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潮》风还林

1、暴雨

　　“病人腹部有开放性伤口，头部受创，意识尚存。快叫唐医生！”护士快推着急救床，脚步匆忙地进了抢救室。
　　外面大雨滂沱，树木经受不了大雨连续的击打，纷牵着脑袋。路上的行人愈渐减少，整条街道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唐医生！”姚悸北推门直入，吵醒了正在小憩的唐廷川。他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戴上眼镜看向姚悸北。
　　“去抢救室！”唐廷川起身，边走边把口罩戴好。
　　姚悸北看着唐廷川略显疲惫的背影，快而坚定的步伐，有些同情：“廷川这才休息了几分钟啊，怎么又叫他去做手术了。”他喃喃自语，“可惜我帮不上忙啊。”
　　姚悸北望向窗外，倾盆的大雨如同巨大的猛兽，要把整个天地吞没。
　　明亮又刺眼的手术灯光打在陈宋脸上。头部阵阵的疼痛使他逐渐清醒过来，腹部早已麻木，几乎感受不到皮肉割开之痛。陈宋眼前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白亮的光晕染开来，看得他更难受了。
　　“剪刀。”唐廷川缝好了陈宋腹部的伤口。
　　恍惚间，一双澄澈的眸子出现在陈宋的视野里，伤口破碎的疼痛几近让陈宋再度昏迷，但他不敢闭眼，因为他害怕，害怕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你是……谁？”陈宋喉咙间发出声音。麻药的药效开始发作了，再加上陈宋之前的彻夜未眠，他暂时失去了神志。
　　唐廷川听见了陈宋的话，微微一愣，手中的剪刀悬在空中没有放下。
　　“唐医生？唐医生？”
　　“没事。”他回过神来，手术继续进行着，胃部的阵痛让他倒吸冷气.“唐医生，你先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邢定匀见他的眼睛已经冒出了条条血丝，动作也没有之前利落了，又记起他才做完一场手术没多久，便开口道。
　　唐廷川一愣，缓缓开口：“好。”他转身摘下口罩扔进垃圾桶，推门去了更衣室。唐延川因疲劳过度，动作变得迟缓，干涩的眼睛隐隐作痛，偏头疼的刺痛加上胃疼，直接要把他送走了。
　　“唉……”唐廷川揉了揉太阳穴，拿上白大褂快走走向就诊室。可还没走几步，就眼前突然一黑倒在了走廊上。

　　陈宋的手术非常成功，可能是他的身体较一般人来的强健，很快脸上就恢复了红润的气色。但唐廷川的情况就不是很乐观了，不仅因为过度疲劳，还有他时不时会犯的老毛病——胃病，这些加杂在一起，是个正常人都扛不住。
　　唐廷川在姜院的强烈要求下只得住院观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把主治医生和病人安排在了同一间病房。

　　“Hi！你叫什么名字？”陈宋见旁边病床上的人一直在做报告，都不吱声，属实无聊到了极点。
　　那人看了陈宋一眼，又继续在电脑上码着字。良久，那人合上笔记本说“唐廷川。”
　　陈宋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我叫陈宋。”
　　接着，又陷入了沉寂。
　　这时，姚悸北拎着盒饭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猛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气都没喘匀就开始吐槽：“大哥，你下次能不能早点？我刚坐下来要和允真一同共进午餐！差点儿噎死我！……”
　　唐廷川抬眉微笑：“你也是有毅力。你明知道……”唐廷川见姚悸北偷偷瞥了一眼旁床的那人，便闭口不说了，“话说，你迟到了二十三秒。”唐廷川指着墙上的钟，脸随即冷了下来。
　　“大哥，你还要跟弟兄我算清账。感情淡了……”姚悸北装作被他伤透心的模样，但还是将饭盒打开放在唐延川面前。
　　“帮我问一下姜院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整天躺着手都生锈了。”唐廷川简单地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
　　正好允真拿着盒饭进来，她是来给陈宋送饭的。
　　陈宋没有坐起身吃饭的意思，腹部的刺痛让他说不出话来，冷汗浸透了病服。
　　“陈先生？”允真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见他状况不对，便立刻放下盒饭对陈宋进行检查。
　　“让我来看！”唐廷川掀开被子下床，但他忘记了自己还挂着水，“麻烦！”唐廷川拔掉了针跑到陈宋床前。“你有没有吃其他的东西？”唐廷川板着脸，神情焦急。
　　唐廷川的眼神就如同千万个利刃射在陈宋脸上，陈宋的五官扭曲起来，只觉得有烈焰在灼烧他的肌肤。
　　“求求你，救救我…”陈宋艰难地睁开半只右眼，汗顺着脸颊滑落到枕头上。他的眼睛被水雾遮住了，朦朦胧胧的，依稀地再次看见了那个身影。
　　“是你？……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陈宋的声音越来越小，说话也变得艰难。陈宋失去了意识，他觉得自己坠入了时间的漩渥，那情景越发地清晰：

