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潮》风还林

5、黑夜

　　宣沫昭在人群中匆忙行走着，杂乱的人声淹没了手机微弱的铃声，唐延川焦急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不停地深呼吸；以调节自己的心情。
　　“嘟——嘟——您好，您拔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唐延川怒踢椅子，拉开门直奔大厅。
　　“你去哪儿？”严屺白碰见火急火燎的他，伸手拦住他的路。
　　“病人在这个走廊尽头的房间，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唐廷川被迫只得停下，语毕，像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一样，在街上狂奔。但他不知道，宣沫昭刚刚与他擦肩而过。
　　“悸北，找到了吗？”他环顾四周，扫视着来往的行人和车辆，白雪落在他的皮肤上，瞬而化为冰水，他不顾上自己正遭受着凛冽的寒风，裸露在外早已冻红的皮肤所带来的疼痛，不论怎样，都一定要找到她！
　　“还没有。”姚悸北穿梭在车流中，呼啸而过的西北风几乎都要盖过他的声音，“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在精神治疗中心。”
　　唐廷川刹住脚步，沉默了几秒，立即挂断电话原路返回。可能是好不容易得出点猜测的原因，他过马路时根本没看是不是绿灯，就直接闯了过去。幸亏这条路上车少，司机的反应也很迅速，不然的话，妹妹没找到，自己反倒出车祸被送进了医院。

