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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积宿怨来日定偿还 ...

  •   听得这话,赵泓宜的眼角又掉下几颗泪来,梨花带雨:“为何?相公岂非是觉得我的玉佩不好?”

      “公主美意,敝臣怎敢有微词?只是这个金月铃实在不能交换,臣有难言苦衷,还请公主见谅。”

      这金月铃是李襄君母亲留给她的唯一东西,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轻易赠人。

      但不知怎么,见赵泓宜哭得凄惨,李襄君反倒不忍心起来。她解下佩剑,双手托起相呈:

      “此乃一把青芒剑,以碎田湖底的青玉铁铸成,名作‘定平’,虽比不得公主的碧血宝剑,但若要做信物,倒也勉强可以一观。还请公主不要嫌弃。”

      “既是相公所赠,我又怎会嫌弃?”赵泓宜欢喜接过,生怕李襄君后悔似的,抱在怀中不舍得撒手:

      “此剑我收下了,待来日相公迎娶再做归还。但双月既不成约,理应双剑定缘。”

      说着,赵泓宜又将山月青玉佩拿了回去,回头唤道:“忘筌,取我‘定心’来。”

      久在其身后侍立的女官应声呈上宝剑,正是方才在殿上压在李襄君喉咙上的那把。此时收了剑鞘,不见冰蓝锋芒,但仍通体冰凉,似有阵阵寒意。

      赵泓宜见李襄君接过,细声道:

      “今日在殿上对相公多有得罪,实在是我情非得已。若不以此力争,恐怕相公早作他人佳婿,你我又岂有这份奇缘?还请相公多多担待,不要怪罪泓宜才是。”

      李襄君敛首:“公主多虑了。”

      赵泓宜又道:“这玩意原也不值什么钱,相公随意把玩,不必在意。能见此剑,忆及你我之约,也算是它的功德一件了。”

      当时敬城公主剑指当朝状元,满朝文武皆是惊惧茫然,唯独被剑抵喉的李襄君反而欣赏起这把冰蓝色的宝剑来。

      此剑通体晶莹坚硬,剑刃冰蓝锋利,一看便知是把削铁如泥的宝物。

      李襄君在道观修行时,也练过剑法,不过尽是一些所谓的驱邪术式,虽耍得漂亮,但也只是个花架子,真正与高手对打,也招架不住。

      因为剑法花里胡哨,所以对佩剑的要求也更高。须知做法舞剑的妙处不仅在于术式,更在于剑的观赏性,所以李襄君对于宝剑倒也颇有研究。

      这敬城公主虽说此剑鄙陋,但李襄君知道,有此冰蓝剑芒的材质极其难得,更得加以世间顶级的铸剑师操手打磨,再配以恰到好处的天气温度。

      天时地利人和都得占全,方能铸出这样一把绝世罕见的宝剑。

      可公主却毫不在意,可见皇家奢靡如此。

      这元镇老道整日修仙,公主奢靡荒唐,虽然听说与塞外沁北草原的战事已经平定,正在和谈,但终究是亡国之相初显。

      不知这空架子还能撑到几时。不管如何,这几十年的表面太平也应该能应付得下来,就已经够了。

      李襄君心想,反正她也活不了那么长,大仇得报就行。什么救国救民,匡扶社稷这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策论中哄人的鬼话。

      待回到状元府时,正是烈阳当空。

      一路在马车上晃得头晕,虽然是开春骄阳,但也热气十足。

      李襄君全程对着“定心”有些发呆,总觉得虽然当时不曾有疑,但回想起来今天见到的敬城公主还是有些奇怪,细下又说不出哪里有怪。

      似乎不该是这样一朵小白花,但是又该是什么样的呢?她根本不认识公主啊。

      李襄君想得心烦意乱,下车时一脚踩空,整个人直直跌在府前台阶上,摔得个两眼金星,不着南北。

      可周遭的马夫仆人却都个个没有出声,也无人上前帮扶。

      待李襄君头脑清明再看时,发现一名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抱手而立站在她面前,是府中武官打扮,嘴角尽是讥诮:

      “莫不是状元相公今日成了驸马喜迷了眼,连土地公也要拜谢一番?”

      李襄君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尘土,冷冷道:

      “小小年纪,也有这般伶牙利嘴,好不厉害!今天是我自己跌了,明儿个陛下、殿下也来,难不成他们跌了会说是自己不小心?你年纪小,我不与你计较,只是等来日你被自己的刻薄功夫反噬之时,莫来求我。”

      那少年也不服道:“那是你丈人和娘子,跌不跌的,管我什么事?”

