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传 女尊》美人如花

3、第三章

　　万宝到了后山，寻到万如柳。她此时正把一棵横卧地上、水桶粗细的树砍成一小截一小截，斧头落在木头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不时有小碎屑从斧口飞溅出，旁边落了一地青湿碎末。她见万宝来了，叮嘱她将旁边的碎末一并拣了，好回去晒干。
　　万宝拿下身后背着的小竹筐，用手把碎末拢成一堆，装在筐里。
　　一个高大的女子从山上的小道下来，见万如柳身边倒下的大树，笑道：“万当家，砍柴呀，你这力气不去当兵真是浪费了。”她身穿灰色短装，背着箭筒，一肩挎着一大弓，另一肩上搭着用草绳连成一串的四五只野山鸡。有几只山鸡的血凝固了，有的还新鲜着，看来是刚猎下不久。这是猎户李大同，离万宝家就几个屋子。
　　“有力气有什么用，还不是连自己的夫女都养不活。再说当今天下太平，哪用得着这么多人去当兵。”万如柳用袖口抹了把汗道，“还比不上你会打猎，时不时能吃上些荤腥。”
　　“天下太平？我看未必。”李大同一脸高深莫测地道，“当今太平能持续多久，现在五国并立，我魏室衰微，景国最强，其狼子野心谁人不知。”
　　万宝诧异地看了李大同一眼，暗道：“这山野村夫，身处偏野僻岭，竟也关心天下大势，还真是个有远见的人。只是不知她说的是否正确？要真乱世，人命贱于狗，那我真是穿不逢时，时运真背。”
　　“这些东西，自有那些官老爷操心，我们这些粗人先管饱自己的肚子。”万如柳边说边挥舞着斧头，因为用力声音带些狠劲。
　　李大同也不在意万如柳说些什么，道：“我家柴烧完了，劳烦万当家再给送些。今日我打了这么多山鸡，给嫂夫留两只，他怀孕了，补补身子。”
　　“那多谢大同妹子，这些年多亏你送东送西。”
　　“那倒不必。大家都是邻舍，相互照应些是应该的。”李大同看了一眼万宝，笑道，“万宝倒是与以前不同了，今日手脚麻利，看着比以往灵气多了。”
　　“恩。”万如柳欣慰地笑道，“自她摔头后就好多了，只是比以往更懒了些，今天这样还是这一月来头一遭。”
　　万宝暗想：“我每天饿得虚脱，就眼巴巴望着吃饭时候，哪有力气干活？”
　　李大同先走了。万如柳叫万宝去附近采些蘑菇。
　　万宝应了一声，钻入树林。前几天下了几场雨，蘑菇一丛丛长得茂盛。她不敢乱采，只摘了些黑木耳，用衣角兜着回去了。万如柳已经砍完了，正码着柴禾。
　　“今日夫子上课可都听得懂？不懂的地方要多问老师，勤学好问才能学好知识。”万如柳道。
　　“听得懂。夫子讲得不难，都是一些基础的东西。”
　　“那都讲些什么？”
　　万宝把对万王氏说的话，又对她娘说了一遍。万如柳听万宝这么说，有些恼了，骂道：“兔崽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你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可能听懂那么高深的东西。我叫你不学好，刚上学就会撒谎。现在不打，这以后还怎么是好。”抡起巴掌对着万宝屁股“叭叭”就是几下。
　　万宝小脸通红，忍着眼泪辩道：“娘，我没骗你。我真的是听懂了，你不信，我写给你看。”
　　“真的？”
　　“真的。”
　　“划几个给我看看，要是你再胡扯，小心我打烂你屁股。”
　　万宝就地找了个木片，在地上写了“敬书受饷”四个字。
　　万如柳在旁看了点头，道：“倒是我冤枉你了。那你怎么听懂的?”
　　“我不知道，先生说的时候我就觉得很熟悉，就记着了。”万宝面不改色心不跳、睁眼说瞎话。
　　两人下山了。万如柳直接把柴挑到李大同家，自家屋子都没落，又上山去挑剩下的柴禾。万宝回到家，放下背筐，把木片上面的黑木耳拿到灶屋，又把碎木片倒在屋前的台阶上风干。
　　万贝已经把山鸡去毛，正在剥开内脏。见只有万宝一人回来，问道：“母亲大人怎么没回来？”
　　“给猎户家送柴去了，等会回来。”
　　“母亲没回来，你回来干什么？蘑菇就只采了这么点。”万贝白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姐姐变化太大，虽然比以前聪明了，但是出奇的懒，让人看着就来气。他又刚受了李大同二女儿李晓平的气，忍不住找万宝撒气道。
　　他去屋后倒脏水，李晓平刚好从后面经过，阴阳怪气地对他说，万宝是妖怪附体，否则一个傻蛋怎么可能聪明起来？
　　他把脏水泼到她身上，回了句，你见不得我家好，你才是妖怪附体，你全家都是。阴着脸回屋，留下李晓平抖着衣服，在原地破口大骂。他心想要是她下次再这么胡说八道，一定要狠狠撕烂她的嘴。
　　“小家伙厉害啊，这是我家，我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夫道人家管好自己的嘴，小小年纪就管起你姐了，这大了如何得了。”万宝乐了，觉得她这便宜弟弟还蛮有个性，但还是忍不住逗逗。
　　万贝不吭声，站起来，一脚踹上旁边抢食山鸡废弃物的小公鸡上，一时弄得鸡四处乱飞，咯咯乱叫。万王氏在屋内骂道：“做死的。”
　　万宝见他弟红着眼圈，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也跟着进了灶屋，两人合着把饭做了。
　　晚饭后，万宝记挂着这世界是否太平。丢了筷子，就想去找李大同家问个明白。刚走到他家门口，就看到今天上课坐到她旁边的小人，正仇恨地看着她。正是今日和万贝干架的李晓平。
　　“你来干什么？我们家不欢迎你。”
　　李大同喝住二女儿，叫万宝进门，问道：“山鸡味道不错吧。”
　　万宝点点头，道了声谢。拉住她衣袖，问道：“这世道真的不太平？”
　　李大同诧异地上下打量万宝，心想这摔了头的万宝真是聪明太多了，今天和万如柳的对话她竟然给记下了，现在又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笑道：“天下太不太平，你毋庸担心，有你娘在，难不成还怕保不了你们几个。再说，要是真不太平，也还有多则二十年，少则也十年的平稳。”
　　万宝听这话，心里放下心来。但这话好似也在说自己母亲很了不起似的，暗道：“怪呀，我怎么没看出来”。她向李大同告别，临行时挑衅地朝李晓平挑挑眉，笑着回去了。
　　万如柳问她吃完饭干嘛去了，万宝说没干什么，就只是去走走。又问她娘，这世道真要打战了吗？
　　她娘狠狠敲了她脑袋，道：“人小鬼大，倒关心起这个了。不过你不要听李大同乱说，哪可能那么容易就打起了。”训完，叫万宝早点去睡，明日好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