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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缘深缘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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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婉那晚简直是恼得恨，好久都没理林集。
可她口中的好久也只是两天而已。
一天碰巧遇到了，徐婉把林集拦下，责问道，“为什么那天不去找我？”
林集欲言又止，徐婉又抢了话，“算了，哥哥有家人要陪，是我不配了。”
林集看着她，话在嘴边又说不出来。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徐婉越想越气，转身就准备要离开。
“我回去找你了，但是没找到。”
徐婉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谎言的影子，但看到的只是一捧真挚。
不好意思再得寸进尺，徐婉哼了一声转身走了，林集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转眼就到了文婧元的大婚之日，早早就被拽起来梳洗打扮的文婧元睡眼朦胧，任凭着丫鬟姑姑们折腾她。
“小姐，今儿是您的大喜之日，打起精神来呀。”心儿提醒了一下昏昏欲睡的文婧元。
帮她梳洗的姑姑笑容可掬地感叹道，“小姐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了。”
文婧元打量着铜镜里的自己，乌黑的秀发被挽成一个优雅的髻，宝石点缀的流苏步摇轻轻摇曳着，眉是画好了的，姑姑还在眉心画上了一朵小小的半开的牡丹，使她身上多了一丝妩媚。
发愣间，沈从京走了进来。
他并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她。
吾家有女初长成啊，他不禁感叹。以往这丫头很少上妆，今日算是头一回见，真美。
文婧元抬头看他，眼里没有一丝喜悦。
“三哥······”
她的眼神更怨了，可是他却装作没看到，轻轻抚了下她步摇上的流苏。
“元元，你真美。”
感受到了他的逃避，文婧元也就没再说话。
沈从京把丫鬟和姑姑先遣走，文婧元看着他，眼眶湿润。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捧起文婧元的脸。
“元元，不要哭。”
闻言，文婧元感觉要更加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抽了抽鼻子，闭上眼，算是妥协般地任由沈从京捧着脸。
“我为你和萧奇求婚，是为了日后你能平平安安的。三哥没有用，可能以后就没有能力保护你了。”
文婧元睫毛微颤，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但他却只是温柔地盯着她。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用吗？”
“元元······”沈从京低眉，脸色略为沉重，“是这世道太残忍了。”
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文婧元拉开沈从京的手扑到他怀里，力道使他惯性地往后推了一步，犹豫了一下，他却没有回抱他。
文婧元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三哥，你如果真的为我着想，就不要把我托给别人照顾。”
沈从京摇摇头，温言软语地劝她。这种方式，是他从全局出发想了无数种结果，选择的最为稳妥的一种方式。
乱世之下，一个女子是很难生存的。他何尝不想带着她，但皇帝实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跟在他身边才是最大的危险。
缓缓推开她，“元元，三哥走了，呆太久不好。”
文婧元贪恋般地抓住他的衣袖，双目盈盈地看着沈从京。
沈从京笑笑，捏了一下文婧元的脸。
“三哥真是会养，把元元养得这么好看。”
文婧元的眼泪一下就止不住了，转过去背对着他呜咽起来。
双目黯然，话到嘴边，沈从京又咽了下去。
来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萧奇骑着高头大马，他身穿一袭绛红色的黑金边绣袍，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夹道两旁的妇人女子忍不住看得两眼发直。
喜帕盖住了文婧元的视线，她只能靠着声音辩位。各种声音不绝于耳，说话声，唢呐声，但是就是没有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陈洛瑶站在沈从京的身旁，看看文婧元，又看看他，可此时沈从京的眼里却只有文婧元。
姑姑扶着文婧元走出去，低声嘱咐着，“姑娘，千万切记别回头。”
文婧元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嫁做人妇，就不再是这个家的人了么？
原本沉重的心情越发沉重了。
长街红妆十里，众人纷纷惊叹这场婚礼之奢华。
花轿摇摇摆摆就到了将军府，文婧元搭着心儿的手出了花轿。
“新娘举步跨火盆，行为端庄人温存；夫唱妇随同心腹，同辈相惜老辈尊。”
