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和离后》诸佛龙象

2、第 2 章

　　留了秦琼雨用了午膳，将人送走后，姜含珺便回房小憩，醒来之时，只是觉得额头昏涨，意识朦胧。

　　坐在床边，姜含珺轻抚额头。外间听到动静的羽菱轻脚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侍女端着铜盆，装着洗漱的清水。

　　姜含珺的声音带着春日宿后的慵懒。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羽菱将浸湿的帕子递上，回答道：“回殿下，就快申时了。”

　　温湿的帕子贴在脸上，昏昏欲睡的感觉一点点褪去，眼前也跟着清明起来。

　　羽菱又将漱口的茶水送上，轻声道：“殿下，驸马的母亲现在正在府中等候。”

　　姜含珺动作一顿。“等多久了？有说是因何而来吗？”

　　羽菱摇头：“午正便来了，那会儿您刚歇下，奴婢担心她在府门处等候让外人看了多有闲话，自作主张将人先请进府中了，已经等了有一个多时辰了，要见到您才说是什么事情。”

　　“去知会一声，我一会儿就到。还有，以后就别称驸马了，唤一声孟大人即可，跟府里其他人也交待清楚。”

　　“奴婢谨记。”

　　简单整理完仪容，姜含珺便赶去见自己的这位前婆母。

　　与孟嬴成婚后，她一直居住在公主府中，孟家人除了孟母外都随着在外为官的孟父，孟母在京也是单独住在孟府中。

　　因着身份原因，两年来，除非她的邀请，孟母从未主动登门，虽是婆媳，但她与孟嬴的母亲见面的次数其实寥寥可数，更谈不上多么熟悉。

　　刚走进堂中，看到姜含珺的孟母便三步并作两步，不等走到她面前便直接跪了下来，泣道：“求公主殿下救救我的儿子。”

　　这一跪一下让姜含珺头疼起来，弯腰想将人搀起来。“你先起来说，孟嬴他发生什么事情了需要本宫来救？”

　　孟母也不肯起身，跪着道：“今日下朝，在宫门口等着接他前往国子监的家仆见百官陆续都出了宫，却迟迟等不到嬴儿出来。”

　　“捎了信儿回来后，老妇托人去国子监向他的同僚打听了之后，才知道早朝后他被陛下给扣了下来。”

　　孟母一手揪着姜含珺的衣摆，一手掩面哭着。

　　“老妇苦等不到嬴儿的消息，实在是着急的不行才擅自来打扰您。求您看在两年夫妻的情份上救他一救，他要是有什么对不住您的地方，您怎么罚他都可以，只求能留他一条性命。”

　　姜含珺听孟嬴被她皇兄给扣下后，对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就清楚了十之八九。算起来是她给孟嬴带的无妄之灾。

　　和离之后，她也有点怕面见太后和皇帝，因为她知道定是免不了一通唠叨的，所以一直躲在府里没出去，而作为六品京官需要入宫上朝的孟嬴就成了替罪羊。

　　示意羽菱帮忙将孟母给搀扶起来到一旁坐下，姜含珺安抚道：“这事本宫知晓了，你可以放心，他没什么错，本宫会保他无虞的。”

　　镇定自若的声音让孟母稍缓了焦虑之情，恳切的望着姜含珺。

　　“殿下，那嬴儿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姜含珺不答，而是吩咐到：“羽菱，让人现在备车，本宫要进宫。”

　　没多久的时间，一辆马车便从公主府驶出，直向皇宫驶去。

　　马车在东元门外停下，守门的侍卫长是认识姜含珺的，直接就让人放行。这也是她这位广陵公主的特权其一，可以自由进出宫城。

　　马车不能驶进宫内，所以在东元门内便有配备的的轿子，按照大小区分了品级。姜含珺走进宫门后就直接上了轿子。

　　姜含珺知道这个时候她的皇兄一般都在紫英殿处理政务，所以就吩咐抬轿的人直奔紫英殿而去。

　　在快到紫英殿时，就望见了跪在殿外的人影，一身青色官服，背影瘦削，微微低着头，却跪的笔挺。

　　姜含珺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

　　“你且宽心，不会有事。”

　　清亮莞尔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已然有些恍惚的孟嬴才惊觉身旁站了一人，在自己身前洒下一片阴影。

　　仰头看向来人，芙蓉玉面，明眸生辉，眉间蕴着端庄雅贵，清冷自持，如九天之月般，让他永远没有勇气生出沾染触碰之心。

　　孟嬴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但万般思绪到了嘴边，却只余下了一句：“……臣，多谢公主殿下。”

　　“你在这里看着点，本宫去见陛下。”将羽菱留在了孟嬴身边，姜含珺便走向紫英殿殿门。

　　“见过殿下。”

　　姜含珺颔首，淡淡道：“陛下可在内？”

