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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得相助仓皇逃虎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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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国公府门口。
晓夜生背着红缨枪,满面愁容,徘徊不前。
此时他心里一边焦虑该如何解救状元相公和公主,一边又始终不敢踏入国公府寻找兄长。明明只要回状元府或者公主府调集兵力就可以了,可是自己却不自觉来到了这里。
也许,内心深处,始终还是那个遇到麻烦了第一个想起兄长的小孩子吧。
可是兄长前几日才刚刚经历了碧芙坊那件事,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缓过来,而且似乎兄长一直都不喜欢自己...碧芙坊那一晚,兄长都说得那样明白,自己才是兄长痛苦的来源...那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在他跟前惹他生气烦恼呢?
终于,晓夜生暗下决心,这一次,所有的事情,自己去解决吧。
刚准备转身离开时,却被叫住:“你是来找我的吗?”
晓夜生抬头,刚刚在心中纠结翻腾的情绪一下子全部一消而散,他心里只剩欢喜,直冲上去抱住来人:“兄长!”
孟钰早已经看见在门口徘徊的晓夜生,原本不打算出来相见,一来觉得自己前几日在碧芙坊的话语过重,拉不下面子,二来他本就不待见李凌霄,晓夜生如今是状元府武官,就更不想与二人有所牵扯。
但最后看见晓夜生一脸落寞转身离去之时,孟钰还是没有忍住,假装不经意地踏出府来,谁知,刚一叫住这小子,就差点他来势汹汹的熊抱给被冲垮。
话说,这小子,真的不记仇吗...真可恨啊...
“有事说事。”孟钰板着脸,冷冷道。
“对了!”晓夜生从沉浸在兄长主动召唤自己的喜悦中跳出来,忙道:“如今状元相公和公主殿下被贼人所困,无法脱身。还请兄长助我共去营救。”
“果然,又是这个麻烦的李凌霄。”孟钰哼道,“怎么?他也有需我相救之时?”
“如今情况危急,我来不及细说。还请兄长速速整点一队人马与我过去,晚了的话我怕状元相公和公主有危险!”晓夜生急道。
“正是因为情况危急,所以才要好好做打算。”孟钰瞥了一眼晓夜生,心想这小孩急躁起来的模样倒也有趣,悠悠开口:“既然对方敢扣押公主与驸马,那必然是精心谋划,那你我匆匆前往,对方拒不认账,反而打草惊蛇,更难寻踪迹。无论如何总得先知道这群人扣押的目的是图财还是劫色吧?”
晓夜生摸了摸脑袋,思索一瞬,最终还是迟疑吞吐道:“兄长,不是段庄精心谋划扣押,而是状元相公和公主主动前去,结果却被那段绍云算计了。”
“什么?段庄?”孟钰猛地回头看向晓夜生,“你们没事去五毒门干什么?知不知道那个门派如今谁都不好惹?”
“兄长!你不知!那城外功德林中竟有百具含冤尸骨,状元相公探得线索,只是前往段庄寻一个真相!本来此番行动只是临时打算,想探个出其不意,只是没想到那掌门段绍云.......”
“够了!”孟钰打断激动的晓夜生,他眉头紧锁,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跟我走!”
“去哪?”
“找二姐夫!”孟钰随手唤来小厮备马,纵身翻上,催促道身后的晓夜生:“速来!”
皇城禁卫司内。
“你是说,公主和驸马如今都被困在五毒门?可否属实?此等事件若是伪造,可是死罪。”禁卫军首领赵予正色确认道。
“的确属实!”晓夜生迫不及待,“赵大人,我乃七品武校尉,如今是状元府的武官首领,刚从段庄逃出,以我性命担保,孟公子所言句句属实。请速速派兵!”
