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参痣

1、一 只好嫁出去了！

　　“姑娘，你跪了一天了，我给你拿来了点心，你少吃一点?"瑶枝皱着眉头，微弓着身子问道
　　“这点心哪来的?"沐漓一边把点心往嘴里塞，一边问瑶枝。“当然是偷来的了，老爷不在家，那个老妖婆看的那么严，我根本没机会光明正大地给小姐送吃的。但这可难不倒我，我乘着玲姑娘不在房里，悄悄溜进了她房里，拿了吃的我就跑。嘿嘿”瑶枝笑着，可是看着沐漓惨兮兮的样子，又不由难过起来
　　“姑娘，那个老妖婆总是对付你，恨不能吃了你，总是找你茬要你来祠堂跪着，吃的也不给，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沐漓看着篮子里的点心出神。自己以前过的很幸福的，起码人生的前几年也算是无忧无虑，可是自从母亲去世，父亲续弦裴氏，自己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每次总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免不了一场皮肉之苦。父亲在家时还好，父亲不在府上的日子就更难熬，从前在南京，虽然家里人不多，院子也不大，但是自己过的逍遥快活，如今进了京，府邸也大，家里佣人也多起来，可是这苦她是真吃不消。如今自己已经已是碧玉年华，可还要遭受裴氏的打骂。想到这，沐漓嘴里的点心都不香了。
　　“她也太过分了，老爷回来一定要告诉老爷！”瑶枝气愤的说。
　　沐老爷又怎能不知道呢，他虽当着大家的面训斥她为自己撑腰，但回头还会叫自己让着她一些，说他对不不起自己这类的话，然后老泪纵横，沐漓明白，父亲也有难处，裴氏一族权倾朝野，父亲也是敢怒不敢言啊。他如此无奈，自己若总是和裴氏过不去，也是让父亲为难啊。可是也不能一直忍气吞声，思来想去，唯有逃出这个家，才能逃离裴氏的魔爪。可是自己一介女流，从文不成，从武更无希望。剩下的路只有一条——把自己嫁出去！
　　沐漓把自己的想法讲给瑶枝听,瑶枝先是震惊，眼睛瞪得老大，片刻后好像又理解了，“那小姐打算好嫁谁了吗？”
　　“当然。。。没。不过我已经有了几个初步人选，下月十五马球会，京城所有同我年龄相仿的富家子弟都回来，到时候我再看看。”
　　“好主意，欸，不对，要是小姐看上的看不上小姐怎么办?还有，小姐，你马球打得不是一般的差啊。”
　　“我看谁敢看不上我，我堂堂沐尚书长女，我嫁给谁是谁八辈子的福气！还有，谁和你说我马球打得烂？！我马球打得好着呢！"沐漓一激动，手里的点心掉到了地上，“啊啊啊啊!我的点心啊!”
　　半夜里，裴氏终于缓缓推开祠堂的门，“呦，还没睡啊，反省的怎么样了？”裴氏假惺惺还贱兮兮的样子让沐漓作呕，但还是把话往软里说:
　　“我知道错了，母亲大人，以后阿漓听您的话，不惹您生气，不给您添麻烦，和弟弟妹妹们和谐相处，处处礼让，您大人物你不计小人过，好歹放过我，阿漓以后再也不犯错了。”
　　“不跪上一天你是不知错，为娘也是为你好。”裴氏脸上止不住的阴笑都快溢出来了。
　　看她还没有要放自己出去的意思，沐漓只好开口：“母亲您就放我出去吧，明日父亲大人就要回来了，若他看到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父亲是知道您悉心教导阿漓，但父亲的座上宾可能不这么想，您本就贤良淑德，若是在外名声不好，白白让您受委屈，众口难调，到时候就是父亲和您再怎么解释，也难挽回，只要您放了我，我明早绝对乖乖的，在父亲面前夸赞您的教导。”沐漓把头埋得低低的，尽力做出卑躬屈膝的姿态。
　　裴氏翻了个白眼，“起来吧，明天你爹回来你最好别闹事。乖一点对咱俩都好。”裴氏愤愤离去，沐漓这才抬起头来，长舒一口气。瑶枝扶着勉强沐漓勉强起身，回去的路上双腿已经麻木，几乎就是瑶枝背回家的，坐在床上腰酸得躺也躺不下。一夜难眠。
　　翌日清晨，沐老爷一行人回到家，刚进门就见裴氏和沐雄沐玲在丫鬟的簇拥下笑嘻嘻地迎上来：“老爷！您可算回来了，此次陪皇上微服私访，一去竟是几月未回，殊不知我一人在家思之深，念之切啊！啊对，你看看，雄儿和玲玲都消瘦成这般摸样，这让我这个做母亲的甚是心疼啊！”裴氏带着哭腔，一边用手帕拭泪，一边把沐雄和沐玲往沐老爷身前推。两人也顺势抱着沐老爷嚎啕大哭起来，正闹得起劲儿，忽地有人从后面递话：
