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喂，那里危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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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又发怒了。
闭塞的空间，空中弥漫着陈旧的木头腐烂味道，酒臭味混在其中。尹南躲在木柜里，仅有的一丝光线透过缝隙落在女孩的脸，苍白，惊恐。
“你跟那个臭女人一样，都是白眼狼，出来，出来啊!”
男人暴躁粗鄙的言语传入她耳尖，尹南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咬紧牙关，手里握着的水果刀紧紧贴在胸前。
“你们都是白眼狼，都给我滚，老子天天赚钱养你们，她还跟男人跑了。”男人歇斯底里的声音不断传来。
黑色身影越来越近木柜，地上狼藉一片，杂碎的碗筷，木椅，散落一地的绿色酒瓶。地上湿漉漉的一片，泛着白沫，散出一股不寒而栗的味道。
女孩在给他倒酒的时候，被他一吼，酒瓶掉在地上。
男人啪地一声打在女孩左脸颊，粗糙的手指茧子划过她柔嫩的皮肤，火辣辣的疼。
然后，男人和往常一般发疯了。
女孩躲进自己的房间，着急忙慌地关门，然后钻进木柜。
刀把紧紧握在苏曼的手心，锋利的白刃抵在胸前。
一秒，两秒……
苏曼牙齿忍不住地打颤，她听到自己心跳如雷的声音，背后的汗黏在衣服，她重重的呼吸，想象着男人打开木柜门，她一刀刺进男人的胸膛，然后红色的血液弥漫男人的衣服，在她手心流淌。
明明是春末，此刻却犹如酷暑般难熬。
要死，一起死吧。
黑暗中，尹南绝望地想。
“砰!”
年久失修的门经不住男人粗暴的一踹，猛地被推开，吱呀吱呀地晃着，像秋风里的残枝败叶。
苏曼屏住呼吸，纤细的手指握紧刀，指骨透过单薄的皮肤显得格外突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越来越靠近的黑影，
男人晃晃悠悠的地向她靠近。
“我养你这么大，出钱出力的，你还不晓得好好伺候我，想学着女人是吧，那个不要脸的，哼。”
苏曼听着那些粗鄙不堪的语言，空中混着酒味的臭气越发浓重，男人重重的脚步声逼近。
透过缝隙，苏曼看到男人挤成一团的脸，满是麻子，眉目粗狂，小眼小鼻，身材消瘦，皮肤乌黑，两条枝干似的腿醉酒地晃荡。
尹南害怕地闭上眼，手心的刀几乎嵌入她的手心。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
苏曼听到男人闷哼一声，沉重的呼吸规律地浮在浑浊的空中。男人恶心的言语消失了，脚步声戛然而止，四周寂静一片。
苏曼忍住针扎似的恐惧，她小心翼翼打开柜子门，陈年的木柜发出吱呀一声，在寂静的空间格外显得格外刺耳。
苏曼哆嗦地走出来。
男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胸膛一上一下地起伏，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手里拿着绿色啤酒瓶，深色液体从瓶口缓缓流出，湿了一地。
男人嘴巴半开，沉重的呼吸声随着起伏的胸膛越来越重，消瘦干瘪的脸颊没有半点血色，一双眼微微闭着，浑浊不堪。
苏曼狠狠地盯着他，有那么一瞬，她想把手里的刀刺进男人的身体。
男人突然转了个身，苏曼瞳孔震惊，她下意识地夺门而出。
木门被她一推，像瘸了的腿一晃一晃地摆着。
她跑出去，春末的风吹拂在脸颊，背后的衣服随着她跑鼓起来，阵阵凉风吹进身体。
她跑出狭窄的充满垃圾臭味的小巷，穿过街道的人群。现在是傍晚，下班的人和车络绎不绝，电动车，自行车，行人络绎不绝，偶尔出现的小轿车堵了路，被来往的路人指指点点。
“这么个地方，开什么车进来。”
“让让，我家还等着我吃饭呢!”
