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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叫江明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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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有病,所以他得离任何人都远一点。
他的病会害人。
他不想交朋友,也不愿意交朋友。
他吃完药,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今天没有失眠,早上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升哥,”楚言说:“还是老样子吗?一会给你带上去。”
“嗯,”亓升说:“好。”
楚言是他唯一的朋友,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除了他之外,他好像交不到另一个很好的朋友了。
*
“升哥。”
“嗯,”亓升说:“怎么了?”
自从他回来之后,他就开始心不在焉的,他好像不会笑,脸上不会挂笑容,有时候只是淡淡的一笑,他并不会笑出声,也不会笑得太久,有时候就是嘴巴歪一下。
几年了,一直都是这样。
目前没有几个人能让他笑出来,就除了上次,江明澄写的那个字条,他脸上才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你怎么了?”楚言说:“你好像心不在焉的。”
“没有,”亓升说:“我一直这样,你不是很清楚吗?”
“哦,”楚言说:“好吧。”
他像是失去了笑容这个功能一样,他每天都会冷着一张脸,他甚至不会换一张脸,一直都是那个面瘫的脸,见谁也不会说几句话,每天把自己闷在屋子里,几乎也不出门,因为他怕自己在半路犯病。
有一次就是在他手无足措的时候他犯病了,他那是被急忙的送进了医院,他在医院里整整住了一个月,他害怕医院,可是还是待了一个月,那时候医生告诫他,他的病情严重了,要按时吃药,控制好自己的脾气,还有自己的情绪。
他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可是控制不好自己的病情。
他不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他的生活只有黑暗,只有痛苦和病魔缠着他,像是在他的身体里租了房子一样,就是不想让他恢复,想让他被病魔缠绕一辈子。
*
“楚言,”亓升说:“陪我去趟医院吧。”
“啥?”楚言说:“你确定吗?”
“确定,”亓升说:“我的病情好像严重了。”
“怎么回事?”楚言他皱了皱眉后,继续问道:“那个心理医生跟你说了什么?”
“不要问,”亓升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楚言说:“我不问,我陪你去。”
“好。”
*
不正常的人就是这样,害怕医院,可是最初还是得去医院,他想问问医生他的病情,问问医生,他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他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一个正常人?
他非常渴望自己能成为一个正常人,因为那样他就不会失眠,他就不会天天吃药,他就不会担心他会每天的犯病,不会担心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了,而发疯还有自残倾向,会拿刀割自己手腕了。
抑郁症患者会想不开,精神分裂症会发疯,会拿刀割自己的手腕,会大声尖叫,他会抱着头蹲到一个墙角大声的尖叫,或者他会拿起小刀割自己的手腕上,让血从他的胳膊流到地上。
这样会让他很舒服,或者就是吃药,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他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犯过病了,但是他一直失眠,他会时不时的会感到头晕,会恶心,但是每次去厕所都是干呕,什么都没吐出来。
会很难受。
*
隔天清晨他们去了医院,他们去了精神科。
“坐,”医生抬了抬眼镜之后问道:“有哪里感觉到不舒服或者不适吗?就是心理上的问题。
“没有,”亓升说:“就经常失眠,然后很喜欢看流血,但是又害怕血,喜欢黑暗,可是又恐惧黑暗,想死又不能死。”
“好,”医生继续说道:“我大概了解了你的病情,你的这个有些严重啊,住过院吗?”
“嗯,”亓升说:“两个月。”
“是很害怕医院吗?”医生都很精明,一眼就看出来了。
“嗯。”
“好,”那个医生不慌不忙道:“那很正常,那我们就不住院,我们吃药好吗?有按时吃药吗?”
“有,”亓升说:“没用的……,吃药一点都不管用。”
“相信医学好吗?”医生抬眉道:“相信我,吃药会管用,一定会管用的,我是医生,我是心理医生,相信我。”
“好。”
“那我们就继续观察病情,“如果严重了,那就及时来医院,不用感到害怕,身体最重要。”
“好,”亓升说:“谢谢。”
*
楚言没有跟他进去,他在走廊的椅子上面坐着,等他出来。
他们刚出医院就碰到了江明澄。
亓升和江明澄互相对视了一下之后,亓升他径直走过去,头也没回。
“你叫什么?”江明澄拉住他问:“我叫江明澄,你呢?”
