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县城的高三》半大小子

2、chapter2

　　她记得那天阳光妖艳地白。
　　四目是一个个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少年，大大的塑料告示板晾在校门口，蜂拥的家长狠命抓着不耐烦地孩子，记忆被涂上胶水，黏浊模糊。

　　那件教室里，她拥有一个窄窄的座椅，那时的她觉得这像坟墓，用普通高中这四个浅白的字埋葬曾经不可一世的豪言。

　　那时她被自卑与自傲挤满胸膛，截然相反的情绪怒目而视，李二被支配着，唯一的力气用来掩耳盗铃，胡乱张皇地寻找撑起脊骨的支点。

　　所以，总是遗憾曾经的遗憾，是否就能定性这场微小的通俗的悲哀呢？

　　旁边的高个子女生熟络地打招呼“你好”“你好”双声叠加像是“how are you”“I am fine”那样充斥着假笑与对视

　　久违的老友拥住她双肩，她陌生而熟悉地靠拢微笑，像是四肢被绑住的木偶，诡异而心安地交流、联络。

　　人天生有结群的本能，她知晓。
　　这披着安静羊皮的群像插图，实质不过铸造小团体草草写就的序，短短几行，寥寥几句，一切的缘分从这里开始，一切的欢笑与泪水由命运埋下伏笔。

　　李二感觉全身都是僵硬着的，她看到各科老师像剧台上的演员，一个个揭面登场
　　她记得那呆着小圆眼睛，头发像是烧过草坪的历史老师
　　记得那一身气质不群，骨相坚硬的语文老师，记得那背着手，衬衫褪色，口癖是“诸位”的政治老师

　　新奇、冲动占据至高点，她牵引肌肉笑起，在纸上画下一个笑脸。

　　这里的人和物就像她从小生长的这座城市，不矫情、利落却又古朴陈旧。

　　这是老套的落后的未被改革冲过的地方
　　老套是有的，老旧的教学方法，毫无时尚可言的穿着，老得要掉牙的宿舍。
　　落后也毋须讳言，男女地位在各班比例中可见一斑，张牙舞爪的宿舍大妈，一些甚至连大学都未上过的高中老师。

　　可这里的人有一股韧劲，像是面里弹牙的那股劲。
　　春风吹过，离离草长满荒原，野生的肆意的花在贫瘠的土地里坚卓开放。

　　可李二那时并未想的如此长远，他像是丢了硬币又丢了月亮，盲目捡拾着地上的报纸。

　　她未知晓过去的意义，也未感知到未来的深意，她只是固执地愤怒，愤怒蒙蔽了她的眼睛，她看不到满树的樱花，看不到崭新的美丽，看不到雨下过后整条江的清丽。

　　后来的后来，动乱而平淡的衔接补习过后，她孤独地穿梭在楼与楼之间的汊道，独身持续了很久，那段时间，手机是她的友人，又如同愤怒的缓蚀剂，或者小白鼠的麻醉药

　　而后某一个平凡的日子，破旧的门后走出一个带着口罩的姑娘，她冲破幽暗的岁月，向着李二浅浅地笑，那目光撞破了三尺坚冰，温暖了时光。

　　她陪伴她走了一段路，不管未来两人之间如何奇异莫名，这点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