“这车，找个人拖了算了，这么堵。”
街道狭窄，是那种巷子里的小路。头顶上密密麻麻横着数不胜数的电线，上面用五颜六色的衣架挂着男人女人的内衣内裤。
街道旁摆了很多小吃，大多是用一辆改装的小三轮车用玻璃隔出来的一个小空间，旁边挂着一个喇叭，传出蹩脚的普通话。
卖臭豆腐，卤鸡卤鸭，水煮，水果捞，各种各样的奶茶店，各种声音混合交杂，在这个小巷里经年累月的叫着。
尹南冲出来，她跑出小巷，经过红绿灯，和周边的人摩肩擦踵，迎着傍晚的和风来到静谧的江边。
这是一个新开发的公园，苏曼倚着栏杆，看着栏杆底下的江水波动。
这里的空气清新，夹杂着春日草木清新的味道。四周人不多，偶尔几对情侣从这里经过，大概是因为新开发，很多设施还没有完善，只有摆在石子路旁的椅子。
柳絮在尹南头上轻轻晃着，她的手撑在栏杆上，手里的刀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心跳的起伏逐渐平静下来，鼻尖，下巴，额头慢慢沁出温热的汗水，背后的衣服湿了一片。
苏曼留着短发，透过细密的刘海看向远方的天幕，橙色的晚霞布满天空，火烧似的，夕阳的余晖撒在江面，波光凌凌，江水幽幽。
黑色头发背后的眼睛是空洞的，苏曼低下头，看着那深色的江水。
如果从这跳跳下去，会不会就不会害怕了。
尹南心想。
“喂!”少年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传来，“这栏杆坏的，危险，别靠着!”
说完，一道修长的身影落在她旁边。
苏曼转过头，看向他。
少年手手里抱着一个篮球，穿着一身白色球衣球裤。
他低头，往流动的江水看了看，自顾自地说了句，“掉下去，多亏啊!”
苏曼看着他的侧脸，少年的下颌线清晰锋利，鼻梁高挺，他的声音很明朗，听起来很舒服。
少年转过头来看着她，苏曼才完完整整看清他的模样。
少年微微一笑，眼底的卧蚕温柔的浮现，眉目清秀，面容俊郎，是那种人群里忍不住让人多看一眼的男生。
“你小心点。”
尹南注意到男孩说话时的喉头微微滚动，一上一下。
“嗯。”
尹南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黏住了，干涩嘶哑，说出的话轻飘飘的，像随时要被风吹散了。
少年看了眼她，伸出手，“你的脸还有手……”
尹南连忙别过头，双手抱着，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
少年讪讪地收回了手，知道有些唐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去买点药吧，女孩子，留疤不好。”少年说完转身离开。
苏曼的睫毛微微轻颤，像蜻蜓的羽翼碰到水面。
少年拍着手里的篮球离开，篮球落在地上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渐行渐远。
尹南回头看向少年离开的背影。夕阳的余晖金灿灿地撒在他头发，男孩如云流水般地运着手中的篮球，影子落在地上，偶尔被路旁的椅子切割。
女孩子，留疤不好。
第一次有人跟她说，女孩子，留疤不好。
脸颊和手臂突然呼火辣辣的疼起来。
她望着远方的夕阳，橙色的光打在她脸上，被男人扇了的脸有些肿，嘴角溢出丝丝血迹，干涸地形成颗粒。
少年拍着球，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栏杆旁的女孩仍旧孤零零地站着，一动不动，远远望去，像是黑色的幽灵。
他收回目光，继续朝前走去。
篮球场内，十几个男生你追我赶，顾生结束了上半场，他走下场，拿起一瓶水，扭开瓶盖，咕噜呼噜地喝了几口。
圆滚滚的喉结有规律的上下滚动，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淌入脖颈。
一瓶水很快见底。
“可以啊，顾生，下半场可就看你了。”有人拍了拍他肩膀。
“水。”顾生递了一瓶水给他。
林炎接过。
“下半场咱好好配合。”顾生用白色毛巾擦了擦满是汗水的额头。
“没问题，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林炎把水瓶子一拧，“就他们还好意思跟我们比，让他们知道输是什么滋味。”
“注意安全。”
“你别咒我。”
“我是提醒你。”
哨声响起，篮球在少年们的手里穿来穿去，来往穿梭的身影，篮球场里欢呼雀跃声此起彼伏，还有脚步摩擦球场的声音以及少年如风的身影。
“你会不会打球啊!”林炎被人推搡在地，手肘磨出一片红。
他抓住对方的衣领，手肘抵在对方眼前。
红色的，细密的，远滚的血珠从皮肤底下渗出。
“你丫怎么推人!”
嗓子声响起，裁判把两人分开。
林炎被罚下场。
“那裁判会不会判啊!”林炎愤愤不平。
顾生坐在他旁边，歪头，咬住手上的护腕拉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手，他松了口，冷冷的说出两字。
“等着!”
球场上，顾生利落的身影来回穿梭，弹跳，抢球，补位，投篮，他目光灼灼，观察着场内的局势，发挥优势，配合队友。
比赛结束。
对手不甘心地看着他，连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场面话都懒得说。
顾生挑了挑眉，云淡风轻地转身朝林炎走去。
“怎么样，手臂。”
“没断。”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喂，那里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