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芳华》乌拉韩阳MY

86、冰释

　　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苏姐做了一大桌好菜。
　　姜晴风和许伊涵坐在朝南的位置，杜杰和伊天麟坐在对面，伊天麟要对着许伊涵坐，姜晴风就只能看着杜杰坐到他对面，四个人相对而坐，各怀心事。
　　伊天麟有点兴奋，先倒了一杯酒端起来，“姜先生，谢谢你的款待，这还是我第一次和表哥一起吃饭呢，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虽然我也帮不上忙，不过他能帮上。”他拍拍身边的杜杰，“你们可千万别客气，咱们要常走动串门才好。”
　　姜晴风微笑着跟他碰了杯，“好。”
　　杜杰也举起杯凑上去碰了下，“这可是咱们吃的第一次团圆饭，我和小麟一样高兴。”说着与伊天麟对视一眼，两个人相视而笑，甚是甜蜜。
　　许伊涵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杜杰同桌吃饭，从前的事就像是一场梦一般，过去了那么久，他仍然能清晰地记得杜杰在他面前杀死那两个人的样子，他的脸上挂着喷溅的鲜血的样子，那种凶残的眼神，仿佛就在昨天，和他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男人仿佛不是一个人。
　　许伊涵缓缓端起酒杯，与他们碰杯，然后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才发现三个人都一起看着他。他有些不自在道：“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杜杰起身又给他倒了一杯酒道：“芳华，你能放下过去，把我当成朋友接纳我，我真的很开心。我敬你一杯。”
　　许伊涵也站了起来，他的心里有些乱，他真的可以摒弃前嫌，把杜杰当成朋友吗？可若是不能，此刻又怎么可以与他同桌用餐、喝下他敬来的酒呢？这一杯酒，埋着多少恩怨，藏着他的血泪和伤疤，那是他多少年的噩梦，如今也终于云开雾散了。
　　或许时间会让一个人改变，会将伤痛磨平，会让人走出阴霾的角落，走到阳光下，走出曾经的噩梦。杜杰是如此，许伊涵也是如此。
　　“杜杰，平心而论，我无法把你当成朋友，但经过了这么多事，我已经不再把你当成仇人。以后只要你和小麟好好过日子，和晴风好好做生意，我会试着把你当成朋友的。”他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就像是将多年来的恩怨一泯而尽。他总要放过他，也放过自己，给过去一个结束，给新生一个开始。
　　杜杰眼眶微红，饮下杯中的酒，缓缓坐了下来，伊天麟在桌下握住他的手，对他调皮一笑，他知道，他总算可以卸下身上的重负，重新开始好好爱一个人了。
　　姜晴风夹了一块肉放在许伊涵的碗里，对他温柔一笑，“吃饭吧。”
　　“对对，吃饭吃饭，”伊天麟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尝了一块肉，“嗯，味道真不错，和我娘做的不相上下，这位苏姐真是好手艺。”
　　苏姐刚从厨房出来，就听到伊天麟的夸奖，“伊少爷喜欢就好。”
　　姜晴风笑道：“你喜欢的话，有空就常来吃饭吧。过些日子我要去一趟北平，我也怕小涵一个人在家无聊，你不上课的时候就过来陪陪他，我也放心。”
　　许伊涵看了他一眼，“我才不无聊，我请了钢琴老师来教琴，还要去戏院排练，忙得很。”
　　伊天麟有些失望，咬着自己的筷子眼巴巴地望着许伊涵。
　　许伊涵又补充道，“不过饭总要吃的，你想吃就来吧。”
　　伊天麟又笑起来，满怀期待地点点头，继续吃饭了。
　　吃完饭，四个人又搓了一桌麻将，直到天快黑了，伊天麟才被杜杰拉着告辞。

