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故乡》嘉木图南

7、昏君

　　周日晚上，顾湘刚回宿舍，抱了本书在阳台消遣。突然听得一把男声：“你TM的谁啊！”声音耳熟，顾湘忍不住朝下看。

　　果然是林殊。

　　林殊对面站着个男生，旁边围了几个看热闹的人。

　　“敢抢老子女朋友，不知道老子是谁？”男生说着，一拳挥向林殊鼻子。

　　“草……”林殊骂了一句，大力拉过男生手腕。然后用力一摔，男生便仰面倒在地上。他本想着有话好说，但对方按捺不住动手，他也不惧。

　　“你算什么东西？”林殊骂了一句，“老子要找女朋友，排队的能到南天门，用得着跟你抢？”

　　骂完正准备离开，男生却发了狠。从地上狼狈爬起，走了几步抬脚就踹。

　　林殊一把抓住男生脚踝往后一送，这下等林殊进了宿舍楼，男生都未能从地上起来。

　　“真TM晦气，简直垃圾！”林殊暗骂一句，推门而进，谢晓宇在他身后。顾湘从阳台进来，把书扔下，劈头就问：“排队的能到南天门是什么概念？”

　　林殊被他气笑了：“梗，梗你知道吗？”

　　谢晓宇控制不住笑声，躲进了洗手间。顾湘满头雾水：“不知道。”

　　林殊摇了摇头，深感无力。好在顾湘立即换了一个话题：“那个，我能加你的微信吗？”

　　换作别人，一定会直接说“加个微信。”多么平常的事情，顾湘却非要问一句。林殊答应一声，拿出手机切到微信二维码。顾湘略略偏头看了一眼，点开扫一扫。

　　也许是林殊握着手机的下半部分，而上半部分微微翘起来，顾湘试了几次都扫描失败。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压了下手机边缘，听见“嘀”的一声，顾湘松手。

　　林殊的微信号还是初始的乱码，未曾改过。微信头像是近水绵延的远山。

　　呢称则是四个字——你携秋水。顾湘转身，牵起唇角笑了笑，果然便在个签那里看见了一句话：你携秋水揽星河。

　　朋友圈则是一片空白。

　　林殊坐在床上，很快便收到顾湘的第一条微信消息。

　　和光同尘：谢谢你那天请我吃饭。

　　不说他都快忘了。上周五晚上，林殊在小筑农家，没有等到顾湘下班一起吃饭，于是临走前单独给他点了一份餐。然后特意和前台交待，等顾湘下班给他。

　　你携秋水：不用谢，多大点事儿，我都忘了。

　　和光同尘：……

　　林殊不得不承认，顾湘此人，很有把天聊死的天赋。过了好久，手机一直寂静无声。

　　思来想去，林殊觉得不甘心。于是决定逗一下顾湘。

　　你携秋水：你加我微信，是不是就是为了给我道谢？

　　和光同尘：嗯。

　　你携秋水：绝绝子。

　　和光同尘：？

　　好了，这下省略号变成问号了。

　　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真是直的没边儿了。稍稍委婉一下都不会。

　　林殊聊不下去了，默默把手机设了静音，塞进裤兜里。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又拿出来切出百度浏览器，直接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和光同尘”四个字。

　　词条跳出来的时候，林殊终于一激灵：我TM的是不是有病？搜这个干嘛？

　　林殊匆匆扫了一眼，又切回了搜索框那里。这次输入了八个字：万古长空，一朝风月——顾湘的个签。

　　搜到一半关了手机上所有的界面，回到主屏。

　　抬起头来，却与顾湘的视线触在一起。两人的床头挨着床尾，顾湘穿着一套毛绒绒的睡衣，屈起长腿，双脚掩在被子里。

　　右耳挂着一只蓝牙耳机。指头大的一点黑色，打着宿舍的柔光，衬得莹白如玉的耳垂泅染上一层淡淡的粉。双颊上的绒毛纤毫毕现。

　　那个瞬间，林殊仿佛看见，顾湘脑袋上长出了一对萌萌哒的兔子耳朵。一直软到他的心坎儿上。

　　林殊的喉结不自在地滑动了一下，匆匆移开视线。脑子里的神经元集体短了路。

　　出了这么个小插曲，林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烙大饼，半宿无眠。

　　“林帅，老詹有请。”第二天早上林殊刚到教室，慕清阳说。

　　林殊有些漫不经心：“有说什么事吗？”

　　“不知道，我刚去办公室，老班让我转达的。”

　　“现在吗？”林殊再次确认。

　　慕清阳点了点头：“现在，我还特意问过的。”

　　林殊说了句“OK”，谢晓宇一把拉住他：“老詹找？昨天晚上打架的事翻车了？”

　　没有等来回答。林殊转身走出教室，留给他一个背影。

　　教导处的门大开，林殊叫了声“报告”。进去先见一个男生右手腕上拿纱布固定着夹板，抬眼与他打了个照面。

　　那双眼睛直要冒出火来——林殊认出来了，正是昨天晚上在千筠轩与他打架的那位。

　　宿舍楼下面的一片区域便是千筠轩，遍植凤尾竹，几乎占去整个校园1/3的面积。

　　“柯雨是吧，你先说。怎么回事？”老詹把玻璃杯重重磕在桌子上，茶水从杯口溢了出来。林殊甚至有些担心，下一秒这个杯子会不会碎尸万段。

　　“他打我，腕关节半脱位，这是第一医院的诊断证明。”柯雨左手指了指桌子上的一沓纸，扬了扬头。

　　老詹扫了林殊一眼，突然一愣：“不对，怎么这么眼熟？你是教导处的常客？”

　　林殊摇摇头：“第一次来，我叫林殊。”

　　“原来是你！”老詹猛地抬头，“上次迟到南门翻墙，拿张假的学生卡糊弄我，是你小子干的吧！”

　　林殊怎么也没料到，竟然扯到了这一出。

　　“主任你听我说，一码归一码，上次真不是我。”林殊有些急，这叫什么事儿？倒霉给倒霉TM开门，倒霉到家了。

　　“不是你？”老詹火了，音量一下子拔高，“我贴在黑榜上的照片，明明就是你这小子！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呢！”

　　林殊真是比窦娥还冤，几乎怀疑老詹患有选择性失忆。

　　当时，明明是一个大活人当面交了学生卡。为什么老詹忘了那个人，导致此时张冠李戴，却独独记住了学生卡上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