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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教你成为更好的人 ...
丁颍是第二天回来了。
丁磊和爸爸一直在客厅等她,她城市没有朋友,找也是找不到,所以――只能等,只能等,等她万一想通了想要回来,至少,还有一个可以回来的地方,还有两个在等她回来的人。
门开的时候丁磊就冲出去,纠着问:“你去哪了?怎么都不说一声?你不知道家人有多担心?”一向温柔懂事的孩子,原来也会发火。
可是他没有听到丁颍的回答,因为他问不下去了他看不下去了,丁颍浑身都是湿的,头发眼睛嘴唇,甚至眼睛都没有张开的样子,他接触到的手臂却是很烫很烫。
他抱住这个要摔倒的妹妹,大叫:“爸爸”
没有人忍心责备她了。
丁颍经历了平生第一次输液,因为对药物过敏所以只能输葡萄糖补充体力,希望她自己的免疫系统能够对抗发烧。
小孩容易生病,也容易死掉。
丁磊一边心疼妹妹一边心疼爸爸,他晚上去睡了教到半夜的时候来换爸爸:“您去睡一下,我来陪她。”还是在丁颍粉蓝色的房间里睡着了。
太阳出来的时候睁来眼睛,童话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公主在阳光和鲜花中醒来。可是丁颍没有醒,她还是睡着,昏昏沉沉,唇色惨白,可是温度,倒是降下去了。
――大学的时候,丁磊说起小时候的这件事情,旁边听的人笑着说:“你果真与众不同!小学时候我还和姐姐抢东西哪”――这说明,他对自己的妹妹一直很好一直很好,从很久很久以前,当他还是小学生的时候,他看到那个睡着的妹妹,那么小那么瘦脸色那么差唇色那么白――他好怕妹妹再也醒不过来。
从很小很小,入学的那天,他知道自己有一个妹妹,就充满了期待。
她是怎样的人?她笑起来怎样?她会不开心么?
吃饭的时候也在想妹妹是不是也在吃饭哪?
――他从小没有母亲,父亲又忙,说话也少,几乎是被保姆粗暴的带大。
对于这个被他当作“唯一的亲人”来看的妹妹,自然是很重要的存在。
丁颍醒来是在那天的傍晚。
夕阳染红了半天的天空和云彩,投射到屋子里来,那里都是金灿灿红彤彤的,怎么看都不真实。
他看到妹妹睁了眼睛,动了嘴唇,她问“这是哪里?”
丁磊来不及回答她,就狠狠的攥住妹妹的手,大叫“爸爸,妹妹醒了!”
――后来丁颍回忆说,她刚醒来看见这样的人,那样不掩饰的笑容,真的被吓到了。“可是,”她补充说,“也安心了”。
丁颍缺水严重不能吃饭,但是吃了很多的水果和粥,
看到她有力气吃东西,丁磊和爸爸都是终于安心了。
但是这天晚上,丁磊还是和爸爸陪着丁颍。
怕她晚上万一要喝水怎么办?
丁磊是后半夜,他到的时候丁颍是醒的。
“不睡了?”
“恩,睡不着”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月色安静的从玻璃透过来。
丁颍就着那个月光,说:“我去看了妈妈”
“恩?”丁磊以为自己没有听清,回过头来看她。
丁颍好像是自言自语:“妈妈的尸体,我本来想去看看妈妈来着,不管是什么也好,可是……”她停了一下,接着说:“房子不在了,弟弟在奶奶那里,他们说妈妈的尸体也埋掉了,我就去了那条河”她笑了一下,丁磊却骇到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攥紧了她的手――他不清楚是自己在疼痛,还是妹妹在痛,好像她的难过,完全长在他身上一样。
他知道丁颍去干了什么,这个傻孩子,她想要见妈妈,就去了那条河,躲近冰凉的水里,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河水漫过她的鞋子,膝盖,大腿,腰,肩膀,脖子……
“可是”丁颍接着说,“我看不到妈妈”
丁磊伸出手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感到温热的眼泪落在自己的肩膀上“没事的没事了”
“恩”丁颍哽咽着,声音有点听不清:“我本来想要和妈妈一样死掉,那样就可以看到她了,可是――可是――我还是没有死,不知道为什么,想你,想爸爸,想要活下去”
丁磊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能说什么只好抱紧她。
“我知道是我杀死妈妈的,我不喜欢那个家,不喜欢,谁也不喜欢,我恨我的奶奶,可是心里”丁颍停了一下“我心里还是怨恨妈妈的,为什么她不坚持,为什么她要生下我,问什么她不反抗?”
丁磊听到她无声的哭泣,搬过她的脸:“听着,那个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也不是爸爸的”他自己还不清楚究竟是什么问题,怎么告诉妹妹?“我也不知道该怪谁,可是这些真的不是我们的错”。“丁颍,”他说,很严肃:“我感谢妈妈,感谢给我这样一个妹妹,让我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孤单一个人”
不是孤单一个人……
原来所有的感觉,怨恨,悲伤,都是因为我们在这个世界上,以为只是一个人。
以前的时候,纵使不喜欢爸爸,也还是顺着他讨好他。
纵使怨恨妈妈,也还是可怜她。
纵使觉得弟弟很娇纵,还是宠着他。
纵使恨着奶奶,也还是想见她。
――原来,都是因为,害怕一个人。
丁颍擦干了眼泪,她说:“哥哥,我想要,成为和你一样的人,谁也不怪谁也不恨了,开心的活下去,成为更好的人”
“好啊”丁磊笑着回答,“可是你现在该睡了吧。”
丁颍开心的睡了,她听到谁说,会保护她,会不让她再孤单着了,还有,“明天要向爸爸道歉,让他担心了”
别问我9/11岁的孩子会不会思考这样的问题
很多时候,经历过的孩子会成熟和敏感的可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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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教你成为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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