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降落时》姜乌拉

16、Chapter 16

　　光影映照在水汽升腾的池中央，水面波纹持续起伏，人影在其中随波微晃。

　　熹微的力气越发的大，他几乎要箍着肩膀将楚应临从水里提抱出来，楚应临的上半.身被拉得更近，他的腿硌着池内嶙峋的石壁。

　　他只能一手撑着熹微坚.硬的腹部稳住平衡，一手持续抓揉他后脑勺的黑发。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有些长，终于分开后，楚应临本来色泽浅淡的唇已经变成艳.丽的红，他微喘着气舔了下唇上的血。

　　熹微停在原地，他的呼吸也有些乱，身体有强烈又异样的感觉随热度持续升腾。

　　他只低头看自己滑.腻的掌心，上面是刚刚在楚应临后背崩开的伤口上蹭上的血。然后他单手从前胸重新扯出条干燥的布，要将楚应临从水里拉抱出来。

　　楚应临自己偏头往肩膀后扫了一眼，并不怎么在意似的，往后面的石壁上靠了靠避开熹微的动作，说：“我再泡会。”

　　他的脸上也溅上几滴水，目光悠悠正面上下打量一番熹微，突然凑近低声问：“难受？”

　　熹微蹲着，身体上某些反应笼罩在暗色的粗布下，其实根本看不出来，但楚应临刚从与他紧贴的状态里分开，他能清晰的感觉出来。

　　楚应临淡淡打量面前的人，比之前几个月刚下来时，熹微的脸型似乎变得更加锋利，那些若有若无的幼态轮廓几乎已经全数褪去，他的成长分明且迅速。

　　刚刚楚应临贴近的、带给他控制和压.迫的，已经是个成熟男人的坚.硬身体。

　　但从男人转向男人，似乎也是需要某些过渡的。

　　楚应临突然伸指，指腹滑动轻勾男人藏在下巴后和衣服里凸起的喉结，同时意有所指一般出声询问：“熹微，你还会像那次那样要杀我吗？”

　　楚应临看着男人的眼睛，手指揉着熹微藏在发丛里的耳朵，声音挺淡：“你可以拒绝，但如果你又像上次那样要掐.死我，我以后，都不会再碰你。”

　　熹微长在极恶极暗的地方，但他在更多的层面，却反而是一张干净的白纸。他能听出来楚应临口中表达的某种意思、甚至是某种暗示，但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所以他只安静的依旧蹲在原地，然后低头，看楚应临的手打开自己双.腿和贴近的腰腹。

　　楚应临的手上带着未干的水，他的手也就像是那水，轻飘飘的，让人抓不住也沉不下去。

　　熹微比刚刚更加难受，身体内部万种痒意万种难.耐，但他没有反抗，他反而想凑得更近。

　　所以他抬手抓住了楚应临的肩膀，微用力去揉他微凉的脖子和脸。

　　终于，楚应临的手停了停，他的声音不知何时也变成了他那只手，不轻不重没着没落的，他问熹微：“感觉怎么样？”

　　熹微直直的盯住他，那双历来空茫的眼睛里此刻纷乱又无解，他的呼吸有些重，他的手把楚应临的脖子都搓红了，但好像还不够。

　　熹微前移身体，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揽过面前人，再次有些急促的吻上楚应临艳.红的唇。

　　在接吻的过程中，楚应临那只手终于沉下来。

　　熹微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灼热中恍若炸.裂，又像被承载着是漂浮起来，他抱着楚应临去咬他的下巴尖，咬他的脖子，这样的姿势，熹微的膝盖不稳的触碰在冰凉石面上。

　　他们贴得太近了，他听见耳边楚应临潮湿的呼吸，他感觉到对方柔软但有力的掌心，他的唇舌接触的是男人微凉的皮肤。

　　楚应临似乎笑了声，他喘气的声音有些明显，他说：“我知道你难受，但你轻点咬。”

　　熹微经常看楚应临，看他的脸，看他露出来的手和脚，他知道楚应临的手指很细很长，知道他手背上边指处有一颗小小的黑点，他也曾在对方的掌心里写过他的名字。

　　但他今天才知道，他的手亦能让自己不上不下又根本无法摆脱。

　　熹微历来绑缚很紧的“衣服”有些散开了，楚应临仍旧泡在持续发散热度的热水里，分开的时候他抬起手给熹微笼了笼。

　　余韵绵长，熹微蹲在旁边，看他抻平的苍白瘦削的手臂和手指，也看他肩头下方凹下去锁骨窝，下陷处蓄积几滴清澈的水，而温泉池的水面下，隐藏的则是他身上凌乱的刀痕。

　　水面是道分界线，露出来的肩颈干净，但底下的身体，却布满旧日陈伤。

　　楚应临撩水擦洗身体，熹微在后方突然出声说话，声音低哑：“这些伤，为什么？”

