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鬼师》钮钴禄王猪

85、特训开始

　　今天晚上吃的是川菜。

　　寒假前的最后一天，不少人都带着自己才放学不久的孩子来到饭店，几个人一张桌，就这么把附近街上的小店都给坐得满满当当。

　　两个少年并排坐着，对面就是在点菜的秦观海。

　　“今天你们敞开肚皮吃，我请客！”男人得意地拍了拍胸脯，顺便把自己爱吃的菜通通勾选了一遍，然后又将菜单递给秦梧道，“乖儿子，你和你同学想吃什么？自己点哈。”

　　“我口味跟你差不多，让骆云影点吧。”秦梧随意扫了一眼秦观海点的菜，表示自己没什么异议，又转手把菜单放到了骆云影的面前。

　　面对陌生人，少年还是比较拘谨，他先温柔地笑笑说了声“谢谢”，然后乖巧地低头看起了菜单。

　　麻婆鸡，麻辣酱排，麻辣牛蛙，剁椒鱼头，麻辣水煮肉片……

　　没有一道不带辣椒的菜看得骆云影两眼一黑，最后只能默默地选了几个看上去应该不辣的蔬菜，尴尬笑道，“我要这些就够了。”

　　这是什么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的典型例子啊，他下午还在庆幸还好秦梧家的辣椒用完了，结果晚上这可恶的父子俩居然带他来川菜馆吃饭……

　　“哎呀，这位小同学是素食主义者啊！”秦观海大大咧咧地从他手中拿过菜单，转手叫来了服务员，又爽快道，“就要这几个菜了！”

　　服务员是个年纪不太大的小女生，兴许是临近过年工作量加大的关系，女孩子看上去有些疲惫，眼底挂着明显的青乌。

　　而在服务员离开后，秦观海又低眉审视着坐在他对面的骆云影。

　　少年留着一头墨黑的中短发，又生着一张干净漂亮的容颜，乍一看宛若水中捞出的花骨朵，当真同女孩子一样好看。

　　“小同学，我听秦梧说你叫骆云影？”秦观海忽然笑眯眯地开口。

　　“嗯，是的……”

　　“那么说，你姓骆呀？”永远都不会冷场的社交天王秦观海，再次发起了让人脚趾扣地的话题。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你搁这给我搁这的聊天方式啊，Fu*k.

　　见骆云影已经满脸黑线却仍然保持微笑，秦观海还不忘记同他开了个“温暖”的玩笑，“小骆，你是不是不喜欢和别人聊天啊？没关系，叔叔懂你的，现在的年轻人啊，社交恐惧症很多的！”

　　“……”那还不他妈赶紧闭嘴，啊啊啊！秦梧！别装哑巴，快说句话啊！

　　不过旁边读懂了骆云影眼神的秦梧早就把目光尴尬地飘到了窗外，毕竟一直扣着脚趾也是会累的啊……

　　见骆云影是真和自己聊不下去，秦观海也不再发难于他，只是在等菜的期间他没忍住多看了几眼那个始终保持微笑的少年。

　　他总觉得骆云影那双在浓密睫毛下显得有些暗沉的无光眸子，与他记忆中一个与自己不太合得来的家伙有些相像。

　　而且两个人还都姓骆……不过这世上也不是只有他们一家人才姓骆吧。

　　“菜来咯，这是第一道水煮肉片。”秦观海的思绪被端菜上桌的服务员忽然打断，男人有些仓促地点了点头，顺便打消了刚才脑海里的胡思乱想。

　　很快订单上的菜品就被一道道呈了上来，那与亮黄色灯光争相辉映的鲜红色彩让骆云影光是呼吸都觉得胃疼。

　　“哇哦，看着好香！”秦梧望着餐桌两眼放光，本来他都已经准备动筷了，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同骆云影道，“多吃点，你不是喜欢红色吗？”

　　他指得是每次骆云影虐鬼的时候看到满地的血色就会露出兴奋的表情，可这能是一个意思吗？！

　　“你他……太会点菜了。”呼之欲出的粗话在见到秦观海还微笑地看着这边时被骆云影急转了话锋，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认识了秦梧之后，自己的脑子要比以前转得快太多。

　　“谢谢夸奖，快点吃吧！”秦观海笑眯眯地将骆云影随便点得那盘土豆丝推了过去，笑道，“这是你点的吧？喜欢吃就多吃点。”

