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开书馆》枳厘

12、话本

　　　　“诸位，今日我礼山书苑做东，宴请各方文人学子，还顺便准备了些彩头，望各位玩的尽兴才好。”
　　温月舒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穿绛紫色长袍，摸约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双鬓斑白，声音却洪亮，手里端着一杯酒，正一饮而尽。
　　“好！岳庄主有心了。”底下有人应声，玩笑的诸位也皆举起酒杯回应。一时杯酒言欢，好不热闹。
　　开头的这人就是礼山书苑的现任主人，今日这局便是他攒的。
　　“这礼山书苑年年如此，岳庄主图什么？”温月舒侧身在莫拙身边，低声问道。他们二人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呆着，也无人来打扰。
　　莫拙坐着，闻言抬头看她，眸色深沉，正欲言，又被园子里的声音打断。
　　“莫庄主，今年这彩头，你可准备了什么？”一个嬉笑的声音响起。
　　岳池一笑，“诸位莫急，且看。”
　　说完，有仆人走上前去，端着个搁盘，上面盖着红绸布。
　　没再吊人胃口，把红布一掀。
　　温月舒也颇为感兴趣，伸着脖子够身去看。
　　一搁盘的银子！
　　粗略看去，不下十两。
　　虽说温月舒现在也不差钱，但也心道这可真是财大气粗了。
　　“这些……便是给今年话本的魁首。”
　　下面的人反应过来，皆是交口夸赞。
　　“岳庄主可真是好人呐，这些银子，可是不少了！”
　　“谁说不是呢，年年如此，要我说，这岳庄主，实乃读书人的典范。”
　　岳池看着底下人的反应，不说话，只微微笑着。
　　莫拙缄口不言，双眼出神，正不知在想些什么。
　　温月舒伸手轻声敲了敲他眼前的桌子。
　　“这是怎么回事？”她暂时还没搞清楚状况，听的云里雾里。
　　莫拙回过神来，微微侧身，低声解释道：“礼山书苑广收话本，是以每年有这么个彩头。选出话本写的最好的一人，赠与这十五两银子。”
　　“那这做的着实不错，莫伯，光黎先生话本写得这么好，可曾得过？”温月舒听闻，还有心情跟他调笑。
　　莫拙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欲与她道出其中厉害，门口又传来嘈杂的声音。
　　只见一群人正在门口拉扯。
　　“这也是你能乱闯的地方？还不快滚。”一个仆役模样的人吼道，穿着园子里统一的衣裳。
　　另一边的人正瑟瑟发抖，慌忙地在自己书袋里翻找，“我，我不是……我有请柬……”
　　“门外何事？”
　　声响渐大，不由引起了岳庄主的注意，高声问道。
　　“庄主，有无关的人妄想进来，已经拦下了。”仆役这才停下手，恭敬地作揖回话。
　　“我不是，我有请柬！”那书生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双手颤抖着从书袋里拿出来，正紧紧攥住张请柬。
　　“既如此，那便进来吧。”
　　岳庄主都发生，那些人自然没有再拦的道理。
　　他刚打算舒一口气，又见园子里人人打量着这边，眼神闪烁，窃窃私语，苍白的脸色瞬间涨红。
　　书生怯怯地在园子里张望，迟迟未有动作，最后朝他们这么走来。
　　温月舒与莫拙交换了个眼神，立刻噤声。
　　“我……我……”
　　“坐吧。”莫拙瞧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提前开口道。
　　“谢谢。”他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莫拙一眼，谨慎地坐下。
　　离得近了，温月舒才细致地发量起眼前人来，这人面如菜色，一看就营养不良，衣衫整洁，但袖口多处补丁，一双手满是冻疮留下的疤。更是胆小如鼠，举止胆怯。怎么看都与此处其他人融不到一处去。她有些许疑惑。
　　郑穆低着头，他心跳地飞快，身子都有些坐不稳，四处传过来的目光如针扎在他身上，让他坐立不安。
　　但无法，在袖子底下的手紧紧攥住，咬紧牙关，硬着头皮让自己平静下来。
　　若是得不到这彩头，他连客栈的银钱都付不起了。
　　岳庄主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一群人觥筹交错，宾主尽欢之时，很快揭晓了结果。
　　“今年的话本众多，魁首是……宗山先生！”
　　底下半晌无声，无人出来认领。
　　霎时间郑穆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又白了几分。
　　“若是宗山先生暂时不愿露面，可私下来礼山书苑，半月之期，逾时不候。”岳庄主倒是不慌不忙，可见此事不是第一回。
　　“唉，今年依旧不是你我，诸兄，来日还要多加用功才是啊。”
　　“哈哈哈，李兄说的有理，来，喝！”
　　这个小插曲过后，宴会又恢复了一片嬉闹之声。
　　气氛高潮时，还真有人把自己写的东西拿出来给众人品鉴。温月舒也趁机看了些，不由满脸嫌弃，写得差就算了，有些，甚至是些淫词浪曲，不堪入目。
　　没找到自己想要的，她与莫拙都没了兴趣。稍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开。