赵予却并不急着出兵,要知道,这些小孩也许只是口头上听闻过五毒门,单知道这个门派不简单,但作为皇城的禁卫军首领,他与各路门派都打过交道,对五毒门的手段可是深深领教过了。而且段绍云这个人心机颇深,如果真的是他扣押了公主驸马,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贸然前往定会一无所获。
这时,却传来宫中传召:“陛下诏禁卫军首领赵予进宫。”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此时陛下急忙诏禁卫军首领入宫是何意,要知道,陛下不过问朝政已久,整日沉迷修仙证道,别说禁卫军首领这等三品武官,连一品大员都不一定能全部记住,平时求仙问道更用不上他们这群武官,此时相召,心思着实难以猜测。
但既然诏令已下,赵予只得领旨,心下琢磨近日以来皇城内分明并未发生任何重大事情,何以惊动陛下?难道是宫内出了变故?想到这,他更加不敢耽误,收整仪容后即急忙随宫侍前去。
临走前,赵予分拨了一派亲兵给孟钰,并细细交代道:“不可强取,也不可与五毒门正面冲突,如今他门派家大业大,口碑甚佳,颇会造势,若让他们造谣煽动民心,官军的威信便会受创。到时候不但他们成了受害者,我们更无从寻得公主驸马了。”
“是!”孟钰低头,将赵予的话记在心上。开始思索接下来的安排。不一会,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带领晓夜生和亲兵就将出门而去,但方向却不是段庄,反而是城西的城隍庙。
“兄长,这是何意?”路上,晓夜生终于忍不住了,不由得问了起来。
“二姐夫既然说了我们不能正面冲突,那就只能用能绑架段绍云的东西来和他演戏交换了。”孟钰轻笑道。
“什么东西能绑架得了段绍云?那家伙,我看着都觉得可怕,看起来是个病秧子,可是我总觉得狠毒得不一般。”
“当然是他的面具了,也许无人的时候他毫不在意,但是只要人多,他便不会撕开那引以自持的东西。呵,二姐夫刚才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他段绍云会拿民意来绑架我们,那我们不如先发制人。”
刚到城隍庙,晓夜生就看见一群乞丐正在拼命争抢一块馒头,争得个面红耳赤,甚至遍体鳞伤。这些人浑身脏兮兮,穿着破烂,面容饥瘦,操着各异的方言,一看便知应是外地逃荒而来的灾民。
晓夜生皱眉:“这群灾民,怎么不去皇城内的济灾棚领粮食?我记得明明不久之前陛下已经大赦天下,广开赈灾堂。”
孟钰道:“陛下的圣意自然为好,可这层层官员并不如此作想。国库拨款拨粮,分发下来,真正到灾民手中,十有一二算是可幸。这才给像五毒门这样的门派插手赈灾、广收民心的机会。而那些官员,自然乐得见这些江湖门派入局,总之都能起到安抚民心之效,更能掩盖他们自己的贪污剥削之恶。所以皇城的灾民必须要有,这才能给官员们展现自己济民做事之仁心与彰显赈灾之政绩,但又不能过多,免得粮食不够引起纷乱。所以并非是这些灾民不愿去领救济粮,而是根本无法进入皇城。”
晓夜生愤怒道:“我大齐朝堂,岂能容得这群蠹虫害我百姓,坏我社稷?”
孟钰心想,果然还是小孩子啊。只轻轻叹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好官要用,可天下好官,又岂有那么多?自然这些贪渎之官也要用,就看圣上如何平衡了。”
晓夜生追问道:“难道就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吗?”
孟钰摇头:“你我之力,暂且不能。”
晓夜生仍是不甘:“难道就眼睁睁看黎民受苦?”
孟钰缓缓道:“但——你我可选择做一个好官,能救得一人,便救得一人。”
说罢,他翻身下马,将早就预备好的粮食分发了下去。晓夜生一边惊讶于兄长虽暂无官身,但仍有心济民;一边仍是疑惑:“兄长,我们眼下也该去救状元相公和公主殿下啊!”
孟钰将粮食分发完毕,灾民们甚是感激,反而一改之前争抢之乱,纷纷称颂道谢。
孟钰高声道:“灾祸无情,诸位受苦了!此次粮食暂解诸位苦痛,但仍不作长久之计,此次各地灾情已渐缓舒,大家盘桓于此,无非是无钱返乡。现下五毒门段家愿化诸位长久烦忧,愿回乡者,皆可上我五毒门段庄领一串铜钱做路费盘缠。有心者,可随我来。”
众人得了粮食,原本就甚是高兴,谁知竟可以一举还乡,更是兴奋,便纷纷跟路上前。一路上欢欣雀跃,好不热闹。
不时,众人便赶到段庄。门口的家仆远见乌泱一片人群蜂拥而至,甚是惊惧,再定睛一看,除了领头的几名穿着华贵,似是身份之人,其余都只是衣衫褴褛的乞丐,更是不解来意。
孟钰上前招呼道:“段掌门愿助灾民返乡,如此慷慨之心,倒令我等由衷佩服,难以企及。诸位灾友更是感恩戴德,愿来世结草衔环以报掌门大恩。”
家仆一听,更是疑惑。虽然掌门常年救助慈善,但今日这等大型施舍理应提前知会,自己却一无所知。但这么多人已至门前,又看这领头的公子倒不像个能糊弄打发过去的呆子,还得细细跟掌门汇报才能做决定。
“什么?门外如今有多少人?”段绍云听得情况,亦是疑虑:“那领头的是谁?”
“孟钰?”段绍云低下头来,嘴里念叨:“常国公府的小公爷来这里做什么?一个只会整天流连歌舞坊的纨绔,现在也装起面子来做慈善了吗?好笑。”
“不好了!掌门,李凌霄的手下里有两个人从密室逃走了!”一家仆匆忙上报。
“哦,我说呢,这小公爷没事来我这段庄讨钱,原来不是找钱,而是找人啊。”段绍云哼了一声,“丁庚,你去把李凌霄可给我看好了,还有敬城公主。既然是来做客的,又岂有一来就走之理?不然岂不是显得我这个主人不热心了。”
“是。”丁庚应声而下。
段绍云微微一笑,“既然小公爷都替咱们段庄揽下这么大一桩慈善,我们又岂能坐视不管。唉,兴亡之间,受苦的都还是百姓呐。来人,备好热茶与干粮,准备好散钱分发。”
“是!”五毒门诸人应下。
“记住,就放在门口,不许让他们进来。小公爷也是。——呵,想趁乱找人,倒真是低估我段绍云了。”段绍云目光一凛,“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这群京城里的功勋子弟,还以为自己的太平日子有多长?真是作闲。这大齐的江山呐...呵,呵呵,好梦不久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