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点》文小包

4、第 4 章

　　17分钟里可以发生什么？
　　在这17分钟里苏沿受尽了毕生所痛。
　　他不光清晰的记得这些痛。
　　他还记得陆毅的那句“你TM要是不去找申墨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他还记得自己感觉快要死掉的时候还在期待着申墨会来救他。
　　他今年才十七，却尝尽了人间百味。
　　手术室的灯亮起，申墨打开手机拨通了何深海的电话。
　　“何叔，处理得怎么样了？”他又不安的抬头看向手术室的灯。
　　“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处理好了。”
　　“小申你那边遇到什么事了吗？我马上就到你那边了。”
　　申墨低着头，看着医院冰冷的地板说：“我怕一会要签字，小不点没有手机联系不到他的妈妈。”
　　“没事的小申，他可以的。”
　　“我一会就到了，再等等吧。”
　　他抿了一下唇，说：“谢谢叔。”
　　“我马上到，你再等等，我先挂了。”
　　“嗯。”
　　挂断电话后，申墨顺着墙根坐下来，双目无神的盯着地板。
　　他想：小不点我当时是不是应该霸道一点？
　　要是我当时直接把你送回去，或者说是把你带去我家，你就不会……
　　为什么躺在里面的人不是我？
　　我就不该相信你的。
　　小不点你千万不要有事好不好？等你醒来我天天保护你，你就天天呆在我的身边，好不好？
　　一定要好起来啊。
　　“叮～”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申墨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去询问苏沿的身体状况：“医生，小……苏沿他怎么样了？”
　　医生一脸沉重的摘下口罩，把一个夹着手术同意书的文件夹递给申墨，对着申墨说：“你是他的谁？能签吗？”
　　这时候在走廊另一头响起何深海的声音：“我能签！”
　　医生和申墨齐刷刷的把眼睛挪到何深海的身上。
　　医生把递给申墨的手术同意书递给何深海，问：“可能需要动手术需要签字，你是亲属吗？”
　　“我……”何深海接过医生的手术同意书。
　　这字他敢不签吗？可是这亲属身份……
　　“他是苏沿的叔叔。”申墨见何深海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赶紧接话。
　　“啊！对对对，我是他的叔叔。”何深海赶紧签下字，一边看着申墨。
　　就在医生拿着手术同意书回手术室时，申墨连忙抓住医生的手说：“他……怎么了……”
　　“他？他肋骨断了四根，还有一根也差不多了。”医生冷淡的回答着申墨。
　　别说是申墨了，就连被拉来做工具人的何深海听了都感觉不敢相信。
　　一个刚刚成年的男孩子还是名门世家的儿子竟然这么下狠手。
　　“何叔听到了吗？给我把陆毅一家往死里弄。”他的言语简单又明了不带一丝情感。
　　“好的，我会亲自处理的，你放心吧。”何深海一脸“一切包给我”的样子。
　　肋骨断了五根……
　　看着申墨何深海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安慰申墨。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申墨这个样子，为了一个只认识一个星期的朋友拼尽全力的保护着，为了这样一个朋友扔下所有的事。
　　他想不到苏沿的魅力在那里。
　　好看的脸？因为长期的校园暴力“好看”早就不复存在了。
　　挺拔的身姿？因为穷挺拔早就与苏沿毫不相干了，生活还把他磨到大风一吹就可以感冒的程度，又何来挺拔而言呢？
　　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
　　只有申墨知道他这么做仅仅是因为苏沿不会去关心他的身份，更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有意的去讨好他。
　　苏沿的世界很简单照顾妈妈，读书，赚钱。
　　但是申墨世界却与苏沿的世界截然不同。
　　因为是A赫赫有名的世家的原因，所有人都会带着目的的去接触他，他成年后更是有一些书香门第把自己的女儿送到他的床上。
　　可是他又觉得苏沿也是带有目的，为了自己安全。
　　但苏沿不会像那些人一样讨好自己。
