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缱绻gl》笙歌暮

5、第 5 章

　　第十天了。

　　季妤宁现在深深觉得自己就是被套路了，它严重怀疑某人再打着害怕的幌子在占自己便宜，但是言夏矢口否认。

　　事情是这样的，那晚回到宿舍，言夏本来以为自己把头蒙到被子里就不会害怕，但是因为自己的床在最靠近宿舍里面的位置，离卫生间很近，那几天水管不知道为什么总有水滴声。

　　要是搁平常言夏上床就秒睡根本不会在意到，但是那天刚看完恐怖片，正是后劲最猛的时候，辗转反侧睡不着，水滴声越听越恐怖，就好像是一连串脚步声敲击在自己心头。

　　季妤宁在心里数了两百下了，实在忍不住伸手朝头后面用力一拍，“快睡觉。”

　　是的，得知季妤宁跟自己的床连在一起的时候，言夏强烈要求，准确来说是苦苦哀求两个人头对头睡，言夏说用数学术语来说就是垂直翻转，很有学术美感，数学课代表同学则表示只想翻白眼，只想让她滚远一点，但到底还是依了她。

　　季妤宁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愣是给在被窝里打颤的言夏吓了一哆嗦，心理防线彻底崩不住了，带着哭腔说，“宁宁，我害怕，我去你床上睡吧。”

　　“想都别想，有什么好怕的，大惊小怪，赶紧睡。”

　　但是抓住救命稻草的言夏已经打定主意赖上季妤宁了，“求求你吗，求求了。”

　　其他人差不多都睡了，言夏也不敢大声，显得特别可怜。

　　但是爬床计划终归是失败了，季妤宁是一寸“土地”都不会割让的。

　　“别乱想就好，睡吧。”说完伸手握住了言夏的右手。

　　意思很明显：来我床上是不可能的，我牵着你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言夏当然也明白季妤宁的意思，没有得陇望蜀，得便宜卖乖，也是因为确实累极，牵着季妤宁的手感觉没那么怕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恐怖片不就是拍出来的东西吗，怕就怕那么一下就行了，对于言夏这种没完没了的，季妤宁只能定性为装的。

　　但是，奈何人家装得像呢。

　　第二天晚上，故态复萌的言夏，苦苦哀求了十分钟，心满意足地拉着季妤宁的手睡去。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五天

　　……

　　在季妤宁的耐心宣告破产的时候，也就是言夏即将迎接雷霆之怒的时候，插曲发生了。

　　那是一个很寻常的周五，因为半月假制，周五并不会放假，直到下午最后一节的体育课之前，文（3）班还觉得这个周五很寻常，当然他们并不期待体育课，因为那个体育老师很讨人嫌，每次都恨不得把他们往死里练，要知道高考并不考体育，对别的班来说，体育课除了热热身象征性地跑两圈，就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三四五班的学生对于摊上这么个体育老师，均表示自己上辈子大概是造孽了。

　　体育课之前是数学课，下课之后季妤宁抱着交上来的作业给教数学的李老师送过去，季妤宁成绩好，是老李的得意门生，当然对于其他几个正科的老师来说都是这样，老李照例跟他聊了几句跟数学有关的事情。

　　季妤宁想到言夏和大部分同学都有的跟不上老师节奏的问题，就想着趁这个机会反馈一下，没想到老李自己也咂摸出一点来，正在想怎么改变，要知道几十年的教学习惯，改弦易辙也不是件容易事，就让季妤宁坐下说说自己的想法。

　　这一说就说过了课间，甚至下一节课都上了还没有结束的意思，终于在最后一节课开始15分钟之后，季妤宁赶到了操场。

　　操场上的氛围很凝重。

　　原来是因为报数的时候，有两个人没到，一个生病是请假回家了，一个就是季妤宁，恰好有两个同学还在打闹，队伍就显得有点窸窸窣窣的，搁别的体育老师，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但对张华可不是。

　　三四五班私下给体育老师张华取名铁面阎罗可不是白取的，据说他是炒股亏了百十来万，要知道这对一个小县城的老师来说真的是一大笔钱了，因此三天两头跟老婆吵架，心思不在教学上，学生评价也不好，评职称一直受挫，恶性循环苦的就是他带的班级学生了。

　　这天他来上课之前刚好又跟家人大吵了一家，心情差到了极点，恰好少了两个人，还有人说话，这算是撞到枪口上了，热身都没有，直接罚跑三圈。

　　季妤宁到的时候，三班学生刚跑完集合，耷拉着脑袋等着铁面阎罗折磨他们的新动作。还没消气的张华，看到姗姗来迟的季妤宁，火气蹭的就上来了。

　　“我这还没下课怎么就来了，挺早啊。”

　　“老师，刚刚数学老师找我有点事。”

　　要知道在高中阶段，体育老师是相当没有地位的。不说还好，听到季妤宁拿正科老师说事，自卑心作祟的的张华脸色更黑了。

　　“少给我在这找理由，你们这些文科生，就是垃圾，还有你啊，是不是觉得自己长的好看，就要纵容着你啊，不就是长了张脸，我最看不起你们这样的了。”

　　三班同学都惊呆了，这是一个老师能说出来的话？

　　季妤宁确实没受过这种“待遇”，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当即拉下脸来，气氛愈加压抑。