　　精神治疗中心
　　谢溯轻敲就诊室门，然后缓旋门把进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名着着病号服的女子。虽然那女子用口罩遮住了脸，但仍难以阻挡她的盛颜。一双略带病态的眸子，两弯恰到好处的雾眉；黑发随意地被束在脑后，却不凌乱，几缕碎长的发丝荡在脸旁，让她更多了几分病弱美人的姿态。
　　“怎么了？”严屺白放下手机看向谢溯，又瞥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女子。
　　“她说她想见陈宋。”谢溯努努嘴说。
　　“喂。”严屺白歪头盯着她，“为什么想见陈宋？”
　　她双手不停地卷着衣边，偷偷瞧了眼严屺白，又很快低下头去：“呃……”
　　“谢溯你先出去。”严屺白见她迟迟不开口，便向她走去，俯身道：“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用有什么顾虑。说吧。”
　　她见谢溯出了门后，深吸一口气说：“我只是听说陈宋他自己从医院偷跑出来了……”
　　严屺白知道她在撒谎，又道：“我想提一个小小的请求。”
　　她与他对视。
　　“能否把你的口罩摘下来？”
　　“好。”她愣了一下，似乎在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之后才摘下口罩。
　　那一刻，严屺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她是——宣！沫！昭！
　　我天！严屺白万分震惊。要知道，他可是宣沫昭最忠实的粉丝啊！即使各大网站上都在疯传被恶剪的视频和毫无证据的校园霸凌文章，他也不会随意相信半分。就在此时，最让人头疼和烦躁的时间点上，自己最喜欢的idol竟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这完全在意料之外！
　　他极力控制住自己内心如汹涌波涛般的心绪，道：“他没事，放心吧。”
　　话音未落，就诊室的门就被一个男子踹开，巨大的声响在长廊里久久回荡，二人连忙回头，正好迎上了他似冰刃还夹杂着浓重怒火的目光。他喘着粗气，板着冷脸盯着宣沫昭。
　　空气仿佛被零下的天气冻住了，让人难以呼息。
　　“宣沫昭！你下次能不能不要乱跑！你知道我和姚医生找了你多久吗？啊？”唐廷川火上眉稍，根本压不下来，明明进门前打算好好说话的，结果在看见那个不省心的小孩后，火立刻爆出心头。
　　严屺白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宣沫昭强忍着：“对！是我错了！是我给唐医生添了太多的麻烦！”说完，她直接甩门而出。
　　门重重地砸在门框里。
　　唐廷川的心也被狠狠打了一拳。
　　很痛。
　　严屺白随即夺门去追，一把拉住她的小臂：“沫昭，冷静。”
　　“警官，请放开你的手。”宣沫昭开口道。
　　“好。”严屺白松开手，“那我送你回医院。”
　　“我不想回去。”
　　“那送你回家？”
　　“我没有家。”她瞄了一眼就诊室，小声地说。
　　“算了，跟我回警局吧。”严屺白把围巾从脖子上取下，给她戴上，然后拉着她的手腕出了精神治疗中心。
　　“严队。”颜烁朝他们走来，“今天要回警局熬夜加班。”
　　“我知道了。”严屺白望了眼现场，”走吧，回去加班。”
　　颜烁尴尬一笑，努了努嘴：“那……她呢？”
　　“一起回。”严屺白撂下这句话便上了车。
　　车上，没有一个人开口讲话，除了此起彼伏的呼息声外，便再无其它声音，宣沫昭大抵是因为汽车的颠簸和前些天没有怎么睡着，在车上不由地觉得有些困倦，沉重的眼皮强制让她进入短暂的休眠状态。
　　前面冷不丁的刹车让颜烁一惊，连忙偏转方向盘进入另一车道。
　　宣沫昭的身体猛地向前倾去，眼看头就要砸到前排的座位上，一只细长骨感的手接住了她。
　　温热，柔软。
　　她没有醒，仍沉在睡梦之中。
　　严屺白长舒一口气，轻轻扶着她的头靠向枕垫。
　　汽车在城市中快速窜梭，五彩的灯光透过车窗映在她脸上，时明时暗。她似乎很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眼窝下留着浅浅的黑印。
　　严屺白单手撑颚，静静地看着她，不觉中露出了一抹微笑。
　　这一瞬间的表情恰好被抬头看反光镜的颜烁瞅见，他顿时脸一红，猛咳了起来。
　　“有病吃药，吵死了。”严屺白敛了笑，恢复了往日严肃的模样，双手抱臂躺在后座上，不满的盯着颜烁。
　　颜烁立刻收回目光，停下咳嗽，哼哼唧唧地小声嘟囔：“天天摆着一副臭脸，谁会喜欢你……”
　　“颜烁！你在说什么呢?”严屺白头伸到他旁边，给他吓了个措手不及。
　　“严严严严队……，没没没说什么。呵呵呵……”他苦着脸尴尬一笑，心里早已委屈巴巴哭成泪人。
　　果然啊，英雄难过美人关，有了美人就忘了天天一起奔波的兄弟……
　　颜烁忧声叹气，偷偷瞥了眼严队。

　　警局
　　颜烁停好车道：“严队，到局里了。”
　　但对方迟迟没有出声，这不像平日严队的风格。
　　他扭头一看，无奈地拍额叹气。
　　严队……睡着了。
　　“严队?严队?”颜烁小声地呼唤着，也不敢提高音量，生怕惹毛了严队，又吵醒了那位女子。
　　严屺白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只是浅浅皱着眉，嗓音沙哑：“知道了。你先下去。”
　　颜烁没办法，上级的命令不得不服从，只好自己先下车。

　　车上
　　严屺白敲了敲脑袋，很快便清醒过来，看着身旁熟睡的宣沫昭，不觉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直接叫醒她?
　　不行不行。
　　他心里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
　　抱她进警局?
　　这样对她会有不好的影响吧 。
　　那怎么办啊？
　　严屺白烦躁的抓乱了头发，叹着气用手指轻敲着带着水雾的车窗。
　　恍然间，他的目光停留在前排座位上。
　　那是一条红色的围巾。
　　有了!
　　他欣喜地够到前排的围巾，将其绕在宣沫昭的脖间，在往上扯了一点，遮住她的下半脸，确保不会被人一眼认出。
　　严屺白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快步进了警局。

作者有话说

　　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