文婧元有些踉跄地跨过了火盆，视线不便让她差点摔倒，一双大手扶住了她。
顺着仅存的视线看去，是萧奇。萧奇抿了抿唇，随即放开了手。
虽然萧奇父母都已去世，但成婚的规矩和习俗都还是要做的。
两人跪了天地，又跪了萧奇父母的灵位，最后是夫妻对拜。
萧奇看着她，心情微妙，文婧元更是。
文婧元端坐在床上，头上的凤冠和其它收拾压得她脖子生疼，萧奇还在外面敬酒，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她真是要饿得发昏。
过了很久，感觉到外面宾客的喧闹声依稀变小了，感觉到有人的脚步声，文婧元轻声喊了下心儿，来人却是沉默。
这时，一个中年妇人带着心儿及一些丫鬟端着酒进来，“新郎官、新娘子，喝合卺酒吧。”
旁边的气压突然低了些，文婧元心里一阵紧张。
盖头被挑开，萧奇一瞬间有些晃了神，眼前这女子，甚美。
文婧元低垂着眉眼，并不是不好意思，而且有点不情愿，殊不知，这番样子在他人眼里却认为是新娘子在害羞罢了。
喝了合卺酒，中年妇女和善的笑着说了一句“祝新郎新娘，一生一世，和和美美”，随后家仆们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两人相坐无言，文婧元偷偷瞟了一下萧奇，萧奇只是静默着。
良久之后，萧奇突然起身，看了一眼文婧元，“你我之间本没有情意，如今我只是受沈从京之托娶了你，便不会为难你，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和我说就好。”
文婧元看着他，若有所思，但随即她点了点头。
这萧奇还挺好的，她不是没想过被强行跟萧奇行夫妻之礼，她甚至连对策都想好了。
夜深，沈从京辗转反侧，于是便披了件外衣起身。
沈从京坐在院中，月明风清。想这时，元元已经睡下了吧。他曾请求萧奇要保护好文婧元，并敲打侧击萧奇不能强求文婧元。
想着想着，拿着杯子的手不禁攥紧，他相信萧奇的为人，但萧奇毕竟也是个男人。
“从京哥哥，这么这么晚了还不睡？”陈洛瑶款款走进院子，径直在沈从京对面坐下。
“我睡不着便随便走走，看到你这原子还亮着便进来了，从京哥哥不会怪我吧？”
听出她语气里的娇嗔和撒娇意味，沈从京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随手又倒了一杯酒。
见他兴致不怎么高，陈洛瑶按住了他倒酒的手。
“我知道你是因为文婧元出嫁而不开心，但是没关系啊，你还有我啊。”陈洛瑶一脸真挚地看着沈从京，他却只是把她的手推开。
陈洛瑶看他饮下一杯又一杯，眉眼尽是被拒绝的失落。
“洛瑶，我对你并没有那种想法。当初求圣上指婚，是因为你哥哥预见他日后有难有个人照料你。”
看着她眼里的震惊慢慢散开，沈从京虽心中有些不忍，但还是继续往下说。
“以后你要是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你便告诉我，沈某定当送你走。”
陈洛瑶泪眼朦胧，“我不听！”
沈从京依旧自顾自地，“我恐怕也是要对不住你的兄长了，圣上已经下了秘旨，再过几日我就要去西塞镇压邑族。”
两滴晶莹的泪珠从陈洛瑶的眼眶掉下，“我跟你一起去。”
“这不是你应该淌的浑水，我既答应你兄长要照顾好你，就不会食言。”
陈洛瑶冲到他面前，“哥哥已经离开我了，现在连你也要离开我！”
沈从京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我确实是对不住你兄长。”可是生逢乱世，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自身难保，连元元也托付给别人照顾了，他又能怎么样？
陈洛瑶看着沈从京，他眼里流露出的冷漠让她感到陌生，以前见着他，他哪次不是温暖如玉的模样。纵使后来他上了战场，身上的书生风骨也没有完全消磨，在她心里，他就像一朵遗世独立的莲花。
“那你这一有没有胜算？”
沈从京语塞，战场刀枪不长眼。“陈姑娘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安排好的。”
“那你是要把我们都抛弃了是不是？！”情绪酝酿到了高潮，陈洛瑶几乎是哽咽着问出来，但声音又铿锵有力。
“我本来就觉得你急着把文婧元嫁出去很可疑，现在，我终于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沈从京却略带笑意地看着她，“你很有子期兄的风采。”
陈洛瑶瞪了下他，但随即又把语气放柔，“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等你的！”
看着她满眼坚定的模样，沈从京叹了口气，说了多少遍，与她定下婚约只是因为受子期兄之托。
“你我的婚约只是障眼法。”
“我不管！这辈子我就赖定你了！”
······“夜深了，你回吧。”
陈洛瑶气呼呼地走了，沈从京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单单一个情字的分量有多重他确实不知，他想做的，仅仅是使天下快点海晏河清罢了······
唯一使他牵挂不下的，只有那个哭了就缠着他拿糖吃的文婧元罢了·······
想到此，无奈地笑笑，元元，我应该要怎么办才好。
原本是想把名下的铺子财产都给她的，但这乱世怕她一个无名无份的女子恐怕是连自身安危都难保，把她嫁给萧奇，实在是下下策。
手被冻僵了也不知，一抬头，漫天飞雪。
元元，我多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