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茶然然

8、第八章

　　听到敲门声，林沄赶忙去开门。
　　入眼的是少年温柔的脸庞，嘴边噙着浅浅的笑意。白色的衬衫让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清爽。
　　“我来了，姐姐。”
　　“先…进来吧。”林沄低低地说。
　　程海生将一袋子的草莓饼干递给她，轻声道：“姐姐喜欢吃的饼干，顺便就买了。”
　　说着，他贴心地撕开袋子，将饼干放到林沄的嘴边。
　　她抬头，瞥了一眼面前的少年。
　　白净的脸庞和一双漂亮的眸子，就犹如一个天使。
　　突然，林沄不知道该怎么出口，顿住了。
　　程海生靠近，在耳边悄然说道：“姐姐，是在想些什么吗？”
　　温热气息喷洒在林沄脸上，有些痒痒的。林沄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带着略微的热。
　　这种感觉很微妙。
　　林沄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跟平常一样，嘴角上扬，“小程，上次跟陆修相处得怎么样？”
　　“还不错，姐姐。”少年依旧笑着回答。
　　“可陆修告诉我…”
　　后面的话林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有那么几丝惭愧。
　　“嗯？陆修告诉你什么了，姐姐？”
　　程海生靠得更近，歪头，周身的气压忽然变得怪怪的，变得更低，更冷。
　　尽管这样，林沄抬头，认真地看着他。她深呼吸一口气，最终还是说出了口，“小程，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做这种事。”
　　“姐姐说的是…拿刀威胁陆修？”
　　“小程，这是真的吗？”
　　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林沄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好像有一股力量硬是将她的嘴唇闭合，让她说不出话来。
　　明明还是那张脸，但林沄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程海生的话如同一个炸弹，将林沄的脑海炸出一片空白。林沄茫然地看着令她感到陌生的少年，“你的意思是…这是真的？”
　　茫然，惊讶，疑惑，恼怒。
　　林沄呆愣片刻，眼神泱散。面前的少年让她感到陌生无比。
　　她不相信，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她无法控制住自己，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整个房间中。巴掌就这么落在少年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她低头，看着自己微微泛红的掌心。
　　这是她第一次打了陪她长大的少年。
　　少年不为所动，静静地看着林沄，静静地接受这一切。忽的，他低笑，笑声低沉而又压抑，让人不禁感到害怕。
　　他动了。
　　程海生俯身，深深埋进她的颈窝里，呼着热气，温润的嗓音透出浓烈的偏执，“姐姐…”
　　林沄的心怦怦直跳，冷汗浸湿了她的衣衫。她用力地推开他，但奈何少年力气太大。
　　他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发丝，眼神迷离地看着她，迷恋而又疯狂，犹如猎人对濒死猎物最后的温柔。
　　猛兽露出了本性。它张开嘴，锋利的尖牙露了出来，令人发颤。
　　林沄忍着愤怒和恐惧，大叫道：”程海生，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你真的是疯了！”
　　没错，他真的疯了。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疼子。
　　姐姐，请你原谅我。
　　冰冷的毛巾轻轻捂住了林沄的鼻子和嘴巴，只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味道。她逐渐浑身无力，瘫坐在了他上，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
　　她拼尽了力气，想真正地看清这个令人琢磨不透的少年。可只是漆黑一片。终于，她闭上了眼。
　　程海生跪坐在地上，拥抱着她，在白净的脸庞上落下一吻，极其温柔。
　　姐姐，你终于是我的了。
　　-
　　林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周围是漆黑一片，没有光亮。
　　她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禁锢了她的脚。
　　摸起来很是冰凉。
　　是铁链。
　　昨天的记忆涌现，太阳穴泛起阵阵疼痛，惊悚的寒意包裹着她的全身。
　　她使劲地摇晃着自己的身体，想要挣脱出来，可是铁链依旧牢牢地拴在她的脚上。
　　是他干的，是程海生。
　　林沄大叫道：“程海生，放我出去！”
　　她心一颤，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疯了，他真的疯了。
　　就在这时，黑暗中，有一个人走了进来。林沄不禁往后缩了缩，她可以感受到那人的气息越来越近。
　　微凉的唇覆盖了她的肌肤，厮磨着，一点点地吞噬她的暖意。下巴搁在她的颈窝上，窒息而又狂热。
　　林沄推开了他。突如其来的吻让她感到不适。
　　她皱眉，喊道：“程海生，你疯够了没有！”
　　灯亮了。
　　映入眼帘的那张极其熟悉的脸庞。
　　脚想要挪动，一用力，铁链搁得她脚生疼。娇嫩的肌肤上很快多出了几道红痕。