　　女人尖叫着打翻了桌上的菜，面目狰狞。她粗喘着气，把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大，头发凌乱不堪团皱在一起。
　　她发病了。
　　陈宋深吸着气，似乎已经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是你害死了他！是你！……”女人的精神已临近于癫狂状态，她胡乱地抓着头发，然后冲进厨房。
　　陈宋霎时意识到了什么，刚想去阻止她，却被女人手中的菜刀逼退。“艾周！你清醒点！”
　　但艾周似乎屏蔽了陈宋的声音，逐渐露出令人恐惧的笑容：“你今天跑不掉了……呵呵呵……”她眼里彻底失去了理智，兴奋、疯癫已经占据了艾周的大脑，一种想杀人的冲动涌上心头。
　　陈宋翻找着手机通迅录，艰难地躲避艾周的攻击。
　　“严屺白快接啊……”陈宋咬着后槽牙，恐惧写在了脸上，“妈！求你清醒点！”他双手在颤抖，心里期望着她冷静下来。
　　不可能。
　　菜刀插入了陈宋腹部，血刹那间浸湿了T恤，皮肉裂开之痛通过神经传入大脑。他难以置信……
　　“喂”？陈宋？喂？喂？……”严屺白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陈宋紧咬着牙说：“救……我。”菜刀从他腹部拔出，血沿着刀刃滴落，刀刃上反着冰冰冷的银光。陈宋可以听见女人几近失心的狂笑，笑声刺耳又利尖，使他的耳膜阵阵发麻，耳鸣声难以止息，腹部的裂痛让他失去了站立行走的力气。粗重的喘息气通过听筒传入严屺白耳中：“陈宋！说话！快！”
　　严屺白“唰”地站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向他袭来。他冲下楼，开了车就向陈宋家方向驶去。
　　陈宋吸着凉气在地上蠕动着，眼前逐渐膜糊，脑袋嗡嗡作响。那女人笑着一抓揪住了他的衣领，猛瑞他一脚，又在腹部补了两刀，然后跪下来，扔掉手中沾满血的菜刀，用力揪着陈宋的头发，快速地撞打在桌角上。血浆迸出，溅了艾周一脸，她似乎没有收手的意思，越发疯狂的念想在她脑中生出。
　　这时，门被撞开。那人右手执枪，目光犀利：“住手！”艾周慢慢转过身来，脸沾着血点，眼中泛着闪闪的泪光：“求求你…杀了我！”陈宋的手指动了两下，随即昏了过去。
　　艾周忏悔似的在那人面前跪下。原来，在门撞开之时，她已经恢复了神智。艾周掩面哭泣，内心的悔恨一下子涌了出来：“是我害了他……是我……”
　　“跟我回警局。”那人冷漠地开口，从口袋里取出手铐，将她的双手铐住。正好，医生们赶到了这里，将陈宋抬到担架上送往了医院。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