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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班长?班长?”严颂见他走神,连着唤了两声。
      陈江河这回过神,手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
      严颂笑笑:“没事儿。”
      走出酒楼大厅,走进一片劲风乱舞的凛冬寒夜。

      “严颂。”陈江河忍不住道:“你记着啊,咱们班有很多同学都在翕城发展,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或者是麻烦之类的,别闷在心里,也别自己硬抗,找我、找沈芳洲、找姜帆、找顾泉、找胡菲菲……咱们都是老同学,感情深着呢,没什么麻烦不麻烦那一说。在家靠父母,出门就得靠朋友,老同学相互照应都是应该的。”
      陈江河这一串话叫人心底有热流涌动,严颂也不矫情,应下,“嗯,好的。”
      “这才对嘛。”陈江河朗笑道,伸手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问严颂:“你家住在哪里?”
      严颂:“芦园巷。”
      陈江河让严颂别在风里站着了,先上车,自己则对司机师傅讲:“师傅,送去芦园巷。”随后又叮嘱了一句严颂:“等你回到家,给我发条微信。”
      严颂点点头。
      很快,司机师傅便启动了车子。绿色的出租车汇入在夜晚里依旧奔腾不息的车流里,待那辆出租车只剩下瓢虫似的一点儿,陈江河走回了包厢。

      “刚……刚去哪了?怎么都……都找不到你人。”姜帆怀里抱着酒瓶,大着舌头问陈江河。
      “我送严颂去了。”陈江河一边说着话,一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沈芳洲送到唇边的酒杯停住了。
      男人轻抬精致的眉眼,问:“她人走了?”

      “她?你说严颂?”陈江河有一秒钟的诧异。
      沈芳洲一向眼高于顶,严颂又是个沉默讷言的主儿,这两个人除了坐在同一间教室里学习之外,印象里丁点交集也无。今晚上沈芳洲最后能猜对严颂的名字,不得不说,还挺出乎陈江河意料的。
      虽说想了一想,陈江河并未当回事,随口“嗯”了一声。

      想不出这话题有什么可聊下去的,沈芳洲也就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随后一仰头,将一杯子酒一口气全灌进了胃里,脑海里忽地钻入一道沙沙的嗓音:“沈芳洲,你好……”

      紧接着连女人刚刚立在包厢中的画面他也一并想象出来——
      清秀挺直的影子,脸庞白净,浑身散发着遗世独立的沉静。
      沈芳洲不欲理,拿起酒瓶添满酒杯,对着陈江河举杯,“咱俩走一个。”

      陈江河举杯同他相碰,问:“什么时候回国来的,也不跟兄弟们打声招呼?”
      沈芳洲:“有小半年了。”
      陈江河:“美国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么?”
      沈芳洲沉默了一瞬间,然后“嗯”了一声。
      姜帆一惊一乍:“还真跟嫂子离了。”
      沈芳洲淡漠道:“离了。”
      姜帆一伸胳膊,搂住沈芳洲肩膀,“离了就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凭我小洲哥如此英俊的长相,再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不难。”
      “滚一边儿去。”沈芳洲把他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不客气道。
      陈江河也朝姜帆飞去一枚嫌弃的白眼:“那你这次回国来,都打算干些什么?”
      沈芳洲:“我盘了一家酒吧,地段挺不错的,改日请你们过去坐坐。”
      “好嘞。”姜帆答应的特欢快,又问:“小洲哥,你现在住哪啊?”
      沈芳洲:“也没个具体的地方,有时候睡酒店,有时候干脆在酒吧凑活一晚上。”
      姜帆“啊”一声,“总不能一直都这么凑活下去,这样吧,你干脆先住在我家。”
      沈芳洲大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不用了,我已经着手找房子了,你们也帮我留意着点。”
      陈江河跟姜帆都说没问题。
      沈芳洲再次和他俩碰杯,“谢了,兄弟。”

      再后来,三人只顾闷头喝酒。就连陈江河,平日里颇为自律的一个人也多贪了两杯。
      与此同时,严颂人已经回到了家里,没忘记给陈江河发一条微信消息:安全到家。
      陈江河醉眼朦胧。先回了个OK的表情,接着又发了一条:早点休息。
      哪料姜帆一个大脑瓜子凑了过来,嘴里直嚷嚷着“哇哦,有情况”,又逼陈江河老实交代是不是跟哪个漂亮妹子聊骚呢。
      沈芳洲冷眼嗤他:“八婆。”
      陈江河欲要把姜帆脑袋推一边儿去,奈何浑身用不上劲儿,胳膊往前那么一送,身子也跟着往前倾。
      于是沈芳洲眼睁睁瞧着俩人脑袋顶到了一块,很是亲密无间。
      他抿了一口酒,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陈江河阖着眼睛,嘴直打磕绊,“姜帆,我告诉你,别……别胡说,那是咱们的老同学,严颂。”