　　少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抚摸着那几道红痕，满是心疼。
　　“滚，不要碰我！”她愤怒地大叫。
　　林沄怎么也没想到，程海生甚至做出这种事，囚禁她。印象中那总是对她笑的脸庞，犹如玻璃一样，支离破碎。
　　脑海中有千千万万个问号，让林沄总是想不通。
　　她想不通少年为何这么做。
　　无视了女孩的怒喊，程海生端来了一碗面。他小心地将它端在手心，轻轻吹了口气，“姐姐一定饿了，吃些面吧。”
　　林沄紧闭着嘴，看着面前的面条只觉得恶心。
　　“姐姐，吃面。”少年又重复了一句。
　　她脸色一沉，突然将少年手中的面摔倒在地。碗碎了，拼凑不起来了。面倒在了地上，汤汁洒了一地。
　　程海生抿唇，默默地拿了扫帚收拾了地上的残渣。
　　终究有些不忍，林沄放软了态度，小声道：“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少年眼皮半阖，羽睫在脸上留下阴影，遮住了神情，缓缓说道：“要是姐姐不喜欢，我可以重新去做一碗。只要姐姐想要，我都可以去做。”
　　“那可以放我走吗？”
　　“对不起，唯独这个不行。”
　　程海生伸手，想要拥抱面前的女孩，可明显的抗拒让他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中，心空荡荡的，眸里闪过一丝悲哀。
　　“姐姐有事就叫我，我一直都在。”
　　等程海生走后，林沄开始打量起这个卧室。有些地方已经泛黄了，看得出是间老房子，不过还算干净。
　　她想下床，可她的脚被铁链锁住了，只能稍微地挪动。
　　她伸手努力地想将脚从这锁链挣脱出来，可实在是太牢固了，怎么也没有办法。林沄只好作罢，干脆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所以她现在该怎么办？只能这样被锁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是吗？
　　林沄摸了摸裤兜，手机也没了。
　　现在爸妈他们见她失踪了肯定会很焦急。不行，她不能让他们担心。
　　不过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她是安全的。程海生应该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举动。
　　想到少年做出的种种反常的举动，林沄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记忆中，程海生是温柔，体贴而又阳光的。可现在的他跟以往的他都不同，阴郁而又可怕。
　　直到现在，林沄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多少了解程海生。或许，程海生一直以来都是在骗她。
　　他在装，隐藏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林沄突然想到了过往。
　　小时候，每当她和其他男生在一起时，哪怕只是个眼神交流，少年总会显得不开心。
　　他会露出委屈的表情，会拉着她的裙角说道：“姐姐，他们都是坏人，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那时的她会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笑着说：“好好好，不跟他们一起了，跟你玩好不好？”
　　即便长大了，程海生也总是黏着她。当然，他不允许她跟其他男人讲话，除了他自己。
　　可林沄没有把它当回事，只是觉得少年没有安全感，需要有人在他身边陪着他。
　　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萌生。
　　程海生…喜欢她？
　　想到他对她做出过分亲密的举动，林沄止不住地思考，脑袋有些混沌不清。
　　她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喜欢吗？
　　忽然，还未等林沄回过神来，门被打开了。
　　“姐姐，你不吃些东西肯定是不行的。我给你拿了些草莓饼干。”程海生走了进来，微笑着说。
　　“我不是说想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的吗？”
　　“因为太想姐姐了，想要一直看着你。”
　　她没有胃口，一想到自己被囚禁在这里，心情都没有了。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喜欢，那么她想自己一辈子都不想接触这种东西。
　　虽然话语依旧温暖，可林沄却感受到了几丝寒意。
　　“姐姐听话，吃一些吧，或者我再去做一些你喜欢吃的。”
　　林沄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姐姐，怎么了？”程海生微微一笑。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将我关起来？”
　　“因为姐姐实在不乖。”
　　林沄微有些呆滞，“什么意思？”
　　少年抚摸着林沄的发丝，眸里满是迷恋，“姐姐，我喜欢你，很久之前就喜欢上了。”
　　说着，他将脸缓缓靠近，想要亲吻林沄。可却被人用力推开了，怒气还未消褪，林沄愣道：“可我一直只把你当作弟弟。”
　　程海生低着头，眼神黯然，没有光泽。然后他又重新抬起头，露出了一抹微笑，声音很轻，“没事的，姐姐，从现在开始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不知为何，明明还是那张脸，可现在却让她心底生出一种恐惧感，她咬着牙说道：“你真是个疯子，程海生。”
　　“从那天起，我就已经疯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