　　他第一次觉得医院是那么冷，冷到害怕结果出来，却又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苏沿。
　　“叮叮～”来电显示“亲妈”。
　　电话铃响起飘荡在整条医院的走廊里。
　　与此同时他还听到了手术室开门的声音。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想也没想的把电话挂断。
　　手术室的门开了，苏沿躺在在床上，被一群护士围着推出来。
　　他准备跑上去看苏沿的时候被医生拦住了，医生摘下口罩说：“给我解释一下，你这位同学是怎么回事。”
　　“今年才17就断了五根肋骨，身上新新旧旧的还有一推伤。”医生撑着墙上的扶手说。
　　“你知道不知道护士们怎么说？”
　　“‘这个小朋友怎么了啊？长得怪好看的，可是……’”
　　“我都活了30多年了，我都没这么遭过罪。”
　　他注视着医生的眼睛回答：“校园暴力……”
　　“医生可以开一个验伤证明吗？”
　　其实在医生刚看到苏沿开始就猜了个大概，毕竟17岁的孩子还是名校的学生那个家长愿意这么下手？
　　只是没有想到真的是校园暴力，也没想到校园暴力竟然能到这种程度。
　　“好啊，对了交费了吗？”
　　“谢谢医生，他的叔叔已经去了。”
　　申墨像一个大人一样对着医生微微欠身，问：“我……可以去看看他了吗？”
　　“可以啊，去吧。”医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朝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得到医生的许可申墨拔腿就去追被推走的苏沿。
　　可惜的是申墨终究没有能赶上。
　　病房里，苏沿躺在病床上，他没有醒，还是昏迷状态，护士说他明天就会醒了。
　　申墨坐在旁边，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要怎么说。
　　申墨没有哭，也没有崩溃，就坐在病床旁边静静的看着苏沿。
　　他突然觉得苏沿好丑，脸不是青的就是紫的，要是只是一两次还好，可苏沿每天都是这样，好像怎么也不会痊愈。
　　那现在呢，本来就丑的脸还灰白灰白的一点也没有在学校的时候红润。
　　嘴唇也是这样，虽然嘴角总是会有淤青，但唇形还是很好看的，薄薄的还有一些M唇的感觉，再加上淡淡的粉色，真的很好看。
　　虽然身子单薄了些，但只要没有风吹来，还是可以给人很可靠的感觉。
　　可现在……
　　柔软的头发软趴趴的贴在脑门上，浅粉色的嘴唇干裂着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紧皱着的眉头怎么揉也揉不开，气息也是轻轻的。
　　就这么看着看着，申墨愣了神。
　　有一个湿湿的东西握住了他的手，低头看是苏沿的手。
　　为什么手是湿的？
　　一个想法飘过申墨的脑袋。
　　病床上的苏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使劲全力的抓着他的手不放，嘴微微动着，好像在说：“救救我。”
　　申墨把没被抓着的手轻轻的覆在苏沿的手上，那一刻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苏沿在发抖，在害怕。
　　“没事的小不点，我来了。”
　　没一会儿覆在苏沿手手上的手拿开了。
　　申墨把纸巾轻轻的放在床上，一点一点的掰开苏沿握住自己的手。
　　申墨一只手拿着纸巾，一只手摊开苏沿的手掌，轻慢的用纸巾吸走冒出的汗液。
　　另一只手也是，不过为苏沿舒服一些申墨多走了几步，绕到病床的另一边。
　　做完这些后申墨看着苏沿又陷入了沉默。
　　病房里是医学仪器没有感情的声音和两个少年的呼吸声。
　　夜好安静……
　　静的人心里发慌。

　　苏沿意识恢复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是哪儿？味道好难闻……
　　因为是平躺的关系，苏沿一睁眼先看得到就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他心道：……这……不好……我升天了……呜呜……
　　正在苏沿感慨万千的时候，申墨进来了，还带着一帮人。
　　没看到申墨之前，他差点以为是阎王来找他了，他都准备好给阎王下跪了，结果转头就看见了申墨，还有他身后一帮蓝精灵……