      严颂?又是严颂?沈芳洲目光流转,舌尖绕着腮帮子打转悠。这一晚上,这个名字,他都数不清从他耳边出现了多少次。
      姜帆嘿嘿嘿地傻笑,“老同学,老同学变对象的事还少吗。”
      陈江河下意识地去反驳:“别胡说,大家都是老同学,自然能多照应一点就多照应一点,我没别的意思,再说了……”
      “得了得了。”姜帆摆摆手,把陈江河的话打断,脑袋转向沈芳洲,说:“小洲哥,咱们这位陈大情圣啊,交了个女朋友,省吃俭用的把人家送出国门去读研读博,结果呢,上个月他求婚,人家说要考虑考虑,考虑个屁!”
      他话音刚落,后脑勺就挨了一记巴掌。
      “……小洲哥。”姜帆拿手捂着痛处,可怜巴巴的张大眼睛。
      “你啊,”沈芳洲叹气,“说话还是老样子,不过脑子。”
      余光瞥见陈江河又把自己的杯子倒满了酒,沈芳洲眉心挤出一座小山来,稍后倒了一杯茶水换走了陈江河手里那一杯白酒。
      陈江河此时醉的两眼发黑,早就失去了分辨能力。他灌下一口茶水,两眼血红的擂了一拳桌子,桌子震颤,酒杯中水纹扩散。
      陈江河恨恨地骂了一句,“妈的,我就是个傻逼!”
      姜帆不知所措。
      沈芳洲笑了一声,“兄弟,人活着,谁不是傻逼呢,想开点。”

      -

      芦园巷,狭窄幽昧、曲曲折折。它位于翕城的老城区,隔一条街是翕城第六机床厂。这一带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是重点工业园区,因此环境污染严重,在现如今全社会追求绿色生态经济发展的大环境下,着实难掩落寞之态。
      环境问题突出,地界又偏僻,因此芦园巷附近的房屋租赁价格较之于其他地方低的不是一星半点。严颂大学一毕业就在此赁了一间房子,两室一厅,这一住就是五个年头。

      严颂所居住的社区,已经有个几十年的历史了,这光从楼房的外观就能瞧出来,墙体不仅有多处表皮剥落,一到夏天,还总疯长着苔藓。
      楼房只有六层,没有电梯。上楼下楼全靠一条狭窄微陡的楼梯,楼梯间白天黑夜都亮着一盏六十瓦的白炽灯泡,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每一个晦暗的角落,也使楼道里堆放的杂七杂八的闲物无所遁形。

      这一天。五楼孀居的王奶奶下楼去倒垃圾,脚底一个没留神,人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把右腿摔断了,给送进了医院。王奶奶有个定居澳洲的儿子,一接到消息就火速赶回了国内。
      王奶奶的老伴,是大前年突发脑溢血去世的。
      葬礼之后,王奶奶的儿子提出要把老人家接到国外享享清福,但王奶奶死活不肯,讲什么房子绝对不能空着,因为未满三年的亡魂会经常回家来看看的。
      王奶奶的儿子说:“妈,您这都是老迷信了。”
      嘴上讲讲罢了,到底没拗过,把王奶奶接出国的事情也就在王奶奶的坚持之下搁置下来。
      但这一次的事情一发生,王奶奶的儿子怕了,王奶奶自己也怕了。于是王奶奶的儿子又一次提出要把她接出国去时,王奶奶就同意了。

      王奶奶家的房子要出租。严颂看到一楼小黑板贴出来的出租告示,知会了陈江河一声。因为在此之前,陈江河同她提过一嘴找房子的事情。除此之外,其他更具体的内容她就没有问了。

      没过几天,王奶奶的儿子为王奶奶办了出院手续。王奶奶回到了家中静养。当天晚上,严颂提了几盒补品去看她,经此一难,老人家的精神头较之前明显的萎靡了许多,但那一晚上还是拉着她的手念叨了不少话。
      王奶奶离开的前一天,社区里的老人自发地为王奶奶举办了一场欢送会。凛冬季节,连中午头上那一会儿,太阳都跟纸一样单薄,就白白的一个晕。此情此景,谁心底也蹦不出几个比较明朗一点的词汇。欢送会一结束,欢声笑语立马就远去了,留有的,目光可见的,只有扔了满地的瓜子皮、香蕉皮、橘子皮跟那用过的揉皱了的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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