　　“……好。”漂亮的男孩子盯着眼前那盘只有几块辣椒片的酸辣土豆丝发了一会儿怵，心想着这可能是这里唯一一道不算太辣的菜。遂他抱着小尝一口的态度夹了几根，微笑地放入了口中——

　　在土豆里的淀粉所散发出来的甜味过后，是未被吸收完全的醋汁而带来的酸味，只是在他以为这点程度应该还能忍受的时候，在他舌尖忽然炸开的爆辣口感将先前所有还算美好的味道席卷而空，只留下让少年忍到青筋都暴起的剧痛辣味。

　　舌头……好痛！！

　　“咳咳咳……”骆云影涨红着脸不断咳嗽着，眼角的泪花都被辣出来几滴。

　　“啊对了，我怎么忘记拿饮料了，你们先等我一下哈！”一眼就看穿了骆云影的倔强，秦观海赶紧屁颠屁颠地跑去柜台那边买了几瓶冰可乐。

　　而就在他离开的间隙，骆云影终于得以释放本我：“秦梧！！你他妈是故意的吧，这个辣度是人类吃的？？”

　　“……我真的觉得还好啊。而且土豆丝不是你自己点的吗？”小少年委屈巴巴，甚至还想再来一口水煮肉片。

　　五分钟后，骆云影终于放下了尊严的包袱，他接过了秦观海为他倒来的烫水，而自此以后的每一口菜，在吃之前他都要先放到水里涮一涮，直到辣味不是那么明显了，他才放心地吃进口中。

　　这期间秦观海父子两个是一眼都不敢多看他，生怕这孩子的自尊心会在他们的目光中被摧毁。

　　三人用餐的过程还算安静，秦梧没有吃饭时分心的习惯，但此刻周围人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嘈杂，他便没忍多听了一会儿在他身后出餐区旁服务员们的聊天。

　　两个人都是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其中一个还是刚才给秦梧他们点单的服务员。小姑娘们先是聊着独自在外地生活的不容易，又聊了些关于自己家庭的琐事，最后忽然有人提了句那点单的服务员脸色不太好看，话题便被牵扯到了一些大家都会感兴趣的灵异事件。

　　“其实是我之前遇到了件事儿，导致我这几天都睡得不太好……”

　　由于这家店有夜宵的服务，所以每天的关门时间都会延长到凌晨三点，而这件事就是发生在上周她上夜班的时候。

　　川菜馆的位置位于商业广场的二楼，无数餐饮业聚集在此处共争同一批顾客，甚至共用同一个洗手间。而川菜馆的位置比较偏，就卡在二楼的最里端，每次去上厕所都要走个好几分钟的路程，非常麻烦，尤其是客人多的时候，她根本来不及跑个来回。

　　但川菜馆的正对面安置了一架透明的厢式电梯，如果用电梯直达一楼的话，在电梯口的左手边就有厕所，算上去洗手间的时间，走个来回也至多只要五分钟。但由于平日里来来往往的人多，以至于电梯到达的速度实在是慢的离谱，最后这位小服务员只能绝望地选择狂奔去二楼的洗手间解决。

　　发生事情的那天她恰好是夜班最后一个离开的人，锁上饭店的大门，此时广场里已经杳无人烟，连灯都关的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只能略微照亮前方的道路。

　　连续工作三个小时的服务员期间喝水无数，但直到下班的时间点才有空去一下洗手间。此刻无人乘坐的厢式电梯就停留在停车场的底层，从透明的隔离墙往下望去，能清晰地见到车库里幽幽的蓝光。

　　凌晨两点多的时间点，整个商业广场里说是只有她一个人都不会夸张，遂小姑娘毫不犹豫地摁下了按钮，终于可以坐一次这个对她来说本该便捷的电梯。

　　亮着红字的显示屏闪烁了向上的箭头，随着电梯钢丝绳的不断转动，电梯也缓缓向上升起。

　　因等待电梯的过程比较短暂，所以小姑娘没有玩手机，而是将目光紧紧盯着底下的电梯箱，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还空无一人的电梯里忽然出现了个女性的人影。

