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收养一只妖说起》不系之刃

31、雨扇

　　这时，灵岫观观主许鹤从正殿内走了出来，见院中有个面生的人。

　　“这位是……”他手掌向着章思风，看着季莲青问道。

　　章思风心道，这就是灵岫观的观主吗？怎看着无半点仙风道骨，倒像是个商人，比如飞仙楼老板那号人物。

　　他起身给许鹤让座，作揖道：“观主好啊，我是莲青的朋友，我叫章思风。”

　　“是章公子啊，我叫许鹤，大家都叫我老许，呵呵。”许鹤见这人气质不凡，指不定又是哪个人物，这小观，可真是人才济济啊。许鹤也不推脱，他大方坐下章思风让出的位。

　　章思风到后退两步，到小九身后，拍拍他示意他挪位，自己便在季莲青右边坐下。许鹤左右是小九和季莲青，正对面是章思风，四人围成一桌。

　　许鹤先朝季莲青开口道：“怎样莲青，清芙镇的事，可还顺利。”他转头对小九吩咐道：“小九，去，端茶来，谈话怎能少得了茶呢。”许鹤和季莲青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两人都爱喝茶，所以小九每天没少端茶

　　季莲青回老许道：“还算顺利，迷雾是破除了，只是……清芙镇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了原样。”

　　“有查到是什么原因吗？我听小九说那水里有古怪，所以你们把他送回来了。”

　　章思风答道：“正是，这迷津渡凶险，小九去了我们恐怕也分身乏术，索性把他送回来了。”这其实是章思风自己的主意，他怕季莲青圆不回来，帮他答了。

　　季莲青把清芙镇的事件经过给许鹤讲了一遍，只是隐藏了章思风是妖这件事，最后问道：“老许，你知道纯火吗？”

　　“肯定知道啊，纯火，目前要数万法观的纯火是最好的。但是这可是几百年的香火供奉出来的，谁能有这么大的脸，让他们卖呢。”茶水早已经端上来，老许抿了口茶，“我看这事不是万法观收够钱这么简单。”

　　众人陷入了沉思。

　　章思风喝了茶，精神足，想得更多。

　　百年前为何会有大量九衢妖都的东西在清芙镇集市上流通？当年仙界把方、叶两家的斗殴的原因安他头上，是为铲除他章离做借口，也可以理解。

　　可为何百年前绮家挑拨方、叶两家，几十年后，还要害死玄乌呢？为了利用他把人困住好让绮小姐吸食真气吗？又是什么人在帮清芙镇的凡人从万法观那儿得到禁灵符咒和纯火？

　　千头万绪让章思风想得烦躁起来，他抖开扇子摇了起来。

　　老许也是个识货的，他见着章思风的扇子眼睛都亮了起来。这扇子小骨坚.挺，边骨光滑细密、棱角舒适，黑色的扇面平正牢韧。整把扇看着文雅干净、如春风沐雨，实则杀人不见血。想来定是傍身法宝，不止扇扇风那么简单。

　　他说道：“章公子这把扇子，一看便知绝非凡物啊，可有名字？”不知为何，见到章思风的人都忍不住想称他一句章公子，而不是章小子、章大哥或者老章。

　　章思风客气道：“没什么，普普通通，十八方雨扇。”

　　小九没头没脑，想也不想就尖声道：“羽扇！大男人拿什么羽扇？那不是姑娘家跳舞才用的吗？”

　　季莲青正吃着茶，扑哧一笑，差点把茶水吐出来。

　　章思风“啪”地一声合扇，敲了小九脑袋一下，“雨！”感觉好像也没解释清楚，又说：“下雨！”

　　小九捂着脑袋不敢吭声。

　　老许奇道：“十八方雨扇，这可是宝扇阁最出名的扇子了，那阁主规矩繁多，公子纵是有钱也难买的啊。”

　　章思风幽幽道：“哪有那么多规矩，章公子都看上了拿称手了岂有不卖的道理，打服了就肯……”

　　季莲青用胳膊顶了顶他，示意他收敛。章思风摸了摸嘴，不说话了。

　　“章公子好魄力，老许佩服。”

　　当年章思风把幽行架在宝扇阁阁主的脖子上，不仅让他卖出雨扇，还让他给自己改了扇，左右大骨要能收进幽行，还有手掌上的降妖印也要画到扇面去。虽说连威逼带恐吓的，这银子倒是一分也没少给。

　　许鹤一拍大腿，“说道法宝，我倒是想起来。前几日我在回观的路上捡到一只乌竹毛笔，我一看便知这不是普通毛笔。”许鹤早年是倒卖古董的，对这些东西天生敏锐。

　　他又打发道：“小九，去，你知道在哪的，前几天给你看过。”这观刚开，老许没钱雇佣仆人，年纪最小的小九自然包了这些跑腿工作。

　　小九“哦。”了一声，便跑去了。

　　不一会儿便取来毛笔搁在老许面前，“这个。”