　　送走了杜杰和伊天麟，许伊涵站在门口发呆，心里有些惆怅、也有些释然，这样的日子，平平淡淡、说说笑笑，也是挺不错的。
　　姜晴风拿了一件外套披在他肩上，“秋天夜里凉了，不要站在风口，容易着凉。”
　　有如意郎君如此，夫复何求。“你什么时候去北平？”
　　“过阵子我把工厂的事跟老燕他们安排好。”
　　许伊涵有点舍不得，“非去不可吗？”
　　姜晴风将他搂在怀里，“要拓展钟表厂在北平的销路，第一次还是我亲自去好一些，签了合同之后，后续的事就让别人跑也无妨。”
　　五洲钟表厂算是开起来了，但是上海的市场毕竟很小，周围几个城市的销路并不太好，毕竟这些城市过于传统，对于钟表这种新式玩意儿的需求量并不多，暂时由洋货行代理销售就可以了。北平曾是几朝古都，虽然民风淳朴，但名流贵人云集，若是能在北平打开销路，工厂的销量一定会翻几翻的。
　　所以姜晴风打算亲自去一趟，王旭坤把王彦送来，想让他跟着自己学些做生意的本事，正好趁这次机会，带他一起去。
　　“小涵，你跟我一起去吧，你是不是还没去过北平？顺便去玩玩也好。”
　　许伊涵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我就不去了。你是去办正事的，哪里有空陪我玩？”
　　姜晴风从身后搂着他，“你去了自然就有了，咱们可以在北平多住些天，谈完了生意好好玩玩，这样我也不必担心你一个人在上海了。”
　　许伊涵摇摇头，“怎么是一个人在上海呢？还有灏儿呢。已经入秋了，北平的天气冷，灏儿年纪还小，万一染上了风寒就不好了，还是在家最稳妥。”
　　姜晴风想想也有道理，可还是有些失落，他这一走至少需要十天半个月，他们自重逢起，还从未分开过这么多天呢。他抱紧了怀里的人，“可是我舍不得你。”
　　许伊涵回头看了他一眼，嗔怪道：“看你的出息吧。正事要紧，你还想一辈子在家守着我呀？”
　　姜晴风下巴在他的肩窝蹭了蹭，声音带着一种慵懒的撒娇，“要是能那样就好了。”
　　许伊涵笑道：“你要是那么没出息，我才不要你！”
　　姜晴风抱着他晃了晃，“你才不舍得。”
　　就算他流落街头，他都不会嫌弃，许伊涵已经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自己舍弃他了，如此调笑他，也只是想让他撒娇地抱紧自己，秋风有些凉了，幸好这个人的心是热的。
　　姜晴风抱了他一会，忽然小心道：“小涵，我自作主张叫他们来吃饭，你没有生气吧？”
　　许伊涵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冷不热，“有什么好生气的？这是你家，你想叫谁来就叫谁来。”
　　姜晴风凑近他的脸，“这话说的，难道就不是你的家了？”
　　许伊涵狡黠一笑，“不过要是我不乐意，也是不会让他们进门的。”

　　临行的前一晚，姜晴风在卧室里收拾自己的行李，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看书的许伊涵，“小涵，你真的不跟我去北平玩玩吗？”
　　许伊涵没有抬眼看他，“不去了，我要去就必须得带着灏儿和秦姐，你是去办正事的，带着我们多累赘？”
　　“怎么会？你还没去过北平呢，你和秦姐带着灏儿出去玩，我自己去办事就好。”
　　许伊涵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怎么？你还怕我自己呆在上海会跑了不成？”
　　姜晴风跳到床上抱住了他，“嗯，我怕我回来的时候，你就跑了。”
　　许伊涵拍拍他的脸，“我听说北平人更爱看戏，那里的戏院更多，名角儿也多，姜老板这么英俊潇洒，我还怕你去了之后哪个美人戏子看上了你，不让你回来了呢！”
　　姜晴风将头靠在他肩上，闷闷道：“我只看得上这个美人，其他人我才看不上。”
　　许伊涵笑着摸摸他的头，“好啦，你是去谈生意，又不是去玩，我相信你。我和灏儿会好好的等你回来。”
　　姜晴风只好认命，“好吧。反正现在杜杰也不会找你的麻烦了，你要是无聊，就叫伊天麟来，或者叫朱师兄、彭少爷都行，不要一个人闷着。杜杰还借了我几个人，假扮成小贩每天在这街上巡几圈，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就出去叫他们。”
　　许伊涵古怪地看他一眼，“他怎么对你这么好？连咱家的安全都要保护起来了？”
　　姜晴风又将他搂紧了些，“是他非要死皮赖脸送来的，我也不好拒绝，左右那些人闲着也是闲着，他爱折腾就折腾吧，咱们总是没吃亏。”
　　许伊涵摇摇头，“话不是这么说，总归是欠着人家的人情，欠了就是要还的。”
　　姜晴风想了想，“可是我不在上海，还真的挺担心你们的，有他帮忙，我也能安心些。你放心，等我回来了，立刻叫他撤了人，然后再请他们来吃顿饭好好感谢，好不好？”
　　许伊涵无奈，只好依他。
　　姜晴风见他不反驳了，把他手里的书合上，扔到一边，凑近他的耳朵吐着气，“小涵，我这次要去好多天呢，你可要记得每天想我。”
　　许伊涵脸上微红，瞥了他一眼，笑道，“谁要想你，你走了，我就清净了。”
　　姜晴风凑到他脸上亲了一口，“那我今晚我可不能让你清净了。”
　　春宵苦短，唯有缠绵可解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