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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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二日日中，船才抵达梁州最大的渡口。
月栖望着逐渐靠近的平稳土地莫名有些恍惚，船将要停靠的位置旁边的货船正在卸货，伙计们吭哧吭哧地搬着货物，那进进出出的样子像极了月栖曾经在蕴华山无聊看了一下午的蚂蚁。
待船只靠近岸边放下栈道，月栖这才发现旁边那只船边站了个人，是个样貌及其出挑的男子，身上穿着月白色的袍子。
怎么会有人把如此素的颜色穿的这么好看，月栖就只是看着他就想到了自己从前在蕴华山上望见的月亮，清冷又温柔。
将要下船的永娘路过月栖身边，瞧见她那呆呆的模样，忍俊不禁道：“姑娘快别看了，那是梁州首富宋家的大公子宋知杭，可是多少梁州姑娘们都想嫁的男子呢。”
月栖在船上这些时间跟永娘这些妇人形成了一些诡异的关系，永娘她们看月栖如此感兴趣，就任由月栖在一旁听着她们谈天说地，月栖也格外安静，也会将自己的茶点同她们一齐分享。
听到永娘此番调笑，月栖也收回了目光，只是在脚踏上陆地的时候眼神又不自觉地朝那个方向流转。
梁州的天气与锦阳的天气无异，虽说是要入秋了，但是外头若是出太阳，一不留神也是要汗如雨下。
但是宋知杭好像不像寻常人家的公子哥那般怕晒，他一半身子被船只挡着，隐匿在阴凉之中，上半身直直的被阳光晒着，衬的肤色更加白皙。
他在船边核对着手中的账册，抬起头来指挥着搬运的伙计，清点货物。从月栖这边看去只能看到宋知杭的侧脸，光拂过他的脸，就像是光也偏爱姣好的容貌。
似乎是月栖的眼神太过炙热，宋知杭偏过了头，本不交汇的视线在空中碰撞。
或许是职业使然，宋知杭向还在发呆的月栖略微弯了弯唇，又轻轻点了个头。
一股热流直冲月栖的面门，攀上耳尖。
月栖思及此处人多，只能在心底疯狂尖叫：啊啊啊啊啊！他好好看！他真的不是和我一样的妖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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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月栖独自一人上街问路寻到云浣绣坊再找到阿蚕的时候，却已是申时已过。
云浣绣坊是梁州略有些名气的绣坊，不仅售卖布匹和成衣，也会给一些勋贵人家定制衣裳。
阿蚕在信里说的她便在这绣坊里当绣娘。
因而云浣绣坊在梁州城中有些名气，所以绣坊内随处可见当值的绣娘和小厮，也有些夫人小姐带着丫鬟小厮在一旁挑布匹。
月栖环顾四周，拦了个面善的姑娘，“姑娘，能否帮我找一下阿蚕。”
那姑娘似乎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纯善，只是微微偏了偏头，两眼从上至下扫视了一眼月栖的着装，又扫了眼月栖手上提着的包袱。
她瞧着月栖身上的衣裳似乎用的是极好的料子，可头上就只有些简单的饰品，手上的包袱用的也是麻布，当下便以为月栖也是那种钱没多少却狮子大开口要定阿蚕姑娘做的衣裳。
“我们阿蚕姑娘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给人定衣裳的，如今绣坊里一大堆的事务没有处理干净，怕是没空再给姑娘定做衣裳了，姑娘还请回吧。”
“？”
月栖愣了一下，她好像没有并提到要阿蚕给她做衣裳。
“我找阿蚕是私事，不是找她定做衣裳。”
“每个人来都这么说的话，那我们绣坊还做不做事了？”那姑娘的语气更加不善，似乎下一步就要拿起扫帚赶人。
月栖叹了口气，她又不清楚云浣绣坊的内部构造，不然的话她早就闯进去了。
“跟她们人说话好累啊，还得姑娘来姑娘去的。”月栖正嘟囔着往外走，面上的神情有些沮丧，垂着眼走到门边，没发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巧走进来。
“月栖？”