　　“幻凌笔？”

　　章思风一眼就认出那是季莲青的东西，虽然他并不常用这只毛笔，只以它做发簪而已。唯一一次见他用，就是百年前刺自己一剑那次了。他转头看看季莲青发间的树枝，想来是在哪里随便捡的。

　　老许看章思风一眼，问道：“这你也认识？”

　　“有幸见过一眼，不知是谁掉的宝贝，这该心疼坏了。”章思风蒙混过去。

　　季莲青觉得这杆毛笔格外熟悉，问道：“能给我看看吗？”他伸手接过，拿在手里莫名的称手，甚至能感应到这毛笔的灵力。

　　“你要觉得喜欢，拿去用便是。”许鹤本就豁达，他知道法宝得放在适合的人身上才有用，不然也是破烂一个。

　　季莲青虽然喜欢，但毕竟是老许的东西，他正要推辞，章思风赶紧说道：“那我代莲青谢过观主了。”季莲青也只好收下道谢，“对了，老许，咱们观里还有空房间吗？他——”他指了指章思风，接着说，“他想在咱们观内住下。”

　　许鹤面露难色，“这……咱们观内目前只盖了三间房，我、你、小九……没了。”他又想到什么似的，“要不，把这个小的，跟你俩谁一块住，就空出一间了。等以后咱们观里赚钱了，就再盖几间。”老许心疑惑，这章公子看着也不像没地方住的样子啊。

　　小九要把握自己的命运，也要守护云哥哥，他出声道：“我和云——”剩下的“哥哥一间”四个字还没说出来，就收到来自章思风凌厉的眼神，他的声音弱了下去。

　　“怎么了小九。”季莲青柔声问道。

　　章思风当即说：“小九少年初长成，正是需要隐私的时候呢。我就委屈委屈，和你挤一挤吧。”

　　得，问题不怎么完满地解决了。

　　季莲青觉得好像没错，有觉得哪里有问题，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老许便说：“行，那就这样住吧。”他站起身来，“你们刚回来，就好好休息几天，我忙去了。”不用说，又是去摆弄他的古董了。

　　* * *

　　九乘仙境

　　惩天殿是禁锢神仙法力，关禁闭的地方。常相神君自从上次幽行一事，替季莲青揽了罪后，便被禁闭在此。

　　门外来人正是文曲，“常相神君，司律神官被炎礼贬去凡间。我想问问您，可有什么办法恢复？我觉得此事蹊跷。”

　　文曲是九乘仙境唯一的文武双神官，文称司礼神官，武称凌霄将军。说来这也里也有季莲青的功劳，当年仙界武试，文曲在一众神官中脱颖而出，屈居第二的武神官便不认账了，以文曲已司文神官为由，想把她除名。

　　正是季莲青一阵唇枪舌战，让众神官无话可讲，文曲才获“文武双神官”这一殊荣。所以如今季莲青有难，她定然做不到视而不见。

　　常相认得出是文曲的声音，他不可置信地问道：“莲青被贬了？你可看清楚了？”若没有特别重大的过错，一般都罪不至此，季莲青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犯大错的。

　　文曲回道：“千真万确。季神官也没有犯什么错，是炎礼，强行把他推下诛仙崖。”

　　常相愤愤道：“炎礼觉得我偏心莲青，所以他一直和莲青不对付。我知他秉性不好，却也没想到他竟敢做出这种事。”常相说：“你给我说说我来惩天殿之后的事吧。”

　　“那一战后，季神官已是功过相抵了，灼莲神君也决定不再追究。但是他下令，所有神官没有公务在身便不得擅离九乘仙境，往来的传送阵所耗灵力变得很高。

　　但是季神官对这个命令视若无睹。百年里他频繁往来于三界，追查章思风下落，还有清芙镇的事情，所以灵力日渐虚弱。”

　　“一个月前，灼莲神君处理完人间的事务，才举办即位大典。就在典礼上，季神官说着章思风的事，听上去好像另有隐情，但是他还没讲完，便被炎礼匆忙带走。典礼结束后，我已经找不到他了，才知道他被贬入凡间。现下，玉镜宫萝月任司律神官一职，金蟾任司月神官，炎礼兼任东临君神官。”

　　常相若有所思，“灼莲为何不让神官下界了？”

　　“这个……他没明说，也许是想避免仙界与其他二界过多接触，重蹈覆辙。”文曲猜测道。

　　“那现下得找到莲青帮他恢复记忆才行。”

　　文曲回道：“正是，我已经让若水在人间多帮我留意。只是……如何帮季神官恢复记忆和法力。”

　　“这个……我来想办法。”常相说道：“你找到他以后切记要避开炎礼，想办法带他来见我。九乘仙境也许不是以前的九乘仙境了。”

　　“是。”文曲没明白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也没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