　　“沐夫人与沐大人夫妻情深，沐大人的儿女也如此孝敬父母我等人都有看在眼里，您看沐大人已经好好的回来了，一路奔波，不如咱们有情进屋再叙？”
　　裴氏定睛一瞧，一位从未谋面的公子哥，倒是相貌清秀，应是哪位达官贵人的贵公子，立马闭了嘴，背后一掐沐雄和沐玲，让两人退到后面去。笑道：“全怪我了，耽误各位，实在是盼老爷盼地紧，各位赶紧进屋，屋里煮着茶，哟哟，全怪我了。”说着就把人往屋里招呼。
　　进了屋，各位客人都坐定了，裴氏倚在沐老爷边上：“老爷也不给我介绍介绍，在座各位都是哪些贵人，别又叫我给您丢脸。”
　　沐漓趴在屋外，望着父亲，昨天跪了一天，自己还答应了裴氏不告诉父亲，自己已经好几个月没看见他老人家了，真的很想他。如今只好从窗户偷看了。
　　“这位是户部尚书林大人，那位是兵部侍郎王大人，各位都是此次和我一同陪伴圣上微服私访的，还有护国大将军魏兄和其贵公子甫同。魏将军护送圣上回宫后有急事处理回府了，便留下甫同和我们一同在咱们府上歇脚。”沐老爷回答道。
　　沐漓扶着瑶枝在外看着，瞄着屋里这一群人。那个林大人瘦骨嶙峋，一身的华服却看不出富贵相，大大的脑袋显得和这副身躯毫不相称，王大人又太胖了点，腮帮子老大，圆滚滚的肚子几乎坐不下了，全然不像一位领兵作战的人。沐漓再往边上一寸一寸地挪动着视线——面色如皎月，双眸似海深，眉眼情留得秋雁，唇齿红暖得冬蛙，浠浠乎若潋滟，是眼波；耀耀兮似星河，是笑窝。沐漓刷的一下红了脸，谁知那魏家公子恰也向窗边望去，沐漓于是赶紧叫瑶枝带着自己往回跑。路上撞上前去送糕点的佣人也全不在乎，只是疯了一样向屋里逃。
　　“姑娘这是怎么了，撞见鬼了还是怎的？”瑶枝带着沐漓，边跑边呼呼的喘。“先跑！”
　　到了屋里，沐漓和瑶枝大口喘着粗气，“姑娘还没回答我，倒是是为啥跑啊?\"
　　沐漓结结巴巴，回想起刚才的情景，脸又红起来：“我，，我锻炼身体，，不行吗？”
　　瑶枝看着她那样子，笑道：“啊~知道了，我看下月姑娘也不用去什么马球会了，你看上那魏家公子了，是不是？魏公子好啊，家中独子，姑娘若是嫁给他，以后一定少操心，少算计。”
　　“瑶枝！你胡说什么呢！我才没有看上他呢，他，，他想得美。你可别乱说。”
　　“好好好，我不说，可以了吧，你跑这么快都累着了吧，我去给你取点吃的去。”
　　沐老爷这边，正陪各位大人畅聊，忽问裴氏：“阿漓呢？怎么不见她？”
　　“都怪我，照顾不周，前两日天气转凉，阿漓感染风寒，如今还未痊愈，正在房里休息呢。”
　　听到这沐老爷的笑容立马收敛了回去：“那等客人走后我去看看她吧。”
　　暮色渐渐织上天空，沐老爷在送走各位宾客后径直奔往沐漓房里。
　　“爹！”沐漓激动地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欸！慢点慢点，整天淘气，难怪风寒找上你。”沐漓低下头，脸色也阴了。沐老爷一看，便也猜出一二：“你老实和爹说，是不是。。。”
　　“不是，爹。”沐漓轻轻吐出几字。
　　“就是她对不对?你好好跟爹说。”
　　“不是，爹，说不是就不是，就算是，难道让您休了她吗？那弟弟妹妹们怎么办呢，裴氏以后报复又怎么办呢？我想好了，打不过我还躲不过吗，我，，，”沐漓说着说着，眼泪像珠子断了线一样劈里啪啦地往下掉。沐老爷也流下泪来：“孩子，你受苦了。。。”
　　沐老爷为沐漓拭去泪水，转头看见桌上空空如也的盘子，想到阿漓最贪吃，如今盘子都吃空了也没人说话，便吩咐佣人送些点心过来，可是佣人却说今天所剩的糕点都被沐漓打翻了。沐老爷很是疑惑：“你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在床上静养，乱跑去哪？”
　　“去，，去，”沐漓的脸上红润起来，口里也不知讲的什么，沐老爷笑问：阿漓也不小了，莫不是，偷跑出去看如意郎君了？”
　　“爹，你再乱说我可就生气了！”沐漓羞得不得了，“天色不早了，您劳累了一天，赶紧回去歇息吧。”随后赶紧叫瑶枝把沐老爷送出了门。
　　“哎，女大不中留啊，想不到，我们家阿漓也快离开老夫咯！”沐老爷在门外大声感慨，沐漓更羞了，瑶枝侍候沐漓睡觉，“是不是魏公子啊？”
　　“不是不是不是，我要睡了，剩下的事，下个月十五再看吧，，”
　　沐漓赶忙把头埋进被子，故意发出阵阵鼾声，等瑶枝关上门，才探出头来，脑海里浮现的还是那张让她难忘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