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灵犀太难点通》墨栖栖栖

33、第 33 章

　　“我母亲被那人撞死后，我借来了这本书，我想知道，依照律法，撞死我母亲的人该判什么罪行。我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种田人，他想为我母亲讨回一个公道，却迟迟得不到回应。我想，要是我能看懂这本书，就能帮助我父亲，让撞死我母亲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了吧。
　　“但我从小不识字，借给我书的人便教我识字，阅读。虽然我想学她便教我，但她也告诫过我，当执行之人不可信时，律法便也不可信了。
　　“我那时还不明白她的意思。那一个月我一直在读这本书。那天家里的灯没油了，我便去她家里。没想到稍晚回家时，就见家中起火，门口围了许多人。
　　“我想冲上去，却被她拉住。她替我指出了混在人群中的付渊，那人鞋上还带着堆放在我家窗边的干草。我去她家躲了一夜。没几天，就听说，案子结了，付渊撞人案，池家起火案，全结了。付家赔了一大笔钱，池家起火是意外所致。用付家的钱安葬池家的人，这案子就这么结了。
　　“她给我讲了个故事，讲了江湖人的故事。江湖女子，可以习武，习得一身武艺，便可报仇。”她将书本放到一旁，从箱子里抽出一柄短剑来，“这是她送我的剑，也是我的第一柄剑。我跟着她离开了灵犀镇，从那时起，日日习武，只为有练成后回来复仇的一天。”
　　冷兮惜听到这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疏梅便也没有管她，匕首照旧抵着，另一只手又缓缓从箱子里摸出一个精巧的盒子。
　　“接下来，该说说，我和王则的事了。这也是你最想知道的吧。”
　　冷兮惜没有接话。
　　“呵，或许我该夸你察颜悦色的本领不错？还是，你有什么其他办法，能知晓我对他的感情。”疏梅用两根手指，很轻易地挑开盒子上的锁扣，里面是叠放整齐的纸、绢，每一张都写着诉说情爱的字句。
　　“我回灵犀镇本是为了找付渊和他的家人复仇。可是我却没在付府找到付渊。据说是很久以前，就跑到外面去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人，便在灵犀镇的重新安身下来。付渊从前就喜欢烟花柳巷，我便在遇春楼等他。可是等得久了，我也有些恍惚起来。
　　“那天，我在街上看见了王则。他差点被马车撞上，我正好能救他，便顺手拉了一把。我们就这样相识了。
　　“你有没有体验过，爱情中，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爱上王则非我本意。但等我意识到这件事时，我的第一个想法却不是抽身。
　　“我居然想，既然也等不到那个要复仇的人，不如索性放下复仇的想法，跟着王则一辈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挂着微笑，眼角却隐隐有了一点泪花。冷兮惜突然也感到有些悲伤，眼前这个女子，也有这般柔情，甚至差一点为了爱情，选择新的生活。可是……
　　“可是，付渊他回来了。
　　“他回来的第一天，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并没有认出他来。事实上，十年前我也只在着火的那天夜里见过付渊一眼。但是很快就有人告诉我，他就是付渊，杀了我全家的那个人。”
　　疏梅的眼神又渐渐趋于冰冷，仿佛付渊就在她眼前。
　　“听到他的名字，十年前的记忆，十年间的仇恨，我一瞬间全部回想了起来。我是为了仇恨活了这么久，为了复仇过了这十年。我的家人都在等着我。
　　“王则像往常一样来找我，可是，我没法放下一切，和他在一起了。
　　“后面的事你也知道，我给了王则一颗假死药，骗他殉情。虽然你们把他提起弄醒，差点坏了我的事。但也幸好，王则的性格太软弱，事情并没有闹大。倒不如说，他能放下我，离开灵犀镇，反而是对我而言最好的走向。这样，我也顺利嫁进付家，不用担心他会不会再来影响我。而他，也不会看见我沾满鲜血的样子。”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她将盒子重新盖好，放回箱子里。而后，她的目光冷冷地落在梳妆台上。
　　“我选择嫁进来复仇，一方面是为了对付渊下手时，能够让他也体会到我家人的痛苦。另一方面，他杀了我的家人，所以我原本想的，就是杀了他全家。
　　“可是，我似乎高估了自己。当得知老夫人因为付渊的行径，气得病倒在床整整十年时；付涟带着她的孩子来看我时，送了我几件首饰时；和她聊起她被人骗了身子，却执意生下孩子独自抚养时，我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不是很想取走他们的性命了。可是我总是会想起家人的样子。最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付渊，我是一定要杀的。但是其他人，我可以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冷兮惜听到这里，仿佛明白了什么。疏梅的作案间隔，文刚的言辞行为，他们都是为了同一件事。那就是，看看付家其他人，对于付渊，对于池家的态度。
　　“付渊撞死我母亲，我便将他绑好吊在房梁上。等他醒来，轻轻一动，便会从房梁上摔下来，眼看着自己撞在墙上。”疏梅的神情淡漠，仿佛这一切与她并无关系，“我将那丫鬟支出去买东西，是怕她侍奉在房里听到什么动静。
　　“这时，已经点燃的香便会因为房梁的震荡，掉在特制的草堆上。那堆草，可费了我不少时间，只为了确保它能沾到一点星火就能烧起来。
　　“做到这个地步，只是为了在杀死付渊以后不暴露。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复杂的操作。要不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机会。”说到这里时，疏梅的表情才趋于狰狞。
　　“那天，你也在场，你也看见了吧。那个老头，还想为他那个已经死了的儿子隐瞒一切。付涟，她虽然嘴上在骂她哥哥，却也只催促你们赶紧破案。也是多亏了你们，我才知道，他们全家其实都知道，付渊杀了我全家。但是他们才是一家人，包庇、隐瞒，他们对我的家人，全无一丝一毫愧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