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点》文小包

5、第 5 章

　　病房里言理和苏沿你一言我一句的交谈着。

　　起初，苏沿是拒绝的，他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揭开他的老底，但是他也不希望陆毅就这样逍遥法外。
　　从苏沿的口中言理得知了苏沿来歆友后被欺负的所有过程。

　　另一边的申墨起初是生气的，至于是气自己还是气苏沿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他纠结着，直到苏沿开口开始描述。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并不了解苏沿，从苏沿嘴里蹦出来的字他认识，但连在一块他感觉就是难以相信。
　　因为苏沿描述的是连他也不知道的东西。

　　苏沿能来歆友上学全凭成绩，跟钱一点关系也扒拉不上。

　　他那年中考是A市的第一，歆友高中部的校长二话没说点名让他直升高中部。
　　然而在初中部的日子其实也没有好到那里去，他虽然没有明着受欺负，但各种言语上打击还是给他带来了直接的伤害。
　　因此他对高中充满了向往，向往里面放荡不羁的少年，向往里面和谐平静的生活，向往高中丰富的奖学金。

　　然而高中对于他来讲就是一个奢望。

　　他本来应该是在A捡瓶子的，是他苦苦哀求周围的邻里街坊借他钱读完了小学。
　　小学争气，老师觉得他虽然没有天赋但是他有勤奋不怕苦的心。于是几个老师商量着又把他供到了初中。
　　他习惯了没有人理他的日子，对于外界的言语他也是充耳不闻。
　　每当有人问起他时，他说：“管他的，他在背后讲他的，我就当没听见好了。”
　　初中快要结束了，他还想读书，所有人都觉得他可笑，同学，老师还有邻里街坊都在嘲笑他。
　　当他知道歆友高中只要成绩好就可以读的时候，他拼命的学习，不分白天黑夜的学。

　　他拿到通知书的那一刻他笑疯了。

　　后来歆友高中的校长还找上了门，校长从初中部那里得知他的家境贫寒，怕苏沿不来了就亲自上门，告诉苏沿的母亲，他们可以免费供苏沿读到高中毕业，如果进入清华北大还可以继续供他到步入社会的时候。

　　从那一刻起他觉得他幸福极了，他励志一定努力学习，挣每一年的奖学金给自己妈妈，再在假期打一点工，挣些零花钱。
　　他做到了，即使理科在A班拿不出手但每一年都是歆友的第一，稳居不下，但他感觉不到幸福，他只觉得好痛苦，因为陆毅。

　　他一度想要自杀，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泯灭了，因为他要还清邻里街坊和老师的债，如果他死了，只留母亲一个人，那母亲肯定会因为物质需求得不到满足而死掉。
　　为了还债，为了母亲他再也没有动过自杀的念头，即使总是被堵厕所，即使有受不完的伤，他都咬牙坚持着。

　　被尿浇头，拳打脚踢，扇耳光……每一样他都受过，他从来都没有吭过声。

　　自从经历这些后女孩子们都一致认为他胆小懦弱，不再找他。
　　但谁又知道这一切的开始仅仅是因为他擅长文科招女孩子喜欢呢？

　　女孩子们不再找他了，但是男孩子们却上了瘾，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来欺负他，他以为他的高中就是这样了。

　　直到那天……

　　申墨在厕所里偶然救下他，那一刻他觉得不可思议，因为竟然有人愿意帮他。
　　他不知道申墨的身份，只知道申墨可以保护他还愿意和他做朋友，他就做了申墨的朋友。

　　然而陆毅却因为申墨的出现，找不到人发泄，怨气一天比一天重，事情便发展到如今这样不可控制。
　　这些都是他在遭受毒打的时候陆毅告诉他的，在此之前他并不会关心申墨的身份，申墨也只字未提。

　　陆毅甚至还讽刺说：“你知不知道刚刚申墨上的是什么车？”
　　“我想你也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吧。”
　　“那是雪樱，刚上市的，可贵。”
　　“所以他这种你不要高攀！”

