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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及至喝药的时候,唐衍文主动提起了曼娘。
      “她也没有别的去处,只好是留下来,做个使唤丫头了。”
      蒋小福哼了一声:“怎么?你不会还惦记着让我娶她吧?”
      他虽然这样问,不过是顺口刻薄几句,没有当真,可唐衍文听了,就摇摇头:“你想娶,我也不让了。”
      蒋小福眼里流露出惊讶的神情,接过他手里的药碗,问道:“什么意思?”
      唐衍文垂下眼皮道:“就算靠一个女人留住你,等我死后,你就会记得我吗?”他看着蒋小福,眼里是冷硬的笑意:“之前是我想差了。我活一日,你就在我身边一日,哪儿也别想去,好吗?”
      蒋小福听他话里透着古怪,心里就有些慌张,皱眉道:“这又是说什么,一会儿老一会儿死的,有完没完了!”
      唐衍文见他这样,倒是柔和了神情:“好,不说了。”
      他不说,蒋小福却觉得心里堵得很。将空碗放到桌上,他坐到了唐衍文这一头,然后找到唐衍文一只手,握进自己手里。
      唐衍文见他低头瞧着自己的手,不言语,就问:“怎么了?”
      蒋小福头也不抬:“没怎么,给你看手相。”
      “看手相?”唐衍文随口道:“你能看出什么来。”
      蒋小福道:“看出你好命呀,长命百岁。”
      过了许久,唐衍文才“嗯”了一声。

      蒋小福陪唐衍文吃了饭,又闲聊片刻。离京的计划暂时是无法实施了,他也就略微松了口气,可以暂时不用为此烦恼。最后,他又说动唐衍文将外面那只鹦鹉移到书房里去,避免以后与它相看两生厌,然后离开了唐府。
      回程的马车上,周麻子见他神情郁郁,很担忧地问:“唐大人的病怎么样了?”
      蒋小福叹了口气:“大夫也说不准,看着倒不像是很厉害。”
      周麻子应了一声,心想看你这副模样,好像唐大人已经重病难愈似的。
      其实单从表面上看,唐衍文的确不像是病得厉害,只是病了好几回,又诊断不出确切的病症,就让人心存隐忧。再就是,往常的唐衍文从来没有怕过生老病死,也从不疲惫焦虑,仿佛可以应对一切事情,可现在,没有这样游刃有余的气度了。这个变化,别人或许没有感受,蒋小福却是觉出来了。
      回想着唐衍文的言行,他感到很心酸。

      在春景堂前下了马车,蒋小福带着周麻子进了门。
      这时天色已经黯淡下去,雪似乎是停了,春景堂门前燃着明角灯,仔细瞧的话,烛光中还能看到纷飞的尘屑。这时正是做生意的时辰,门前停着好些马车。
      拐进前院,因为不想让人瞧见,蒋小福专挑游廊檐下的阴影处走。
      靠近西跨院时,就见两个人影正在月亮门前,拉拉扯扯地争执。
      “今儿有些晚了,要不明儿再来呢?”
      “要我说,就甭问了啊,这厉害关系我都替你琢磨清楚了,听我的准没有错!不是我说啊,这眼光也不是人人都有的!你还不信我?”
      蒋小福一听,头一个言语乖巧,后一个拿腔拿调,正是王小卿和严云生嘛。
      这时,王小卿又开了口,意思还是那个意思,语气却是软:“二爷,我没有不信你呀,可是我还得问问师兄呀。”
      严云生拽着王小卿的手,很亲密地凑过去:“嗐!他的脾气你不知道?到时候还得挨训!”
      蒋小福听到这里,就上前几步,先是冲严云生一扬下巴:“我的脾气怎么了?”然后才问王小卿:“什么事儿?”
      严云生没料到蒋小福会从天而降,吓得愣住了。
      王小卿则清清楚楚地回答:“二爷说,我应该出师,入徽班,自己单干!”