　　侍门太监如实回了话，待通传过后，姜含珺便被领进了殿中。

　　撩开珠帘，姜含珺看到自己的那位本来望着进门处的皇兄见到自己进来了，反而拿起了奏折端起了样子，一副对她视而不见的样子。

　　明德帝，名姜叡，与姜含珺是一母所生，也是太后仅有的两个子女。明德帝是嫡长子，他出世后，中宫多年都没再有过嫡系子女。

　　明德帝少时也没少因此失望，虽然也有其他弟妹，但不是一母所生到底少了那份亲近，甚至还要互相防备着。

　　直到姜含珺降世的时候，储君之位已定的明德帝虽然已经成家，但还没有子女，对姜含珺这个嫡亲妹妹自是宝贝的不行。

　　先帝走时除了社稷大事，叮嘱最多的就是这个妹妹，他也没有辜负嘱托，千依百顺的宠着长大，还精挑细选的为她定了驸马。

　　驸马人选也是经她点了头的，结果这才多久，不过两年的时间就瞒着所有人一声不响的和离了。

　　皇家公主虽然不愁嫁，但已经嫁过人的就不好说了，就算是用强权嫁了，旁人说闲话怎么办，婚后夫妻不睦又怎么办？

　　明德帝是又生气又忧心，再加上被知道消息的太后叫去一通指责，憋了火的明德帝当先就撒在了孟嬴的身上。

　　“广陵见过皇兄。”姜含珺走到御案前屈膝行礼。

　　明德帝充耳未闻，一言不发，将身一侧，仍作看奏折状。

　　姜含珺也知道自己擅自和离之事让明德帝是有气的，所以就得让他有个地方泄一泄心里的火气。

　　于是，明德帝不发话，姜含珺也不起身，仍旧维持着屈膝行礼的姿势。

　　兄妹俩人就这样耗着。

　　好一会儿后，饶是姜含珺有骑射功夫的底子在，也有些吃不住了，她估摸着也差不多了，便轻笑着问道：“皇兄就打算让我一直这样？”

　　明德帝瞥了她一眼，见她虽然面上带笑，好似轻松似的，身体却已经开始微颤了，到底是硬不下心，将折子扔到了一边。

　　沉着脸道：“还笑，你就是吃准了朕不忍心责备你。还不起来？”

　　“广陵遵旨。”姜含珺也不扭捏，大方起身，还当着明德帝的面不掩饰的动了几下腿，缓解了一下酸麻的感觉。

　　明德帝靠在椅背上看着姜含珺，也不让人赐座。

　　“说吧，为什么要跟孟嬴和离？孟嬴那厮跪了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若他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朕看也不必留他了。”

　　姜含珺知道明德帝这话不是唬人的，若此事真的错在孟嬴，他绝对会毫不犹豫赐死孟嬴，不止为她，也为皇家颜面。

　　“皇兄，没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和离是我跟他提的，他也不敢拒绝，便在和离书上留了名。至于缘由……”

　　姜含珺停顿了一下后，坦然道：“只是觉得我们二人不适合做夫妻，他跟我想要的夫婿不一样。”

　　明德帝一下就被气笑了，这缘由的确是他这位妹妹能提出来的，只因一句不适合就能断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那你倒是跟朕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

　　姜含珺见明德帝面色缓和了下来，就知道事情大不了了，含笑道：“这个臣妹眼下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可能等我遇到的时候就知道是什么样的了。”

　　“朕看这大凛就找不出一个你广陵公主能看上眼的人。”明德帝冷哼一声。“那为何如此重大的事情，你不提前跟母后，或是跟朕商议一下。”

　　姜含珺仍旧笑盈盈的。“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自己来做主就行了，何苦劳烦您跟母后呢？”

　　一听这话，明德帝只觉得消了些的火一下就又起来了，坐起身用力拍了下御案。

　　“混说什么，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父皇虽仙逝，但长兄为父，你要和离，可以，毕竟朕什么时候拂过你的意，但你至少得提前跟朕说一下。”

　　换作别时，姜含珺指不定还能和明德帝对着争论上几句，但想到此行是来求情的，得顺着来，也就乖乖退了步。

　　“皇兄您消气，是广陵错了。我是想着您整日忧心国家大事，母后也该颐养天年，实在是不想给您二位添堵，这才擅自做了决定。”

　　见姜含珺难得服软示弱，明德帝一下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也责怪不下去了，叹了一口气，扶额道：“你呀你，真不知道让朕怎么说。”

　　姜含珺顺势走到了明德帝身后，给明德帝捶起了肩膀，平和缓声道：“皇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离了夫家还有你和母后呢，再不济还有那些个侄子侄女，还怕我没有依靠不成。”

　　“再说那些休弃的闲言碎语，只要不当着我的面说，就随他们去了。如果真的搬到台面上来了，我也有法子治他们一治。”

　　“知道你广陵公主有本事，宗正寺和御史台的人见了你都得绕道走。”说着，想起往事的明德帝倒是笑了起来。

　　“别光捶肩了，背后也锤锤。”明德帝似是想通了般，放松身体闭上了眼睛享受起了姜含珺的服侍，缓缓道：“朕这里算你暂时糊弄过去了，母后那里你自己想法子去，朕可不会帮你说一句话。”

　　“皇兄不气了？”姜含珺展颜一笑。“那……广陵还想求皇兄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