的深情。放心，我定会将你所希望的告诉你的家人，你所望，亦是我所望。崔月惜默默地想。
　　再见了，景安。我不会再回来，但是我会永远记得。崔月惜对着镜子，默默地流下了眼泪，却还是紧紧地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