　　从二楼的角度往下看去，她只能看到那人的头发长到腰际，还穿着一条完全不符合季节的红色长裙，裙摆在通风口的作用下微微漂浮着，莫名让她心里发毛。

　　见电梯很快就要到达二楼，小姑娘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不再趴在门边盯着看，但意外的是，当电梯进入她的楼层时，刚才电梯里的女人已经消失不见，就好像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可能是她太困，看花眼了吧……

　　她一边如此想着，一边捏着自己的鼻梁走进电梯，然后按亮了一楼的按钮。电梯门缓缓合上，而就在她准备深呼吸一口的时候，那个“B2”的地下车库按钮却忽然自己亮了起来。

　　“……！”小姑娘一惊，开始疯狂地回忆刚才她到底有没有碰到那个按钮，但很显然她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个节点。

　　恐惧让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将那个亮起的“B2”给按灭，可她指尖才触到电梯，自己事先按亮的一楼反倒先暗了下去。

　　电梯在轻微的晃动后忽然开始下降，小姑娘大骇，手忙脚乱地再去按她的楼层，但显然她的指令输入的有些晚了，电梯直接略过了能看到广场外灯光的一楼，向着漆黑的地下车库降去，最后“叮”的一声停留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由于半夜会停在商场里的车不多，所以只有一楼的车库才会开灯，而她的位置却是地下二楼。

　　小姑娘胆子不大，再加电梯又停在这种楼层，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要出电梯，而是不停地按着关门的按钮，试图重新回到一楼。

　　好在电梯也没有失灵，那扇唯一不是透明的铁门在微弱的电流声后缓慢关闭，来自于头顶幽暗的灯光照亮了这地下车库里小小的一隅，让她勉强看清了身侧玻璃墙外的车库环境。

　　没有光，没有车，更不可能会有人。

　　哒，哒，哒。

　　空旷的停车场里忽然响起高跟鞋在地面碾过的声响，可这大半夜的，哪个女孩子会不停有灯的一楼，反而要来这黑漆漆的地下二楼停车场啊……

　　一想到这她就浑身发麻，可电梯却迟迟不见有上升的趋势，她匆忙回头一看，竟见到自己才按亮的一楼按钮居然又暗了下去，电梯没有收到指令，难怪不见反应。

　　是她刚才太紧张了所以忘记了吗……

　　比起相信妖魔鬼怪的存在，此刻她宁可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小姑娘“咕咚”吞了口唾沫，又一次按亮了一楼。

　　来自于电流的滋滋声不断从头顶传来，忽明忽暗的灯光让这车库地面上的白漆数字都显得无比可怖。

　　而就在她以为电梯准备启动的那一刻，本该合拢的大门却忽然自己打开，紧接着她又听到了刚才的脚步声。先是“哒，哒，哒”极慢的节奏，听上去就像是有谁在黑暗中因摸索不到方向而反复徘徊。

　　哒哒哒哒哒哒哒——

　　忽然，那声音的速度变快了，并且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好像那人在黑暗里终于找到了唯一的光源，最后直直向着电梯大开的铁门而直冲过来！

　　“关门啊，关门！！！”小姑娘几近崩溃，不断地按着电梯的关门按钮，她明明什么都没有看见，可那种叫她心脏都要跳出胸口的恐惧让她眼前一片漆黑，只剩下手指还在麻木地按着电梯。

　　终于，在她想象中的画面发生之前，电梯的大门重新合上，与此同时她听到“咣”的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撞击在门板之上，让整个电梯都剧烈摇晃了起来。

　　一楼的按钮重新被点亮，电梯开始缓缓上升。

　　脚下的透明玻璃在离开地面的那一刹那，她有些鬼使神差地低头去看，竟见到一个红裙的女人以扭曲的姿势躺倒在电梯原先停留的地上，浑身还在不断抽搐，一双没有眼黑的眼睛狠狠瞪着电梯里的她。

　　“后来电梯还是回到一楼了，我回家也发了好几天的烧，但总是感觉身体很疲惫，分不清楚自己看到的是现实还是幻觉……”

　　画面再次回到座无虚席的川菜馆，服务员在说完这句话后就被其他人招呼去了点餐，剩下的几个人也在心有余悸的沉默中四下散开。

　　手机忽然收到一条消息，秦梧一怔，匆匆打开来一看，才发现居然是坐在他旁边的骆云影发来的：

　　“看来今晚就有不错的特训木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