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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住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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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憋屈地看向褚珩,求助。
他笑得倒是开心,仿佛被造谣的是旁人。
陈奶奶似乎也注意到了,握住他的手,满脸疼惜:“好孩子,都是我们柳娘不好,她年纪小,不知事,玩心也重。你放心她要是负了你,跟奶奶说,奶奶教训她,啊?”
“……”
我娘。
我窘得要死,暂时不想看褚珩这猪队友了。
只听他轻轻说:“我和柳柳十分要好。我待她更好些,她暂且是不会负我的。”
听听!什么话啊!
不解释便罢了,反而雪上加霜。
褚珩圣贤书读狗肚子里去了。
我越想越气愤。
就他卑微,我就是那种好玩的负心人呗!
如若眼神能杀人,我早已将褚珩剜了千万次。
陈奶奶慈爱地看着他,似乎是十分的满意,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说“不识好歹的不肖子孙”。
我有口难言,有口说不清。
微笑着与陈奶奶告了别,我立马翻脸,用力拍褚珩手臂,凶恶道:“你说的什么屁话啊?我以后嫁不出去赖你懂吗!”
“嘘,”他笑着将食指放在唇前,心情颇好的样子,对我说,“奶奶还未走远,你若是对我实施暴力,我便可告你负我。”
世上竟有如此不要脸皮之人!
我瞪着他,一肚子的火。
说来我应是不讨厌褚珩的,简单的玩笑罢了,与同窗更多玩笑都开过了,想来我也并非开不起玩笑之人,也不知总在气些什么。
气他无心者不知,随口一句话罢了,我却总把那些戏言当真。
太较真是最不好的,最后的结局都不好。
我看那些话本子,最后封侯拜相的书生身边难免莺莺燕燕,他患难时的千金小姐却总守着男人落魄时不值钱的诺言,过得凄楚难言。
谁知道呢。
我直冲冲地领着褚珩上门自荐枕席。
哦不,抢占枕席。
……
总之都是要睡觉。
我不再多想,心里又给自己设了个熟读成语的伟大目标。
扣了三下门,没人回应,料想师父应是不在,我高兴地推门而入,这般,是可以先斩后奏了——
正打开门,地上正正躺着醉鬼。
“……”
好歹得睡床上吧。
我蹲下来猛戳师父脸,他本能躲,总躲不开,最后总算是睁开了眼睛。
我对师父露出甜甜微笑。
老头惊叫一声,猛然跳将起来大叫:“丑鬼!”
“……”
我仍然保持微笑,并仰头首先眼神警告褚珩,他果然一副憋笑的模样。
“师父,演过了。”
师父果然安静了,十分较真,真诚地问:“太过了么?我觉着还行呢,我这样的可都能去唱戏呢嘿嘿。”
“帮人贴贴小胡子可能都嫌你。”我毫不留情。
“郝琼!这就是你说的不对了,我瞧你替人打下手提水都会被嫌哩!”师父怒目圆睁。
我坦然地接受了他的回怼,坦然地忽略了他的言语,满脸真诚加恳求:“师父,我今天来是想问您老人家,可否收留他一阵子,客房都没打整出来……”
师父重回桌前,提起一壶酒就往嘴里倒,大多都撒在他白花花的大胡子上,实在没眼看。他大着舌头说:“你的郎君搁我屋里做甚?同你一块儿睡岂不是更方便?”
说罢,还不忘补充,“装模作样。”
“……”
我要去乌江自那个刎。
我这一天被整得有些累,愤然都愤然不起来了,边嘀嘀咕咕边往门外走:“喝喝喝!成日就晓得喝酒!早晚喝死过去!”
后边转来师父的声音:“关门!没礼貌的。”
我一脚把门踢回去。
真是的,越老就愈爱喝酒,清醒的时日还没醉着多,就这样罢,我才不管呢!
我斜眼睨褚珩:“瞧吧,你可没地儿睡。”
褚珩轻声道:“嗯,难为你了。”
我们说的同一个问题么?
他是否是跟我不在一道线上?
怎生说话如此奇怪。
我仿佛看到面前一只狐狸摇着尾巴。
果然,他接下来说着:“只得委屈柳妹暂且与我同住几日罢。”
“……”
你不知男女大防的啊!
但也着实没法,总不能真让人少卿爷露宿露天之下。想着褚珩抱膝缩成一团保暖的心酸画面,我只有心不甘情不愿地领着他前去我的房间。
当我满怀期待地打开我厢房的房门,才是彻彻底底地对阿娘无语了,仿佛重新认识阿娘此人一番。
我的屋子都不配被提前收拾的么!
