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二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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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这边。”一身浅灰色西服的刘秘书在姚家大门口招呼似乎要改过自新的私生子少爷，一脸和善谦恭。
长安乐迈着略微不那么着调的步伐，和给他开车门的人仰头打了个招呼，随即俯身进入后座，“把资料先给我看看。”
刘秘书从前座递过去一份三四页纸的文件，眼镜不时折射出洒进车里的太阳光，精明利落。
“张振华在飓风物流就职九年，算是货车司机里说得上话的老人。”刘秘书一推眼镜，语调没什么起伏地说，“二少说要查烟酒史，但资料显示张振华并无过往烟酒史，且行车记录或者肇事记录里，疲劳驾驶或危险驾驶的次数也极其低。”
长安乐总结道，“意思是说张振华是个勤勤恳恳的好司机？”他又翻了一页手里的A4纸，“家庭背景呢？”
“家里有位结婚三十年的原配妻子，儿子今年十七，正值叛逆期，邻居反应偶尔能听见吵架的声音。”刘秘书最后补充一句，“没有外遇，是个好丈夫。”
整份文件里，除了飓风物流是元家的，张振华和那条疯狗一点儿关系都扯不上，和姚子豪这位少爷更是素未谋面，八竿子打不着。
长安乐皱眉看着张振华的照片，上面的中年人续着利落的短发，笑得很朴实，看得出来生活和工作上应该都挺开心的，没什么大问题。他冲前座的刘秘书问道，“有他的近照吗？看看他近期有没有遇到什么事儿。”
刘秘书行云流水般地敲击着电脑，不过几分钟，电脑屏幕上就传过来了一张司机的近期照片。胡茬没剃干净，头发也有点儿长了，甚至还带上了一副老花镜。长安乐把头凑过去，看着照片里张振华的表情，似笑非笑，反而像是要哭了一般。眼神和几年前的旧照相差很多，他应该遭遇了什么事儿。
“这一副笑不出来的样子，肯定有事儿。”长安乐坐回座位，又问起别的，“这位大叔平时都拉些什么货物？有没有那种很重的，还用黑色袋子装的？”
刘秘书又是手指翻飞地敲击一顿，从飓风物流的内部网络里调出商品分类表，易碎的，易燃的，贵重的，全都分门别类显示在网页上。刘秘书一项一项地找，长安乐看了眼车窗外，现在正好开到跨江大桥上。
从车里看着当时的出事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长安乐不死心又撑着前座椅背转过大半个身子往后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既不是午饭高峰期，也不是下班高峰期，一般大桥上不会有什么车。现在却正好有两辆。
长安乐好像从刚出姚家没多久就看见有辆黑车跟着他们了，但一路上也没多想，一门心思都在张振华身上。他拍拍刘秘书，“后面的车是不是一直跟着咱们？”
刘秘书倏地回头，看向姚二少，随即看向后视镜，侧头问旁边的司机，“是一直跟着我们吗？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的？”
司机这会儿也频频侧头看向后面不远不近的黑车，拿不定主意，谁曾想就接个玩世不恭的姚二少还会有人跟踪啊。他不太确信地道，“没太注意，等下了桥我绕几圈把人甩开。”
长安乐若有所思，开口道，“还是不去飓风物流了，直接去张振华家附近看看吧，把我放在附近的商城超市就可以，我去逛，你们去查。”
既然都有人跟着了，目的地当然是去不得了。长安乐这几天一直怀疑车祸当时货车上拉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死沉死沉的，但凡是个不那么重的东西，姚子豪都能从一堆货物里钻出来，也不至于丧命。
“二少小心。”长安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摇大摆地下车，看都没看后面跟着的车，直接就跨进了小区旁边的超市里。司机和刘秘书比他熟练得多，完全不用担心，他就当个货真价实的花瓶就行。
“香蕉苹果水蜜桃，低价打包带回家啊~”长安乐听见卖水果的阿姨喊得特别卖力气，他蹭过去看了看特价篮里的一大包，这买回去今天就得吃完才行，不然肯定会烂。
“小伙子买点水果不？那边有新鲜的哈密瓜车厘子，全都早上才到货的，买回家饭后吃，甜得很。”促销阿姨两眼放光地看着突兀地站在水果摊边的人，那一身不染烟火气的样子，一看就从不靠近柴米油盐，是个好买主。
长安乐被拉住，眨眨眼，还没开口呢，就阿姨拉到了标着进口水果的摊位前，十分热络地给他介绍这个怎么怎么甜，那个怎么怎么脆，语速是平日里鳖少爷的好几倍。