听到熟悉的声音，月栖猛地一抬头，来得好巧不巧，正是外出归来的阿蚕。月栖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直接扑到阿蚕身上抱住。
方才那姑娘瞧见这场面，脸上是表情有些僵硬，环顾四周发现有人看着她悄悄言语，一跺脚跑回了里间。
阿蚕直接就把月栖带到了自己住的房里，月栖开门瞧见那比蕴华山还要松软的床，又是一个飞扑过去，将脸都埋在了被褥里。
“你怎么来都不给我消息啊。”阿蚕进屋后就直接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还说呢，你就只告诉我你在梁州的云浣绣坊，我又没有盘缠，幸亏是我运气好误打误撞来了这，谁知道来了找你还这么难！还有人拦着我！”月栖从被褥中抬起脸，语气十分幽怨。
阿蚕似乎是被月栖这番话噎住了，面上都带了些歉意：“是我没考虑妥当了。”
月栖也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盘着腿，“也是我太心急了，知道自己不会再出现灵力不稳维持不了人形的情况，便匆匆忙忙下山来寻你。”
说完便走到阿蚕面前坐下，也给自己斟了杯茶，有开始摆弄阿蚕桌上放着的水果。
“那你来梁州是打算如何？是游玩些时日回蕴华山还是你有其他打算？”
月栖闻言只是抿了抿嘴，又咬了咬下唇：“我想去宋府，就是那个最有钱的宋府。”言罢便咬了口苹果，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阿蚕脸上的表情。
“行啊。”
阿蚕倒是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你不问我些什么吗？问我好不容易下山来梁州却想着去人家府里当个丫鬟？”
听到月栖如此难以置信的反应，阿蚕好笑地用食指点了点月栖的额头，笑得眉眼弯弯，语气里满是纵容：“你呀，一直都是有想法的，我需要问什么。就算问了，也难改变你的想法，你若是想做便去做。再说了，在宋府里做事，待遇自然是比其他的地方要好的。”
听到阿蚕这番话，月栖不自觉地有些眼热，又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宋府的大公子长得太好看、内宅里发生的事情又太有趣才想去的。
从前在蕴华山，月栖还只是一颗月桂树时，阿蚕就已经幻化成了人形。
月栖第一次幻化成人形，见到的便是在纺布的阿蚕，那时候的阿蚕便天天念着要当天底下有名的绣娘，还给刚幻化人形的月栖做了好几身衣裳。
她们这些小妖，没有父母，是自己通了灵性才修炼成形，所以都是互相依偎着长大。阿蚕对于月栖来说不仅是好朋友，也像亲姐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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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蚕在梁州待了这么久，到底是积攒了些人脉，不下两日的功夫就将事给办好了。等到月栖在梁州城内玩尽兴了才反应过来：她明日就要去宋府了。
第二日的天气并不好，晨起时看天色便有些暗，云在空中堆起了厚厚一叠，待到天光大亮，又是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二人便撑起了一把油纸伞，缓缓地在路上走着。
早上的梁州城便开始热闹起来，小摊贩们慢慢出摊卖货，响起有一阵没一阵的吆喝；街上行走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那些粥铺门口也站着或坐着一些人在用餐，早点的香气四处蔓延。
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石板地上，泛起脆响，温润细腻的水汽升腾在路上行人之间，沾湿了过路人的衣角。
这倒是月栖这几日未曾见过的场面，她日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是见不到这番景象的。
