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忙事业》吃得饱饱

11、课上逢萧澄素

　　天方大亮，秦阑如往常一样简单收拾，膳后坐上马车去往国子监。

　　今日天色微朦，淅淅沥沥地飘着小雨，秦阑撑着青伞拢了拢身上的黛色薄斗篷便迈着轻缓的步子向前走去。出于天气考虑又要携带书册，秦阑今日便令向来稳重些的怜冬同行，怜冬身着蓝色袄子手上捧着几册书撑着伞趋步于小姐身后。今日天色暗沉，书房中更是昏暗，秦阑便移步至国子监中的湖心亭中看书，并令人摆上书案等候两位殿下。

　　春雨潇潇，湖中气蒸云泽，铜制莲蓬漏壶在书案上动着，秦阑挽着单螺端坐案前沉心看书，侧脸似是精雕玉琢，纤巧玲珑的指骨捏着腰间垂下的玉环，隐有凛寒之气穿廊呼啸，曳起静心亭檐廊下响玉叮铃脆响，宛如江南山水中的清灵巧脆，悠然奏响。

　　不远处的沈寒辞看着这一幕，有些出神，他撑着白色油纸伞缓缓走近。

　　“小姐，有位公子来了。”怜冬见状提醒道。

　　秦阑抬头，看见今日沈寒辞着件月牙白的长袍披着青色的斗篷，如此冰壶玉衡之姿与昨日着玄衣时大不相同，倒是令秦阑恍惚忆起往昔在谢府同窗之时。

　　“沈世子安。”秦阑起身拱手行礼。

　　沈寒辞点点头说:“久不见倒是生疏了不少，不必多礼，唤我寒辞便可。”沈寒辞身边的侍卫沈白闻言暗暗瞥了眼自家主子怔了怔，又听见自家向来疏离冷淡的主子说:“今日是来送琉璃球给你的，昨日陛下将它赠与我，我想着于我无用，秦小姐又喜欢，便来赠与你。”说罢也不等秦阑拒绝就转身离开了。

　　他从前可没这么善解人意，总是小气得连一册书都不愿相借，因此从前虽有同窗之谊却是“结怨”颇深，到底是时过境迁，他今日的作态与往日大不相同。

　　秦阑总不能追上去，便令怜冬收好，便继续看书。

　　辰时未至，汶青便已坐好温书，问她只道皇兄在路上耽搁了，秦阑见乖巧些的汶青有些欣慰，倒是璟钰踩着点冒冒失失地冲来引得秦阑捏了捏腕间的玉镯，片刻待她平缓了心态想道:没迟到就好，这也是个进步。

　　秦阑见来齐了便站起身来开始了今日的内容。

　　“禹敷土，随山刊木，奠高山大川。”秦阑朗声道，接着问:“这是出自何处?”

　　璟钰连忙接道:“夫子，我知道这是《书》”

　　“哦，为何传《书》？”秦阑侧首反问，

　　“可以传颂先人功德，得后人敬仰。”汶青不假思索，说罢看了看夫子求夸奖。

　　秦阑笑了笑并未反驳又问:“那璟钰认为呢？”

　　萧璟钰性子活泼说他贪玩也不为过，但自秦阑教导后他也渐知学思之要，因此面对疑难他更愿意尽量追求完满。

　　正他蹙眉思索间，一道温柔女声响起:“知《书》可知前人治国之要，开疆拓土，平定九州。”这声音来自三公主萧澄素，她穿着一袭蓝裳云鬓轻挽身姿窈窕，艳若桃李的脸上巧笑倩兮，气质温和似水。

　　萧澄素与太子一般乃中宫嫡出，身份尊贵，于众人眼中，同她兄长太子截然相反的是她仁善温和，知理守节，且饱读诗书，若是男子身必是胜太子百倍不止。

　　她迈着细步走进亭子问道:“秦小姐，可是？”

　　秦阑将手中的书贴近腰间欠了欠身以示礼貌，随后微微勾起唇角冲萧澄素点了点头也未作准确的回答，秦阑依旧声线平缓问道:“璟钰可有想好？”

　　李璟钰百般思量后终于出声了:“读《书》可知鼎定九州之艰，知民惟邦本之要。”说完他有些紧张的地看着夫子，这是他从书中找出的答案，也不知是否能得到认可。

　　萧璟钰的回答引起了萧澄素的打量，她与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不怎地亲近，只听说他向来受父王娇宠甚是贪玩，因此她开始便不曾将他放在眼中，但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且有秦府支持……思及此，她皱了下眉又飞快的恢复。

　　秦阑将此看在眼里，想着璟钰惊艳的回答脸上的笑意漾开:“璟钰答得好，也不全。”听这话，萧澄素的笑僵了僵，她忙敛了敛心绪，暗暗瞥了眼笑若春盛花开的秦阑，紧了紧虚握的手。

　　汶青有些疑惑了:“那到底是为什么？”

　　秦阑将书虚捧在胸前道:“读《书》为知先贤治政之本，知朝代兴废之由，知个人修身之要。”

　　璟钰与汶青闻言有如茅塞顿开，他们忙起身拱手道:“谢夫子赐教”。

　　萧澄素攥紧手后又松开，她挂着一成不变的得体的笑道:“今日倒是受教了，五弟的表现也是令皇姐刮目相看，来日定要再来同秦小姐请教。”说罢加深了笑意便欠身要离开了。

　　“三公主过谦了，恭送殿下。”秦阑知晓璟钰总会暴露于众人眼前，藏拙非长久之计，今日之事必会传至丞相耳中。

　　今日萧澄素的回答可见其与世无争表象下的野心勃勃，太子荒淫无道实非帝位之选，于丞相而言若要顾全社稷又要保林家昌盛，那便还有人选，那便是身赋林家血脉的嫡公主萧澄素，且萧澄素通读经史怕是也不甘心将来只是个无实权的架子。

　　秦阑收回思绪，看着眼前两个还只是孩子的殿下一时间感慨良多，随即她道:“汶青和璟钰都大有长进。”说罢便继续书册上的内容。

　　散学后，被夸后的璟钰很是兴奋拉着妹妹絮絮叨叨商量着要去苏贵妃那儿讨奖励。

　　秦阑看着摇摇头说:“还是有些不太稳重。”

　　怜冬边收拾书册边答道:“总归才受教一年，假以时日，必会如小姐所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