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心悸》冬橘南生

1、玫瑰季

　　“下面让我们用热烈掌声有请2016届新生代奖杯得主，方默——”

　　2016年的新生代颁奖典礼上，方默一米七二的身高，闪光灯聚焦在她身上，双腿修长。

　　着一袭抹胸红裙，胸前嵌着三朵玫瑰，卷发及腰，腰肢细软，媚眼如丝，踩着八厘米的恨天高，走向了领奖台。

　　捧着奖杯，红唇欲滴，杏眼含情，微笑着向台下的观众鞠了一躬又一躬。一瞬间，方默升上了各个软件的热搜。

　　【新生代女星方默气场全开惊艳全场#】

　　【新生代女星方默穿搭#】

　　【新生代女星方默身材辣出新高度#】

　　【新生代女星方默皮相美还是骨相美#】

　　方默换下了便服，回到了工作室，喊了一声助理小赵，无人应答。摸索着工作室的灯，按了一下，不亮。

　　难道是用的劲儿小了？

　　又按了一下，还是不亮，方默来了脾气，一连按了十几下，灯亮了，转瞬即灭。

　　工作室走出来一个人影，是梁祁。方默被他逼到了墙角，沉重的步伐最终让高跟鞋不堪重负，突如其来的下坠也让方默一惊，靠在了墙角。

　　“你想干什么？”

　　梁祁阴冷道：“方默，何必明知故问呢？”

　　方默不住地挣脱，无力的说道：“梁祁。”

　　“我们不该有交集的。”

　　手腕处传来钻心的疼痛，方默不敢抬头看梁祁那张脸，蜷缩着，与墙角似乎融为一体。

　　灯开始一亮一灭起来，突然！灯掉了下来，不偏不倚地砸在方默的脑袋上。

　　“啊——！”一声惨叫过后，方默倒地不起。

　　“她装的吧，我没使多大劲儿。”

　　方默虽然还昏迷着，但能听见，这声音实在太熟悉了，她实在是不敢相信。疼痛迫使这方默睁开双眼。

　　入眼的竟真是她——何清蕊！！

　　方默不由得向后蜷缩起来，环顾四周，竟是在厕所里。不停地有人向方默的脸上扔着湿纸团，方默双腿依然不断地往后退。

　　没有湿纸团袭来了，方默抬起头来，是何清蕊让她们停了。

　　方默突然回忆起了什么，用尽浑身力气站起身来，想要往外跑，却被何清蕊一把拎住了衣领，甩到了墙上。

　　啪——，方默的脸上留下了一个绯红的巴掌印。

　　何清蕊拿下嘴里的烟，弹了弹烟灰，攥着方默的辫子，道：“刚才装什么呢，想碰瓷啊，那也得让我打个痛快呀！”

　　说着，又是一巴掌落在了方默的左脸上。

　　方默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顾尊严，向前爬，抱住何清蕊的腿，满眼泪花，乞求道：“蕊姐，我求求你，让她们别拍了，让他们删了吧。”

　　何清蕊半蹲下来，掐住方默的下巴，冷道：“给我磕三响头，我就让她们删。”

　　方默瞪大了双眼，一旁有人起哄：“磕吧，我们蕊姐讲信用，说删肯定删。”

　　只听三声响，方默磕了。一脸期待地看着何清蕊。

　　“娟子，删！”

　　一行人走出了厕所，方默无助地拿下头绳，散开头发，又重新梳了一个马尾，以防别人看出来。

　　方默，重来一次，真的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

　　方默在心中一遍一遍地警示自己。

　　回到了教室，方默走到座位前，同桌坐着正在趴着睡觉的梁祁。

　　梁祁猛地睁开了眼，二人都吓了一跳。

　　直到上课铃响起，二人才缓过神来。方默轻坐下去，用手抻抻梁祁的衣角，低声道：“你，能保护我吗？”

　　方默确定，这个时候的梁祁是喜欢自己的。

　　梁祁心中惊了一惊。但抬头对上了方默那双含情杏眼，一口答应了下来。

　　“能。”

　　梁祁一口答应了下来。

　　方默心中自然明白，这个时候的梁祁心思还没有那么深，她试图改变什么，歪头问：“高三四班何清冉知道吗？”

　　见眼前人面露难色，方默了然，原来从这时候就开始了吗？

　　梁祁憋了半天，勉强开口，：“就何清蕊她哥？”

　　方默点点头，深呼吸一口气，定然道：“我喜欢他。”话出口，方默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虽然以方默现在的心智和阅历早已经可以眼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四个字。但毕竟有多年的表演经验，照样可以装出一副情窦初开的少女模样。

　　梁祁应该是呆住了，有些恍惚，连说话也是有些结巴。

　　“啊？！”

　　音调明显提高了几个度，老师也不是聋子，掰断手里的粉笔朝梁祁抛去，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的头顶。

　　刘静恼羞成怒：“梁祁！！出去站着！！。”

　　梁祁还在犯懵，站起来走出了教室。

　　“一个巴掌拍不响拍不响，方默！！！”

　　方默站起身来，“老师，我在。”