　　“今日坐你旁边的那位，也是话本先生么？”回天香楼的路上，温月舒问到。
　　“不错，他还算是胆子大的了。”
　　温月舒想起郑穆那一阵风都能吹歪的身形，不敢苟同。
　　莫拙觑了她一眼，“你才看了多少？今日来的这些，你看他们像是能写出好东西的模样？你可知道……礼山书苑每年要收多少话本？”
　　温月舒做出一副虚心听教的模样。
　　莫拙边走边说：“写话本的多是书生，读得书，识几个字，有贫有富，要么是科考学子，要么是科考落榜……”
　　这个温月舒没发出疑议，她心里明白，在这个朝代，科举是为正统大道，谁家读书识字不是为了将来一举中榜，光耀门楣？
　　“这样的人家最是注重声誉，便是话本，也大多不敢大肆传阅，哪怕属了笔名，也只敢偷偷摸摸。”
　　我看是你自己这样吧。
　　温月舒在心里吐槽到，没敢说出口。
　　“是以礼山书苑想了这么个法子，每年能广收话本，选其头名，赠白银数两，并保密其身份。常年如此，名声便传出来了。”
　　温月舒这回听明白了，可还有一点不懂，又问道：“那除头名外，其他人呢？”
　　莫拙给了她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继续向前走。
　　温月舒停留在原地，灵光一闪，明白过来的信息剧烈地冲击着她的大脑，接着瞳孔剧烈收缩。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岳庄主如此大方，选一个大大的彩头放在那儿，何愁没有话本送来？惜名和逐利可从不冲突，只要利润够多，那便不愁没有人来。
　　可彩头只有一个，那其他人的话本……这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不对，虽不至于空手，但这点银子，跟礼山书苑的家业比起来，可以说不值一提！
　　想通了这些，她三两步追上莫拙，径直不可思议地问道：“就没有被凭白被拿了话本的人去找他？”
　　“之前说的你白听了？”莫拙冷眼看着她，又接着说：“对要科考的人来说，名声大过天。况且，话本这种下九流的东西，说出去还要钱？怕不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
　　他讽刺的语气都压抑不住，温月舒不说话。也不知道他是在嘲讽写话本的人，还是在嘲讽蹉跎了半生的自己。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到了天香楼，温月舒把自己的衣服换回来，楼里人多眼杂，又把自己的斗笠带上。
　　“行了，今日白跑一趟，你也先回去吧。”莫拙年纪要大上许多，平日里精神振奋，这时看上去比她还要疲惫。
　　两人本是是想去淘话本的，结果话本没淘到，故事倒听了一耳朵。
　　“莫伯也算带我涨涨见识了，”温月舒故意放轻快了声音答道。
　　“况且，也不算是白跑一趟……”温月舒神色正色道，“很多事我不方便出面，便只能麻烦莫伯了……”
　　她提出了自己一路上想出来的主意，“现在说书的话本只你我二人，若是生意想长久做下去，总是不行的。不若分成……”
　　莫拙不说话，温月舒自顾讲下去，“日后，若是你再找到合适的话本，便可同主人商议，若是愿意送到楼里来说书的，所得的赏金与可与你我分成，说一日，分一日。至于分多少……，日后再议，你看呢？”
　　这其实就是版权的变种，但这里压根没有版权意识，写话本也只能博个虚名，哪怕是光黎先生这种流传极广的话本大家，在遇到她之前也只能靠摆个茶摊来维持生计。
　　莫拙估计也是早有此想法，只是碍于说书的事由温月舒提出，一直没说，此刻见她主动提起，只犹豫了片刻，便回道：“你三，我二，他五。”
　　“这……，是不是不太合适？”温月舒有点于心不安，毕竟她完全不出力。
　　“主意是你出的，总比送到礼山书苑，一分钱都没有好。”莫拙倒是心硬的很。
　　“此事不急，好的话本难求，若是有合适的，到时有疑问再商议也未尝不可。”
　　温月舒点点头。
　　时候不早，她也出来了半天，回到孟府，院子里静悄悄地。
　　温月舒走进屋子，懒懒地叫了一声文娘。
　　“文娘，我好饿啊……”
　　礼山书苑的庄子里她只是个小厮，一口东西没吃，正想垫垫肚子。
　　“出去了这么久，没吃东西吗？”
　　孟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把她吓了一跳。他一直在里屋看书，听到声响才出来的。
　　“夫君……夫君今日怎么这么早啊？”温月舒只慌乱了一瞬，立刻调整好神色。
　　“刚去了天香楼，今日没有说书，我连带着没什么胃口，就回来了。”
　　她说的理直气壮，毕竟还真是从天香楼回来的。
　　“嗯，”孟谨不自然地抿了抿嘴，特意找的地方她还真的喜欢，面上，心底渗出丝丝喜意。
　　温月舒朝他眨了眨眼睛，孟谨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呢。
　　“咳……，今日无事，所以回来早些。”
　　温月舒点点头，从容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对她来说，孟谨就是薛定谔的有事无事。
　　还真让她猜对了，只见孟谨把手不自然地拧了一下，说道：“不过明日，周大人家办满月酒，你随我去。”
　　她手一抖，水撒了一桌子。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