好在只是多些灰尘,我委屈巴巴地花了老长时间打扫,再搬出褥子等物铺在床上。看褚珩抄着手儿在一旁笑看着我瞎忙,我十分气恼,飞起过去就是一脚。换得一句:“这可是柳妹的待客之道。”带着欠扁的笑的。
很好,他很成功地把握住了我气愤的点。
鸡飞狗跳半天,待褚珩放好他的东西,已然是吃饭的时间了。
我迈着沉重的步伐,爬也似的上了饭桌。只见只剩下阿娘身旁的两个位置,真是挑也没得挑剔。
我与褚珩嫌弃地对望两眼,无可奈何地挨在了一堆。我顶着坐在阿娘旁边的压力。不愧是揍了我十来年的,坐在她身边的压迫感蹭蹭的呀。
打我俩进屋起,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打量着我与褚珩,一时停了吃饭的动作。
我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道:“愣着作甚呢?吃饭呀,吃饭多是一件美事儿,菜凉了可就不好了,哈哈,哈哈。”
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才从云府饭桌的尴尬逃离,又陷入另一个怪圈。
嘤,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了啊!
酝酿了半天,刘姨果然开始了,她好奇地问我:“柳娘,你相好叫啥呀?咋认识的呀?……哎哟哟,这小郎君可真是俊俏!”一开口就不一般,我笑容龟裂。
“那个……”我摆摆手,正准备解释。
陈奶奶赶忙附和:“瞧么,我就说可俊了么。”
我的奶奶,您可别捣乱了啊!
“那个……”我还未来得及解释,笑话,这大伙都在场面都不解释那可是傻的,只是被某人打断。
我翻了个白眼就瞧他发挥。
“褚珩,字珮之。承蒙谬赞。”
“……”
你倒是解释解释旁的啊!
你这话可不就回了刘姨“相好的名儿”这一问了么,这误会可不更多了么。
我无语,看着刘姨以及一众姨和奶奶露出满意而又慈爱的微笑,一时间连饭都很难下咽。
苍了天了,为何不论在哪儿我都无法好好吃饭?
正在此时,阿娘放下了箸。我谨慎地盯着她,深怕她再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言论。
她咳了咳,那些姨姨奶奶瞬间就住了口,同我一般紧张地看向她,不过紧张的理由不一罢了。
“我晓得,这俊娃子可不是我们柳儿的相好。”
咦?怎地口风不同了?
姨姨奶奶那堆顿时哗然,陈奶奶还一副要张嘴解释的架势。
我只求阿娘可千万别告诉我铁牛村的那位才是她中意的婿子人选就了了。
我又往褚珩那看了眼,发现他也正在看我,于是挑了个眉,笑起来,安慰他这事儿还有救。他却格外冷漠,直接收回了目光。
没事,被造谣多了是有些烦。这事儿我认,冷脸我理解。
阿娘脸就对着我,道:“柳儿,你可与为娘说过,你喜欢的人可要是大英雄。现在还如此想么?”
“自然。”我不假思索。
得到答案的阿娘很是自信地又打量了下褚珩,轻轻摇头,问:“孩子,你是朝堂中人么?”
“是。”方才起,褚珩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现在则愈是苍白了。
阿娘持续微笑,道:“自是文臣了。”
“是。”看来面对长辈的审问,不论是谁都很难说起别的,褚珩这般人物也不例外。
“文士,会说话。柳儿便是耳根软、嘴也笨的,哪能搭得上这般人物呢。”阿娘笑着对陈奶奶说。
陈奶奶一愣一愣的,最后拍案:“胡说!我们柳娘……”
一副欲为我说话的架势。我甚感动,不愧是最疼我的陈奶奶。
不过见阿娘的矛头全在褚珩那儿去了,我乐得开开心心吃晚饭,也没继续听了。
折磨结束后,我领着褚珩相顾无言,唯有沉默。正要退下,阿娘却忽然叫住了我们,顿时其他伙计也不敢动了。阿娘环视一圈,弟兄们顿时作鸟兽散。根据她问完后我的回想,这估计是最后留我们的一点脸面。
“你们要睡一处?”阿娘这下子开始对我暴击了。
“是……阿娘你是不晓得,那客房,可乱可乱了……暂时,暂时罢了。”我狗腿微笑。
“那你可真聪明。”阿娘摸了摸我的头。
我虽不明白具体意思,但却敏锐地察觉绝不是好话,奈何居于人下,只得忍气吞声。我狗腿道:“过奖?”
“说你蠢,你倒是真蠢。罢了,你若能听进倒也怪了。”
果不其然,在我一番努力之下,阿娘总算没了与我继续掰扯的兴致,冷漠地再扫了两眼我狗腿的面容,对褚珩颔首,便挥手离去。只留下一句:“明日我便着人收拾。”
我真心感激,高兴地回:“嗯!”
褚珩标准客套话:“麻烦郝姨,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