　　刘静指了指门外站着的梁祁，示意方默出去和他一起站着。

　　时隔多年，方默每每回忆起刘静那张酷似灭绝师太的脸，心里还是会胆怯，自是不敢反抗，低着头又出了教室。

　　梁祁但是无所谓，笑嘻嘻地站着在班门口。

　　“我这次期末成绩比你高两分。”

　　“是嘛？我没注意。”这么多年过去了，方默确实不记得了。

　　梁祁似是笃定了一个事实，接着说：“我四百八十三，你四百八十一。”

　　“放学之后着急回家吗？”

　　“不着急。”

　　“今天是6月28号吗。”

　　梁祁顿了一下，答道：“嗯。”

　　闻言，方默心不由得一紧，这么多年过去，可那天的新闻始终清晰的在脑海中回放，抹不掉——昨日，一起青少年□□案引起警方及各大媒体注意，双方都是男性，案发现场在北京朝阳区北安路的一天胡同里。目前，警方正在对两名青少年进行审讯。

　　方默至今记得新闻播报结束后，当时觉得整个天都塌了。

　　6月29日的早晨，新闻再次播报——昨日□□案受害者已失踪，家属及警方正在寻找。

　　最后，何清冉在学校教学楼顶现身，没有任何表情，任何话，众目睽睽之下跳了楼，当场毙命。双亲无法接受事实，想要找警方要说法，途中遭遇车祸，抢救无效。

　　何清蕊本来就哥哥的过世精神失控，父母离世后精神接近奔溃，割腕自杀。

　　何家一整个毁了，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毁了。梁祁被判五年，取消了高考资格。

　　十年前，方默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一个巧合。可回想种种，不难猜出来，梁祁早就知道她受何清蕊欺凌已久，那天的何清冉正好是个机会报复，所以他不惜毁了自己的前途为自己复仇。

　　所以，是不是，是不是还有机会挽回这一切。对，有机会，今晚就算拼出这条命，也要挽回这一切。

　　她方默可以让何清蕊欺负，但不能眼睁睁看着何清冉这样一个温柔无辜的人死。

　　方默到了约好的地点，不出意料，何清冉也在，三人去了一家小面馆。

　　方默真的很久没有听他讲话了，每次听何清冉讲话，方默都在怀疑，这两个人真的亲兄妹吗，真的不像。她第一次放学后被何清蕊一堆人堵在厕所里，头发湿得像落汤鸡，衣服也湿了好多，幸好当时雨不大，一路上都是躲着人走，方默突然感觉雨停了，想要抬头望，看见的确实一把蓝色的伞，还是何清冉那张笑得像向日葵的脸。

　　“怎么了，回家没带伞吗？我送你。”

　　方默害羞的连连摆手：“不，不用了。”

　　声音温和而有安全感：“没事，本来我来接妹妹的，她刚才打电话和我说她带伞了，不用我接。”

　　何清冉高方默半头，低头说道：“那你愿不愿意代替我那个妹妹来安慰我这个失落的哥哥呢？”

　　方默不知道说什么，微微点头。

　　方默忘不了，是何清冉一路撑着伞把自己送回家。

　　何清冉点面：“一份朝鲜冷面……”

　　话刚出，方默就抢问道：“你不是不爱吃里面的辣菜吗？”

　　何清冉无奈道：“给梁祁点的。”

　　“在要一份河南烩面，一份重庆小面。”

　　面都上好后，方默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吃完之后去哪儿啊？”

　　心里默念：千万不去北安路，千万别去北安路，千万别去北安路。

　　方默看着梁祁咽下了最后一口面。

　　“去北安路吧，你说呢。”

　　方默越来不敢想，难道真的会重演吗？

　　问道：“清冉学长呢？”

　　“啊？”何清冉有些吃惊，再加上这烩面着实是烫了点。

　　何清冉一向是个妥协的人：“那就去天北路吧。”

　　天北路最多的就是胡同了，大多数人都是为了散步来天北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默总感觉梁祁在察觉到自己的无奈之后有那么一点……得意？

　　方默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在剧组也是，在圈内没少被人穿小鞋。支开了何清冉，和梁祁当面对质。

　　“你想干什么？！”

　　“你要知道他喜欢你是吧，想趁今天毁了他对吗？！”

　　方默没给梁祁任何辩解的机会，接着逼问：“你想替我报仇是吗？”

　　“对。”

　　“都对。”

　　梁祁没有一点胆怯的意思，反而胸有成竹。

　　方默快要疯了，嘶吼道：“可是我不需要！”

　　“不需要，你懂吗？！”

　　梁祁毫无悔改之意，方默甚至能感觉到她改变不了这一切，一种无力感充斥了整个大脑。

　　“我不懂！”

　　“方默，你重来一次也改变不了的。”

　　方默彻底崩溃了，梁祁的话打破他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早就知道我想干什么，知道我改变不了。

　　“你……”

　　方默想知道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可何清冉来了，不得不把一肚子话都生咽了回去。

　　何清冉道：“什么回去，我妈催我了。”

　　“你先回去吧！我们俩单独聊聊！”方默抢着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