      李襄君哼道:“你也知道陛下殿下是我丈人和娘子,今天要是跌坏了我,明天你们可怎么跟上头交代。”

      少年满脸不屑:

      “状元郎也就在自己府前逞逞几毛钱的威风。若真有才学,也不听闻今天陛下给相公授个一官半职,不过还是待官之身,也学得仗势欺人。若要论官职,我乃七品武官,现下压你也绰绰有余。”

      李襄君原本跌跤就憋了一肚子火,眼下竟又被府中小小武官欺压,更是气得不行。

      但是当众发火还是有失风度,更何况在自己府邸门口与一毛头小子做口舌之辩,更不符合她的睿智形象。

      她素来有仇必报,只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刚进状元府,一切都不熟悉,待到她摸清底细,定要百倍偿还。

      李襄君冷笑一声:

      “我当是什么大老爷呢,七品武官小儿。我不与你计较,你得了趣,我可没趣。今儿我喜事加身,不犯晦气,来日再有此事,我可不像这般好性。”

      说罢,便径直大步向府中迈去。

      李家夫妇迎了上来,看来已经在府上等候多时,满面喜悦:“我儿长川今日大喜,我们做爹娘的也甚是高兴啊。祖宗保佑,菩萨保佑。”

      李襄君屏退旁人,与李家夫妇进了内间,确认附近无人后,李襄君道:“陛下答应了不日大赦,你们家那小儿子能出来了。”

      李夫人欣喜若狂,眼泪扑簌扑簌地掉,她一面擦了泪,一面嘴角还笑着,当真是一副悲喜面:

      “那可真是太好了!李家终归是有些恩泽福缘在的,阿弥陀佛,状元驸马加身,当真是好事成双啊!如今只等受官成亲,但女儿身终究不可做长久之计,为娘也为此操碎了心,不知长川接下来作何打算?”

      李襄君抿了口茶,语气轻蔑:“你们家李长川早死了。没人在的时候不要叫我这个名字,晦气。”

      “你…”李夫人见自己的讨好接近不起效,有些恼怒,“我们家长川怎么死的?还不是因为给你替了命,你说这话真是没了良心。”

      “给我替命?”李襄君站起身来,似笑非笑盯着李夫人,一步步紧逼:

      “你们家自己儿子福薄,小时候就被仙师算出活不过十八,这才到观里找个我这个替身来挡这短命。谁知道还是挡不过,自己呜呼了。反而还怪我没良心?我要是能替了这短命鬼,今天哪还有你们什么李家状元?”

      似乎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李襄君笑出声来:

      “就凭李长川那个草包憨头,能中状元?能救你们家那更不争气的小儿子?做梦去吧!”

      李夫人被怼得哑口无言,转身对李老爷嗔道:

      “老爷!我说了这个道士靠不住,你非要她替了长川,现在就算能救出长风,那要是女装一事败露,咱们家还是得被害死!不如早点收拾细软,我们逃吧!”

      李老爷被闹得有些烦心,挥手道:“你以为我想这样做!那玄微仙师既然定了这个小道士来当替身,除了把她接回去替了长川的位置,那还能怎么办?

      不然长川继承的那几十亩地不得全部充了公?动不动就逃逃逃的,我李家又岂是破落府第,家业打点都还需时日,何况如今长风都还没放出来!”

      “这么说我还是挺值钱的嘛,记住,是你们强求我做你们的便宜儿子,不是我要做的。”李襄君翘着二郎腿,嫌弃地盯着李家夫妇:

      “所以说,你们最好收起舐犊情深的戏码,外人面前演演就够了,没人在的时候别拿出来恶心我!李长风还没放出来,你们也别老不切实际地想逃跑,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还能坑了你们不成?还是说,您二老也看不上做皇帝的亲家?”

      李老爷连连点头:“道襄道长能中状元,定是文采情思了得,想必也早有此后的应付准备,我们全家老小就全仰仗您了。”

      李襄君抱手不耐烦道:“好了,话说完了吗?说完就走吧,我不送了。”

      李夫人见此,忍不住又要骂骂咧咧,但是被李老爷拽住了,两人扭扭打打出了门,碰见下人了又装出一副恩爱慈善模样,好不滑稽。

      送走两尊瘟神,现在就只剩下那个小武官了。李襄君翻开府中名册。

      晓夜生,十岁中武举人,授八品从武备。因救驾有功,十二岁升七品武校尉,十三岁分派为金科状元府中武官首领,负责护卫状元府安全。

      小小年纪已经是七品武官,前途无量,难怪看谁都不起。得好好治治这傲气,叫这小武官心服口服,否则以后不知道得被这小子折腾成什么样子。

      既然对方是武举人出身,想必功夫了得,直接硬打肯定是打不过的。那就智取。

      李襄君若有所思,招来仆人问道:“这晓校尉家中,可还有什么亲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积宿怨来日定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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