　　虽然不是黑压压的一片了，但看见一群人朝自己走了，心理阴影还是直冲心脏。
　　他下意识向后挪，没挪成，他又往旁边移了移。
　　眼看就要掉下去了，申墨一个大步拦住了苏沿。
　　然后，申墨就看着苏沿往旁边移了一点。
　　他知道这是苏沿下意识的动作，他心里有一万个难受和问题，出于警察在场他一个字也没说。
　　只是尴尬坐下来，对着警察说：“苏沿，你们知道的，我是他的同学。”
　　“反正你们也要询问我，我们两个一起吧。”
　　一群警察感觉像是遇到了一个上司一样，那种语气，说话的方式任何一样都不应该是一个刚成年的孩子该有的。
　　可警察拿他就是没辙，一个个都左看右看的，似乎在商量谁先开口。
　　貌似是老大的其中一个警察坐到沙发上，说：“从申墨先开始。”
　　然后另一个警察问：“你为什么会知道苏沿会被打？是你安排的吗？”
　　申墨看见发话的警察身后有个人娴熟掏出了小本子和随身携带的笔。
　　“我？安排？我安排的话为什么还要让何叔报警？”
　　这句话意思很简单，打苏沿的人不是他安排的，他是报警的人。
　　这是说给苏沿听的。
　　发话的警察和记笔录的警察，还有没法话的警察都沉默了。
　　不过好像确实是这样。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在学校老是被欺负，我是个转校生，刚来没多久，这一个星期都是我守着他陆毅他们才消停的。”
　　“这不赶上回家的时间，我不可能送他回去再折回来，陆毅也知道啊，就雇人来了。”
　　“其实我确实是准备送他回去的，但昨天我哥生日，实在走不开，就没送。”
　　“而且他自己说他可以的，我就没送了。”
　　“可上车的时候我还是不放心就朝后视镜看了一眼，就看见他被围起来。”他说着说着就时不时的去看病床上的苏沿。
　　所以一字一句全都是说给苏沿听的。
　　原本他并没有这个意思，可看到今天苏沿躲他的时候突然觉得这样做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发话的警察有些无语，但还是耐着心思问：“那你是怎么知道带头的人是陆毅的？你又是怎么确定苏沿被他们带走后一定会被打呢？”
　　申墨：你脑子有病呢？还是我描述的不清楚？
　　他控制着就要咬紧的后槽牙听警察说完。
　　然后装做不厌其烦的样子回答警察：“陆毅穿着校服站一群穿着黑西装的人里，你问我是怎么看出来的？！”
　　“陆毅是欺负小不点人里的老大，你T…问我是怎么知道？”
　　“警察叔叔，你是不是新来的啊？”
　　这次申墨倒是没看苏沿一眼，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问他话的警察，脸上画着一个大大问号。
　　警察：！！你全家都是新来。
　　坐在沙发上人换了一只脚继续翘着二郎腿，说：“小同学，我们的林警官可是已经入职两年了哦～”
　　“他这样问是怕漏掉细节，你就体谅一下他吧。”
　　那个被称为林警官的人瞬间化成一只啄木鸟，频频点头。
　　申墨：…
　　“好了，接下来该到我们的小苏沿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沿，因为这位翘着二郎腿的警官的老婆还在，就毫不顾忌的当着老婆的面喊别的男人。
　　突然被cue到苏沿也有些诧异，这明明是他们第一次相见，却被充满暧昧的称呼叫着。
　　他歪着头有些懵逼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警官，脸颊两侧泛起淡淡的红晕，略显可爱。
　　“别这么看着我，我会害羞的～”
　　“…………”
　　苏沿一时之间的目光找不到落处。
　　“好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言理。”言理饶有兴趣的放开翘着的二郎腿，两只手肘撑在着膝盖上。
　　“请问可以开始了吗？”他抬眸望向苏沿。
　　苏沿的脸显然没有刚刚那般红晕了，眼神也严肃了几分。
　　然而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苏沿身旁那个后槽牙咬得哗哗作响。
　　另一边的林警官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申墨此刻觉得他让警官来直接问苏沿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