　　在苏沿陈述着他所经历的一切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保持目瞪口呆的表情。

　　一旁的申墨紧紧的篡着拳头，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时不时的还会出现紫色，彩虹都没有他的脸色绚烂。
　　林警官听完后更是直接爆粗口：“我靠，你TM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牛逼啊？”
　　“这种事情你要是早点告诉警方还有今天这回事？”
　　“你可真行！”
　　他叉着腰在床脚处来回走，觉得还是气不过，但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转过身对着墙。

　　另一边的沙发上，言理恢复翘着二郎腿的姿势吼了一句：“林秋锡！”
　　“你是警方，注意言辞。”

　　林秋锡不可置信的看着言理，又看看苏沿。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
　　“好了，这件事我们会认真对待的，申墨照顾好苏沿。”他起身走到门边。
　　跟着来实战的新人一边还沉静在苏沿的故事里，一边又震慑在言理的权威之下。

　　见没有任何一个人跟上来，他不耐烦地说：“你们走不走？”

　　闻言，除了林秋锡以外的蓝精灵都迅速飞到言理的身边。
　　他的手握在门把手上，注视着门上的玻璃说：“林秋锡，你走不走？”
　　看玻璃里反射的撅着嘴的林秋锡，显然他还在生气因为刚刚被言理吼的那一下。

　　“不走？回去有你好受的。”说完，他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带着一群蓝精灵。
　　林秋锡一听脸色立马不好了，大步追上言理，一边说：“哥～我错了，昨天晚上……”
　　“我的腰还没好呢～”
　　看着秒切称呼还带变脸的林秋锡把房间里的两个少年搞的一脸懵逼。

　　有你好受的？哥？腰还没好？

　　一群人走之后房间里就只剩两个少年了，原本申墨以为找来警察后他和苏沿会更好，结果变得跟生疏了一些。

　　申墨一肚子的问题，看着苏沿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有好几次申墨都想开口说话，可就是在嘴边的字在看到苏沿的时候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而苏沿呢，他也沉默着，但他没有满肚子的问题就静静的坐在床上，他的余光好几次都看见了申墨张开又闭上的嘴。

　　申墨心里堵得慌，苏沿也堵，他其实很喜欢和申墨待在一起的那一个星期，不是因为有人保护他了，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描述这种感觉。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只停在那一个星期了，从陆毅告诉他申墨的身份开始，他心里的那一点自卑不要脸的涌出。
　　他还想要像前几天一样，可这件事过后，他默默的把申墨画在了坏人的范畴。

　　“啪”申墨猛的朝自己大腿拍了一下。
　　苏沿躺在床上被他这个突然的动作吓得抖了抖，浑身僵硬。
　　这些小动作被申墨尽收眼底，他有些担心的看着苏沿，满脸写着“你干嘛？”
　　苏沿也不知道这个对视持续了多久，他以为申墨要开口了，结果好一会儿都没见申墨有要开口的意思，最后还是他先开的口。

　　“你要去哪里？”
　　“找陆毅！”

　　……

　　好久病房里都没有听到下一句话。
　　这句话说出后申墨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此刻正在气头上，忘了自己是在和谁说话，听到有人问就草草回了一句。
　　他正在思考要怎么解释的时候，苏沿开口了。

　　“别去了。”他没看申墨，低着头悄悄的说着。
　　申墨有些不爽，他觉得这件事的起因都是因为陆毅，现在他要找去陆毅算账，但苏沿却不让。

　　真憋屈……

　　“陆毅警察会处理的。”
　　他当然知道警察会处理，但还是想要揍陆毅。

　　“我妈呢？”苏沿抬眸看着申墨。
　　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申墨，但因为一直有人，申墨又保持沉默导致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你妈妈她在家，很好。”

　　“那我这些事她知道吗？”苏沿说。
　　他不害怕陆毅，不害怕任何人，任何事，他只害怕自己的妈妈知道。
　　他的妈妈虽然不能给他好的学习环境，也不能给他好的家庭，在他的妈妈知道他要读书时，他的妈妈会义无反顾的让他去读。
　　因此他从来都没有怪过自己的妈妈，为了不让妈妈担心，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妈妈自己在学校里遇到的任何事，包括校园暴力。