江明澄,很好听的名字。
“亓升。”亓升说:“松手。”
亓升好拽的名字。
“哦,”江明澄说:“那天真的实在不好意思,我喝多了,然后你家的门牌号和我家的一样,但是我家是在五单元,你家是在7单元,我走错了,对不起啊,亓升。”
江明澄叫他的名字的时候,感觉很好听。
“嗯,”亓升说:“没事,说完了吗?”
“啊?”江明澄说:“说完了。”
“嗯,”亓升说:“走了。”
“好。”
“手别捂了,”亓升说:“血都出来了。”
“啊?”江明澄说:“我怕你会害怕,然后我就捂住了。”
“嗯?”亓升说:“你随便,我的意思是,快去医院包扎吧。”
“我知道,”江明澄说:“我现在去。”
“嗯。”
江明澄他打架了,然后手被划伤了。
他原本伤口没有捂住,可是他要跟亓升说话,然后他就把伤口捂住了,他害怕亓升会害怕血。
他猜对了,他就是害怕血。
很怕。
但是亓升在别人面前他要假装的淡定,他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是一个不正常的人,是一个有病的人,是一个不正常的疯子。
*
楚言他就在旁边,他在旁边听着没有说话,他知道他害怕血,可是他并没有说。
亓升这个人爱要面子,他是知道的。
“江明澄是吧?”楚言问:“还记得我是谁吗?”
“楚言?”江明澄说:“对吗?”
“对,”楚言说:“我脸盲,要不是刚才你们在那里”说,我就根本认不出来你是谁。”
“没事,”江明澄说:“多见几次就好了。”
“行,”楚言说:“你这打架打的吧?你快去包扎吧,血快流干了。”
“是,打架打的,”江明澄说:“没事流不干,血多,走了包扎去了,下次聊。”
“好 ”楚言说:“下次聊。”
*
他走之后,亓升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吗?”楚言说:“……升哥?”
“没事,”亓升说:“走吧。”
“真没事吗?”楚言说:“我刚才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不用,”亓升说:“我没事。”
“好吧。”
*
他上次甘愿住院两个月,然后被人救下来又住了一个月,他不敢和医生说,他会恶心干呕想吐,他只要一跟医生多说话,他就会多害怕一点,不敢接触任何一个医生,无论是心理医生还是带着朋友身份的心理医生,他都会害怕。
他不允许他的身边和有他一样的人,有一样病情的人,这样并不会让他觉得安心,他想成为一个正常人,也不想让别人成为一个不正常的人。
江明澄这种人,很好,但是他要离得远一点,他会害了他的,江明澄试图接近他们,可是越接近他,他就像躲的越远,他不是不喜欢这种人,他是害怕自己会伤害他,他会神志不清他会误杀到任何人,无论是谁,无论和他关系再好,他只要一犯病一发疯,神志不清见谁杀谁。
人就是这样,莫非就是正常和不正常,有病或者没病。
*
江明澄他包扎完伤口之后就出了医院。
他在试图接近他们,他想和他成为朋友,但是,他这个人太冷漠,再加上他会很害怕我,因为我伤口上的血,可能还以后等他以后犯病了,他可能还会杀了我,他这个人,我江明澄交定了。
他虽然说有病,但是他就是感觉他和别人不一样。
银色的头发后面扎着一个小辫。
他有长发,他没见过几个人,留着长发还能像他的气质那样。
男生留长发的多了去了,可是他就喜欢他这一款。
虽然说他把头发扎起来了,但是他头发的长度应该在肩膀那里,他是害怕去理发店吗?害怕剪刀吗?他为什么会留长发?可能是因为害怕吧。
江明澄他的注意力全部在他的身上,他的头发,他的眼神,还有他手腕上的那个刀伤,一看就是自己划的,划的很齐可是伤口却很深,他把,纱布拆了,已经结痂了,可是看上去他的手腕那里肿了一大片,不知道是因为他划的太深的原因还是后面又划了一下那个伤口。
看着很让人心疼。
*
他确实把那个刀伤又划了一遍,就在昨天,他轻轻的滑了一下,然后今天早上醒来他的手腕就肿了,但是结痂了,他没有再把纱布缠上,已经没有血了。
他还是挺喜欢自己的杰作的,划的很齐,很好看,看起来很舒服很舒服。
他摸了摸那个伤口,他想把那个结痂的地方抠下来,可是会流血。
算了。
就这样吧。
现实就是现实。
现实是无法改变的,他的病情也是,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