阿蚕为月栖撑着伞走在行人之间，语气轻柔地开口：“你这日后在宋府机灵着些，自己的身份切莫暴露。还有你这性子，遇上些事情，不要一味死脑筋跟人杠，会吃亏的。”
“嗯。”
月栖的兴致并不高，一直低着头瞧着路面，似乎是想到二人又要分别了，有些舍不得。从前还在蕴华山，阿蚕要下山那天就是如此，月栖一改往日的活跃，变得异常沉默。
“倒也不用如此难过，你我就算是分别了，左右还在梁州城，若是想我了，你就托人给我来个信，我就来寻你。”
“好！”
月栖听及此又抬起了头，对阿蚕扬起一个笑。
二人正说着便走到了宋府门口，前些日子跟阿蚕越好的薛嬷嬷已经在角门候着了。
阿蚕便笑着迎了上去。
“哎呀，怎么敢劳烦薛嬷嬷在这候着，本就是我麻烦了嬷嬷。今日落了雨瞧着天又冷了些，这要是冻着嬷嬷了，阿蚕倒是要难过死了。”
“老奴今日带人上街采买，回来瞧着与阿蚕姑娘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就想着在门口等会，老奴身子骨硬朗，不碍事。”
薛嬷嬷虽说是在回答阿蚕，可眼神却没离开过阿蚕身边的月栖，上下打量了一番月栖的样貌，嘴角泛起满意的笑。
“相比这就是阿蚕姑娘的妹妹吧，样貌身材也是跟阿蚕姑娘一般极其出挑的呢。”
阿蚕也不是傻子，月栖样貌好是不错，可薛嬷嬷这番夸赞多少带了些人情的意味。
“哪里哪里，我这妹妹进了宋府，还要多多麻烦薛嬷嬷您照料着。”
阿蚕说着便从袖口里摸出来一个云浣绣坊的牌子，塞到薛嬷嬷的手里。凭着这个牌子，薛嬷嬷去云浣绣坊定衣裳可要少好些麻烦，甚至可以指定绣娘给她做两身衣裳。
薛嬷嬷面上不显喜悦，只是淡淡笑着：“阿蚕姑娘放心，月栖姑娘日后在宋府是断然不会做那些粗重活的。”
“阿蚕就在此谢过薛嬷嬷了。”
月栖在旁看着阿蚕与薛嬷嬷这一来一去，觉着自己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原来与人相处还要这般的吗。
这边阿蚕便拍了拍月栖的背，“日后在宋府便好好听薛嬷嬷的话。”看到月栖乖巧的点头，又转过身对着薛嬷嬷。
“那阿蚕便将妹妹交给薛嬷嬷了，绣坊内还有事，阿蚕先行告退。”
待月栖看着阿蚕的背影隐入人群，薛嬷嬷才开口。
“跟上吧。”言罢不等月栖回头便走进了角门，月栖赶忙小跑追上。
“月栖姑娘进了宋府之后便是宋府的丫鬟，卖身契都在主子手头押着，要多守些规矩。”
“我既受阿蚕姑娘所托，定不会为难你。从今日起你便去照料公子书房外养着的那些花花草草，仔细着些，可贵重着呢。若是有事，我常在夫人的留芳园里，你可以从偏门来寻我。你日后就在公子的敛恕苑里走动，不要随意去其他院子走动，也不可靠近公子的寝房。”
“最好别存那些龌龊的心思。”
薛嬷嬷说着，便回头给了月栖一个眼神警告，告诫月栖别去做那种自荐枕席的事。
月栖忙忙点头。
现在是在宋府的回廊内，周围随处可见忙碌的丫鬟小厮，都低着头忙着自己手头的事，就算是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就是随意扫一眼。
“明白就好，现在就带你去你的住所，敛恕苑的丫鬟们都住那。”
“好。”月栖学着其他丫鬟见着薛嬷嬷的样子行了个礼，薛嬷嬷意外的挑了下眉，似乎是很满意。
等到月栖在敛恕苑里安顿下来，已经是用午膳的时间了，薛嬷嬷来了之后指了个丫鬟带着月栖便离开了。
寒露也打量了一番月栖的模样，从柜子里取出了一身同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浅蓝色衣裳，叮嘱着月栖换上。
待月栖换好后，寒露瞧她这模样，不自觉摇了摇头。
“怎么了吗？”月栖被她摇头摇得一头雾水。
“我觉得你还是穿浅黄色的裙子好看，看起来灵动多了，你现在这个模样，虽然也很清秀，但还是比不上你穿浅黄色裙子的模样。”
月栖嘿嘿一笑，晃了晃身上裙子，“是不比寒露姐姐穿的好看。”
寒露面上一红，倒是没有被女孩子夸过好看，脸上笑起来，挽起月栖的手。
“走吧，带你去吃点东西。我们在公子的院子里，公子有单独的小厨房，因而我们也沾了光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