      蒋小福没想到是这样的大事,皱着眉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又一想,这事儿显然是严云生撺掇的,蒋小福的目光就随之溜向了一旁的严云生,沉吟起来。
      严云生从方才就一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这时与他对视了,嘴唇开阖数次,却是眼神闪躲,“哼”了一声,同时脚下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半步。
      蒋小福见状,冷笑一声:“二爷出的好主意,心虚什么?”
      严云生反驳:“既是好主意,我怎会心虚!你不要栽赃。”
      蒋小福懒得与他废话:“那么请二爷上楼,咱们聊聊吧。”

      严鹤坐在楼下的厅里,远看是静坐,近看其实合着眼在打盹。
      蒋小福突然跑去唐府,他闲来无事,在这里独酌。傍着熏笼,喝着暖酒,赏着小雪——那厅门框住的景色,深院青墙,寒枝细雪,好似一卷浓淡有致的画,算得上十分写意了。夕阳缓缓下沉,他便在微醺中睡了过去。
      不知何时,他忽然在昏暗的暮色中睁开眼。
      楼上响起一串咚咚咚的脚步声。
      严鹤撩起眼皮向上瞧,自然是瞧不出什么情形,不过恰在此时,又是一阵叽叽咕咕的人声夹杂着脚步声。
      这样的热闹持续片刻后,严鹤站起身,决定上楼瞧瞧。

      严云生一手扶腿,一手做了个停步的手势,气喘吁吁地说道:“我好好跟你说,你怎么不讲理?”
      蒋小福气定神闲地反驳:“好好说就有理了?那全天下最有理的就是喇嘛!”
      前些年蒋小福睡不好觉,经别人传授经验,找了个喇嘛来念经,结果非但见不到成效,还让人烦闷,蒋小福冷言冷语地刻薄几句,对方倒是温和有礼,表示还需再添半个时辰。蒋小福从此最讨厌喇嘛。
      严云生知道这件往事,一听蒋小福把自己比作喇嘛,感到很痛心,顿时也就无法“好好说”了:“是!你从来不好好说话,脾气越大越有理,你最有理!”
      王小卿站在一旁,又想劝架,又难插话,满脸难色地踌躇。
      严鹤站在楼梯上,听他们东拉西扯了半天,心想:“这吵的都是些什么?”
      周麻子倒是个有用的,上前虚拦着蒋小福,对严云生劝道:“嗨呀!二爷您甭生气啊!您还不知道我们小老板吗,那是刀子嘴豆腐心啊,这不也是怕您得罪了我们王老板嘛!也是好意嘛!”
      “谁对他好意了!”
      “这也是好意?”
      王小卿小声小气地劝道:“师兄,二爷,你们……”
      话未说完,严云生从屋里冲出来,扒着门框扭身回头:“我就知道你对我没好意!你一贯如此,我就是瞎了眼蒙了心,捧了个白眼狼!”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蒋小福怒道:“你颠倒黑白!”
      他也觉着委屈,因为以他对待老斗的态度,对严云生,他自认是很不错的了。可惜严云生越来越不满意,总向他提一些过分的要求,这可怪谁呢?他还觉得严云生是白眼狼呢!
      严云生受到反驳,一愣。
      可是不待他反应,蒋小福瞧见了墙上挂着的一柄剑——这是某位老斗送给他的,专用于舞剑,华美精致。这时落入蒋小福眼中,他一把将其扯到手中,剑锋出鞘,挽了个剑花,冲严云生冲去。
      而严云生在他目光移向那把剑时,就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冲出门来,他一头撞见了严鹤。他的脑子里霎时闪过一点疑惑,不过情形不等人,来不及思考,两腿已经自动地跑下楼,脚不沾地,一溜烟地跑远了。
      同时,蒋小福也拎着剑冲了出来,意图下楼追赶。
      经过严鹤身边时,严鹤连忙一把抱住了他:“哎!蒋老板!息怒息怒!”

      蒋小福不肯息怒。
      骂人的话已经说尽了,他便只是冷着脸挣扎,故而严鹤只好一直搂着他,同时对赶出来的周麻子和王小卿使了眼色,这两位也就一溜烟地下楼走了。
      片刻,大家都离开了,严云生更是早就没影,蒋小福也就没有必要闹下去。他发现自己还被严鹤禁锢在怀里,于是扭动几下,意图脱离桎梏。
      然而严鹤手臂一紧:“哎,你先别动。”
      他说完这话,自己的身体先僵住了。
      蒋小福霎时就明白过来,背对着严鹤,他微微地红了脸,静等着严鹤主动放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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