　　话落，他自己似乎也有些不适应变调的声音，喉咙有个吞咽的动作。

　　楚应临朝岸上的熹微探手，熹微的手心依然有些烫人，他伸臂将楚应临从深陷的池子里拉抱起来。

　　坐在冰凉石板上，楚应临披上布料，低头扫了一眼身上交错的疤痕，他将“衣服”合拢挡住身体，声音早已不是刚刚那种捉摸不透的语调，而是彻底的沉降下去：“被刀砍、被近距离枪.射、被棍打。”

　　熹微可以看出疤痕的来由，但他想问的是，为什么会遭遇这些。

　　楚应临却明显不想多说，刚刚氤氲在池边的暧昧绵长氛围已经彻底降温，他绑好衣服撑着旁边的“拐杖”慢慢站起身来，回头问随之站起来的熹微：“回去了吗？”

　　熹微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很明显的皱了皱眉：“伤。”

　　后背的伤，刚刚都还在浸血。

　　楚应临依旧顾自转身，要迈步离开：“回去再弄。”

　　但熹微没松手，固执的控着他。

　　楚应临目前的身体状况，若是纯靠力量，是根本争不过熹微的。

　　他停在原地，微眯了眯眼，熹微迎着他的目光，面无表情不躲不闪，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松。

　　最开始下来，楚应临似乎是要比熹微高出些的，但此刻，两人正面相对，身高已然持平，熹微的成长速度实在太快。

　　“松开。”楚应临冷冰的两个字吐出，熹微在对面不说话，依旧直直盯着他。

　　楚应临笑了一声，问：“你是真的听不懂人话吗？”

　　熹微嘴巴动了动，但仍旧哑，所以他没出声，直接就着控住的那只手将楚应临拉近，他将楚应临手里的“拐杖”扯开扔到旁侧，单手搂住对方的腰帮他立稳，然后直接动手剥了他上半身的“衣服”。

　　后背的伤口被热水泡的发白，没有擦干没有处理，血混合水，粘附着衣服。

　　熹微站在原地，单手将楚应临控在自己面前，低头时眉心有个往里皱的动作，他抬手，用胸前干净的布条暂且替他将后背糊上的水血擦干净。

　　衣服没再给他套，松松只披着。

　　熹微将地上的“拐杖”捡起来，递回到楚应临手里，楚应临冷着脸，一扬手扔去更远的地方，木制“拐杖”在石壁上砸出回响，回音连绵不休。

　　熹微抬头，一眼就看见楚应临唇上的几道血印和下巴上的咬痕，那是刚刚才被自己咬出来的，下口时不觉得，此刻再看，挂在他脸上，红色的痕迹极其的明显。

　　熹微没说话，只是转身略带强.硬的将楚应临背了起来。

　　楚应临没挣扎，但也并不算温顺配合。

　　经过掉落的“拐杖”时，熹微微弯身捡起来，他垂眼时扫见垂在身边楚应临的光脚，在温泉池洞口暗淡的光下，男人脚面上有冷白的光。

　　楚应临照旧被放在石屋角落那块平整的矮石板上，这是自下来后，他渡过最长时间的地方。

　　将他放下，“拐杖”立在旁侧，熹微就转身出去了。

　　楚应临脸上是毫无掩饰的冷，他微仰头闭目靠在后方，长长缓缓的呼出口气。

　　最可悲的是，这所有让他怨怒的，不过都源于他的无能。

　　但很快，他就听见脚步声的再次凑近，熹微重新停在了他旁边。

　　这次他没有在旁边观察停顿太久，熹微直接将他扶起来靠在身上剥开他松垮的“衣服”。

　　后背的伤口渐渐有凉意擦过，楚应临靠在熹微的肩膀上睁开了眼睛，他嗅到空气中酒的味道，然后是覆盖缠绕伤口带来的莫名安全感。

　　等熹微重新将他的身上松垮的布料绑的严实后再抬头，就撞上楚应临的目光。

　　相当近的距离，就在火光边，楚应临唇角、下颚、连同脖子上的带血齿.痕格外清楚，他的唇抿着，没有任何上扬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