这水果上的标价让工薪阶级的长安乐简直要吐血，这不明晃晃抢钱嘛？一百块还送点儿红樱桃，非常值了……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姚二少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让买什么买什么，几分钟手里就多了好多不同品种的高价水果，阿姨甚至还十分贴心地给他推了个小车。长安乐看着满满当当的一小车水果，真不错。
“大姐，你看我买这么多水果，您给我讲讲附近有什么房子出租不？我朋友最近准备搬来这边住。”长安乐也没急着去收银台付钱，就这么撑着小推车和一脸乐开花的大姐聊天。
嘴上没把门儿的大姐话兜子一打开，直接说得长安乐脚都站麻了，等有人来打条码才把意犹未尽的大姐叫走。
“真能聊，你说说你，不求你变得跟这位大姐一样，但好歹要保持正常的交流吧，你看我就说了一句话，大姐说了那么多，多学学，不然就算我把任务做完了，你和你的好大哥大半年都不会有什么进展，憋死你。”长安乐推着小推车又晃悠到了零食区，见缝插针地教育完不爱说话的姚二少，又问他爱吃什么。
乱七八糟从货架上拿了些薯片干果，长安乐又看上了货架上的死贵死贵的巧克力，以前逛超市他都是看几眼饱饱眼福就算了，如今他都有钱没处花了，还节省个毛啊，花钱啊！
“这个松子，开心果，还有那个绝味儿鸭脖，还有还有，蝴蝶酥和榴莲大福……买回去够你吃小半个月了，都是我以前经常吃的零食，你这高贵少爷肯定没吃过，但绝对不踩雷，偶尔下下凡也挺好的。”
姚子豪看着收银员满满当当装着的零食和水果，第一次觉得钱原来可以买到这么多好吃的东西。
“咱就在这儿等着吧，太沉了。”长安乐就堪堪提出来十几米，就找到路边的座椅坐了上去，闭着眼等家长来接。
刚刚热情的大姐和他说，这边都是老小区，进进出出也都是熟面孔，安静，很适合没有对象的年轻人一个人住。长安乐问大姐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儿，大姐又说都是些邻里街坊的小事儿，三两天就翻过去了。
长安乐越问越露骨，大姐也没察觉。慢慢的，就问到了关键。
以前周末东街那边都有些不那么乖的小孩儿，十七八岁，染着一头让人一言难尽的颜色，还穿得稀奇古怪的，惹得隔壁小初的孩子放学都绕着东边的街走。大姐当时表情疑惑地和长安乐说，这都好几周没看到那群小混混了，本来三三两两还有那么小十个人，现在一个都不见了。
长安乐当时脱口而出问大姐，里面是不是有张振华家的儿子，问完还好一番招补，才堪堪圆过去。
别说，还真有。青春期叛逆的半大小子们，说轻了那是个性张扬，没什么大错，但往重了说，这群是非观还不怎么成熟的小混混们是最容易把自己试探到少管所的，甚至是监狱里。
以前长安乐就经常看新闻里有很多未成年打架斗殴出人命的，肾上腺素一旦上头，谁也控制不住。
张振华近期照片里展现出来的萎靡，绝对是因为家里出了大事儿，或许就是这正处于叛逆期的儿子惹出来的。长安乐把头磕在木椅上，微微眯着眼四下扫了扫，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也可能是他眼力不够看不出来。
现在下午三点，街边人还不是很多。长安乐拢着袖子昏昏欲睡，中午没休息，这会儿犯困了。
手机响了，刘秘书发来一张照片，是黑色包装的运输物品。最近飓风物流大半的货车都在拉电子产品，充电宝、电脑主机什么的，全都是些不轻的东西。说是有个仓库受潮了，得赶时间转移到别的仓库，或者直接发往中转站。
长安乐撇撇嘴，好吧，还真的没什么特殊的。跑是没法儿跑了，还得从张振华下手。好歹今天收获不错，等刘秘书和司机回来，应该能挖出来一些没翻到表面上的东西。
“子豪，醒醒，回家了。”姚子豪迷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好大哥竟然就在眼前，嘴角还带着小弧度，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姚子豪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把外套扯扯，又扒拉扒拉头发，才小声回道，“大哥怎么来了？”这个点儿应该在公司才对。
姚子庭看着野生弟弟脚边的两大包东西，笑容一直没退，“下午不忙，就提前走了。”他指了指仿佛是去超市大扫荡归来的零食，“以后想吃什么，让陈姨给你买。”
姚子豪一张脸臊得通红，长安乐的壮举，要他来背锅，“对不起……”但如果可以和大哥一起逛超市的话，姚子豪隐隐有些畅想。
“回家吧。”司机大叔动作迅速，两只手一边一包，三两步就给拎进了后备箱。
姚子庭第一次来接他回家，长安乐感受到了野生弟弟心口那份说不出的欣喜。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二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