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窗》忒塔

10、带我回家

　　我开始坐轮椅，我哥请了长假来陪我。
　　我们又去了公园，只不过我快要拿不了画笔了，我想着，再去看一眼吧。
　　上学什么的已经开始从我的生命里淡出，我无所谓，本来就没什么出息，但我受不了我哥他一个高材生为了我浪费时间。

　　“何纺，你值得。”我哥认真地看着我，抚看我的脸，“不要置疑，好吗？”
　　我不敢回答。
　　原来口上不说爱的人给的爱是那么沉重吗？
　　我真的值得吗？
　　我也就是一个成绩烂得彻底，只会画画的懦夫罢了。但是哥呢？他最令人艳羡的优等生，他拥有最美好的未来。
　　他凭什么这么爱我？

　　公园里渐渐有了秋意，我伸出手，挡住光线，又有一些透过指缝落在我脸上。秋风扫落叶，我的心就像秋水一样死寂。
　　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看见一个小孩和哥哥一块放风筝，风筝迎着风飞了很久，我的目光也飘了很久。
　　要是我是断了线的风筝就好了。
　　风筝飞再高都有线栓着，断了线，它就自由了，却也落下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最起码，
　　它不用像我一样被病栓着苟且偷生。
　　s了也好。
　　s了至少不会连累别人。

　　九月的菊花开了。
　　我哥有意让我不去看花，带着我到江边吹风。
　　入秋了，下午的风有丝丝凉意，我的睫毛轻颤。
　　江何常，我拿什么爱你。

　　江水绵延不绝，夹杂着细沙，像裹着深情。
　　我已经没有勇气再来爱我哥了，我没办法直视自己的内心。
　　我哥像是读懂了什么，停下来俯身亲吻我，我闭上了眼睛。
　　算了。
　　大不了我把命都给他。
　　随便他怎么打我骂我哪怕抛下我不管，我始终爱他。
　　爱一个人就像下雨一样，不需要任何理由。

　　“哥，”我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陪我去看花吧。”
　　我哥沉默了一瞬，说“好”。
　　公园的菊花比往年开得更盛，静谧而美好，像月光。
　　我的手从花丛上方划过，感觉这一份属于我的宁静。

　　“我接个电话。”我哥跟我交代着划动屏幕接通。我从远处模糊地听见什么线上缴费，估计是医院打电话要求续费。
　　我静静地看着花，第一感觉自己就和花一样无用。
　　太阳静静地盛开，我却感觉自己提着灯笼走在夜里，四下无人，我拄着盲杖一点点向前摸索着。
　　盲人提灯，又能照亮谁呢？

　　我想起了狗血电影里的男女主，我多希望我哥和女主一样置我不管。
　　但是，如果我哥不管我，我的世界就真的没有人了。
　　我提着灯，哥就会找到我，带我回家。

　　哥挂了电话，回到我身边。
　　“哥。”我扯了扯他的袖子。
　　“怎么了？”我哥低头看着我。
　　“哥，我爱你。”就像一次次在排练，一次次在确定什么。
　　我哥深深地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知道。”
　　— —我知道不管怎样，你还是会愿意来爱我。因为那就是你，是我所深爱的江何纺。

　　我好像看见我哥在一片花海中为我而来。
　　我或许就是一个提着灯笼的盲人，总有一个人会寻着我手中微弱的光亮，来带我回到我最初的家乡。

作者有话说

　　写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