　　申墨注视着苏沿说：“不知道。”

　　“你的钱我会还你的，你要是不想看到我的话你现在可以走了。”苏沿也看着申墨说。

　　申墨看了看苏沿，又看了看门口，苏沿的意思就是说，你走出这个门就不要再回来了。
　　他默默的坐了回去说：“我没有。”
　　“对不起……”

　　苏沿的眸子闪烁了一下，说：“你不用对不起”

　　“可是你……”
　　“钱，你就别还了，起因都是我。”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扣着沙发。

　　“嗯。”

　　…………

　　病房里又是一片安静。

　　这种安静持续了很久，久到苏沿忘记自己要做什么，要说什么。
　　申墨的眉头轻轻拧着，他问：“苏沿，你讨厌我吗？”

　　这是苏沿第一次听到申墨叫自己的全名。
　　讨厌吗？
　　好像并不，可是自己是因为做了他的朋友才落到今天的地步的，但是就算申墨没有出现，他迟早也要变成这样的吧？
　　他尝试着说服自己去接受申墨。
　　但结果总是不尽人意，因为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止一两米了。

　　“申墨，想听实话吗？”

　　“想。”
　　“不讨厌。”
　　“我觉得你很好很好，但是你太好了，你不应该和我待在一起的，你和我待在一起的话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变成我这样的。”

　　苏沿所说的一字一句都让申墨感到快乐，可听到最后申墨就快乐不起来。

　　“苏沿，你要是还想跟着我，那么我可以保护你，一直保护你。”
　　“我们是朋友，我们不应该因为这些来生疏彼此，我不想我们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如果你想，我们就没有距离。”

　　他没想到申墨会这么，他怎么可能会不想和申墨一起玩儿呢？
　　他能遇到申墨已经是他学生时代可以拿来引以为傲的人了。

　　对于苏沿来说申墨真的很优秀，即使上课不听讲理科也可以稳在145以上。
　　但是他呢？上课下课的加倍努力也只能换来最后一名的成绩。
　　所以申墨就像是神一般的存在，虽然文科不好，但是跟理科相比其实也不差。
　　苏沿有感觉，下一次的月考的年级第一肯定非申墨所属。

　　“申墨，你可以没距离，但是我做不到啊！”他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浪费了他好多力气。
　　他怎么可能会甘心让这么优秀的人从他的身边逃走呢？

　　话出申墨也感觉到了苏沿的顾虑。
　　是啊，他可以做的，但这不代表苏沿也可以。

　　“苏沿，做不到我们就慢慢来，我等你，多久都可以，只要你想，我都可以等。”
　　他很认真，他也不想失去苏沿，他觉得苏沿真的好极了。

　　“没有结果的事，你还要尝试吗？”
　　“不尝试怎么知道没有结果？”

　　有时候两个人之间的事就是这么简单，坐下来好好的谈谈，不必大吵大闹，敞开心扉后任何事情都可以变得很简单。

　　“那我和你一起尝试吧！”
　　他朝申墨张开了双手，眸子里的光亮闪烁着，持续了好久，脸上洋溢着快乐。
　　即使脸上没有血色，唇色也没有恢复，还有医院惨白的灯光，那一刻申墨觉得苏沿就像好看极了。
　　没有任何言语能用来形容苏沿的美。
　　申墨略显迟疑的看着苏沿，犹豫了一会申墨还是抱了上去。

　　申墨的鼻息落在苏沿光洁的脖子上，像是羽毛一样轻拂在苏沿的脖子上。

　　“小不点，下次不可以这样子了。”
　　他放开苏沿，用手捏了捏苏沿的脸。

　　他们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对方的闪烁着流晶逸彩的光芒。

　　“傻？放开！”他对申墨的这些举动不反感但还是想要把手拿开。
　　这一反应让申墨非常的不高兴，于是他又把手拿到苏沿的脸上，比上一次更加用力的在苏沿的脸上捏着。

　　“你干嘛？”他知道他要是再拿开申墨的手申墨肯定会更过分。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的注视着向申墨。
　　申墨也看着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