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由归》韩七木

3、第 3 章

　　从图书馆出来，司机已经将车停在门口，顾西城给沈年年打开后座的门后，把头支在车门上，对沈年年说“我带你去个地方吃饭吧。”

　　沈年年答应。顾西城指挥着司机左拐右拐，终于到了一家小店，“到了”。
　　沈年年看向招牌“幸福面馆”，瞳孔惊讶到放大，声音有些疑惑“你带我来的是这家面馆？”

　　顾西城点点头，得意地说“是啊，难找得很，他家的面特别好吃。”。
　　沈年年像是回忆到了什么，笑了一下，“确实好吃，我小时候经常来吃。”。

　　顾西城震惊地看向沈年年，表情满是不可思议，语气也充满着不信任“你？来这吃？”然后又想通了什么，若有所思道，“难道有钱人都很爱体验平民生活？”。

　　沈年年无语，也不知道这个人说话为什么总是很认真地欠揍……不过也好脾气地解释道，“小的时候，我们家比较穷。”。

　　两个人走进去后，沈年年发现装修和她记忆里一样，没有变，看着有些破，但很整洁。沈年年挑了个小时候常坐的位置，顾西城坐在她对面。

　　“你吃什么？”顾西城问。
　　“鱼丸面。”沈年年小的时候，五岁之前经常被爸妈带来吃面。

　　沈年年的妈妈苏无由最爱吃这里的鱼丸面，苏无由去世后，沈父最后一次带沈年年来到这里时，点了两份鱼丸面，沈父放了很多辣椒，吃着吃着眼泪开始不停地流。沈年年当时被吓哭了，沈父擦干净眼泪，哄她“年年，不怕不怕，爸爸的面太辣了，不怕。”。

　　从那天以后，沈年年再没有来过这里。

　　顾西城点了两碗鱼丸面，然后自顾自地说“我十八岁以前一直在这附近的孤儿院生活，院长对我很好，经常会晚上偷偷带我来吃面，孤儿院的伙食不太好，那时候每次来，碗里的汤都被我喝得干干净净。”

　　沈年年小心地问了一句“那你没想过找你爸妈吗？”
　　顾西城不在乎地笑笑，语气嘲讽，“我是被我生物意义上的妈妈丢在孤儿院门口的。”
　　沈年年有些不知所措，立马说“对不起”

　　顾西城一脸戏谑，调侃她“你又不是我妈，道什么歉。”然后把头凑过去“你该不是心疼我吧？”

　　沈年年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吼道“衮！！”。
　　顾西城揉着脑门往后退回去，低声吐槽“这么凶！属虎的吧！”
　　沈年年瞪眼问“什么？”
　　顾西城站起身，讨好地笑笑“面太慢了，我去催面。”

　　面馆太小，坐在一旁收银的老板娘没等顾西城过来，刚听到他说话，就声音洪亮地喊“刚坐下多久！就催面！催什么催！”
　　顾西城摸了摸鼻子，尴尬地又坐回去了。
　　沈年年在对面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等鱼丸面上来之后，沈年年往面里加了很多辣椒，汤都是肉眼可见的一层红油，沈年年尝了一口，嗯，确实辣。

　　沈年年咽下一口面，便看着顾西城说“我妈妈从前就坐在你那个位置吃面。”，顾西城没说话，等她继续说下去。
　　沈年年看见他双颊鼓起，一边费力嚼着嘴里的面一边睁大眼睛看着她的模样，不自觉地笑了笑，继续说“她很爱吃鱼，但是鱼太贵了，她不舍得买，所以只能来吃鱼丸面。”。

　　说实话，沈清的所有资料，顾西城都有了解，但都是从沈清建立□□势力开始的资料，而那时候沈清已经经济条件不错的商人了，更何况现在的沈清，身家已经不可估量。他没想过沈清会有那么落魄的时候。

　　于是顾西城假装不经意地问起“那你爸爸那时候做什么？”
　　沈年年拿起桌上的醋，一边倒了倒醋，一边说“他那时候是装修工人。”然后对着顾西城笑，得意道“看不出来吧，我现在的房间就是我爸爸装修的。”

　　顾西城撇了一下嘴“我又没看过你房间。”。

　　沈年年吃了口面，斯哈了两声，有些口齿不清，“加醋怎么也还是辣？”。
　　顾西城“噗嗤”笑出声。

　　从面馆出来时，只有车灯亮着，周围已经漆黑一片，小巷子里没有路灯。沈年年指着不远处一个破旧的居民楼对顾西城说“你看，那就是我之前的家。”

　　顾西城往手指的方向走了两步，然后问沈年年，“要不要去看看？”。
　　沈年年答应。

　　顾西城走在前面，用手机打着光，走了一段就到了居民楼前，沈年年在后面拽了拽他的衣服，声音透着惊喜，“到了，妈妈种的花还在。”。

　　顾西城把光打过去，看到了在单元门旁边的空地处，有一小盆的雏菊，长得很好，顾西城想应该有人一直在照料这盆花。

　　沈年年又拍拍顾西城，“走吧。”。
　　顾西城看过去，问“你不想上去看看吗？”。
　　沈年年摇摇头，声音也低了下来，“不了，没什么好看的。”。

　　回到车上，沈年年把头抵在窗前，眼睛看向窗外发呆，沈年年从没想过会再回到这里，也没想过还能见到那盆雏菊。

　　在沈年年小的时候，家里虽然穷，但父母恩爱又宠爱她，沈年年的童年很幸福。可是五岁那年，她只是被外婆接去住了两天，再回家时妈妈就已经去世了。

　　沈年年那时懵懵懂懂地知道“去世”的含义，知道自己见不到妈妈了，但不知道妈妈已经消失了，以为只是她偷偷走了，不见自己。沈年年每天哭着闹着找妈妈，以为像以前一样，只要哭起来，妈妈就会过来抱起她安慰。
　　可这次，沈年年等了她的“拥抱”等了十七年都没再等到。
　　沈年年已经懂事了之后，问沈父妈妈为什么会去世？沈父没有回答，只是当晚就喝多回来，对着苏无由的牌位哭。
　　从那以后，沈年年再也没问过，毕竟，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顾西城感受到她看见那盆雏菊后就一直沉闷的情绪，于是一路上也很安静。

　　很快便到家了，沈年年和顾西城一前一后走进去。
　　客厅的灯亮着，沈父坐在沙发上，看向他们，声音带着几分威严，“顾西城，你跟我去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