　　在张华看来，就是自己的学生居然都敢给自己脸色看了，右手高高扬起，眼看一巴掌就要落到季妤宁脸上。

　　说时迟那时快，言夏就那么从队伍中冲出来推开季妤宁，张华的手没收住，但是因为季妤宁比言夏高，那一巴掌就打在了言夏太阳穴的位置，不过好在是没有直接对着脸，但是刚跑完三圈的言夏，还是感觉自己眼冒金星。

　　气急败坏的张华盯着两人，背对着队伍说到，是要造反是吗，你们谁还想站出来啊，有本事来啊，看看你们班多有骨气啊。

　　有人按耐不住了，但楚涵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妄动，大家虽然不理解，也没有冲动。

　　张华看着站出来的言夏和季妤宁，没有再动手，只是说，你们两个绕操场跑五圈，说着还重重踹了言夏一脚。

　　其实他现在对言夏更有意见，因为言夏的行为在他看来就是挑衅，被一个女学生挑衅，这让张华觉得面子上十分挂不住。

　　言夏和季妤宁没有立即行动，张华说，“那不行让他们陪你一起跑？”

　　听到这句，两人没在坚持，绕着操场跑起来。

　　有点头晕还腿疼的言夏，本来就已经跑了三圈，这五圈跑下来，越到后面越觉得自己怕不是要交代在这节课上了。

　　最后两圈，是季妤宁牵着她跑完的。

　　“你是什么傻瓜吗，张华是个暴力狂，你站出来干嘛。”

　　“可是他那么说我们，还那么说你，我忍不了。”

　　“所以你现在就要累死了，以后别逞能了。”

　　季妤宁拉着言夏的手紧了紧，没有再说什么重话，“头还疼不疼？”言夏就是这性格，没人关注就能野蛮生长，一有人关心吧就顺杆爬。“疼，疼死了，需要季同学爱的抱抱！”

　　季妤宁：“……”

　　爱的抱抱没等到，熬到下课回到教室，累的饭也不想吃的言夏直接趴在桌子上休息，季妤宁从小超市买了一瓶酸奶塞给她，然后伸出右手默默在桌子下给自己揉腿，一言不发。

　　言夏觉得这时候的季妤宁真的出奇的温柔，她甚至觉得这打挨得值。

　　绕操场八圈可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对言夏这种过了体育中考就再也不运动的人来说，简直可以写进自己的人生回忆录里了，当然前因后果要省去，不然太丢脸了。

　　晚自习后回到宿舍洗完澡，言夏倒头就睡。

　　没有某人臭不要脸地拉着自己的手，也没听到今日份的睡前絮絮叨叨，想到在关键时候冲出来挨打的和用自己转移火力的傻子，季妤宁反而有点睡不着了。

　　季妤宁辗转反侧，想到言夏下午站出来挡伤害的样子，心想这人真是个傻子。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这是三班最近的流行语。

　　原本想着只能继续煎熬的三四班同学，没想到在下一次体育课到来之前，先收到了更换体育老师的通知。

　　全班一片诧异，只有楚涵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季妤宁自然注意到了，便询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上周正是省里派督学组下来各重点高中进行教学质量考评的时间，这是楚涵回公寓吃饭时，过来看她的爸爸随口一说的，没错，就是那个w市教育局的一把手。

　　爸爸的工作就是处理这些，楚涵不关心也没多问，不过隐约记得江校长是此次督学组组长。那天楚涵之所以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是因为楚涵看到了江校长，毕竟是局长千金，楚涵是见过这个大名鼎鼎的江校长的，也对他的为人有所了解。

　　楚涵知道大家要是冲动地站出来，不过是一起吃亏，最主要的是，江校长既然看见了，就必然不会无动于衷。

　　江校长是何许人也，w市应该没人不知道，只不过大多数人是知道名字不认识人。早些年的w市很穷，也没有拿得出手的学校，那时候的w中不温不火，也就比一般学校好一点，在省里是完全排不上号的。

　　这就是江校长接任的时候w中的状况。

　　江校长是老w市人，有心改变，在任的20年间，抓学风，重升学，w中逐渐开始崭露头角，重本录取率一年比一年高，这才有了今天的成绩。

　　对于学校来说，恰恰是创业艰难守业易，底子打好了，名声打响了，就是良性循环。所以后面的校长还有学校的老教师，甚至w市教育系统都很敬重他。

　　在w中升级为省示范高校后，江校长就进了省教育厅。但是对w中那份特别的感情却越发浓郁，这不这次就主动申请来w中督导。

　　跟督学组其他人不一样，江校长对学校是熟悉的，就说自己想到处转转，没成想，撞见了张华带课的那副德行，自然也听到了那一番对文科的“见解”。要知道江校长就是文科出身的，w中的文科也是江校长一手扶持起来的。

　　时任校长还在办公室处理接待事宜，忙得不可开交，谁成想老校长直接推门进来找他要说法。
　　新校长是江校长以前的学生，也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在恩师面前吓得一句话不敢说，听完江校长的陈述，校长表示一定要严肃处理。

　　事实上这个张华已经有好多人投诉到他这里了，确实也是他的一块心病。

　　在督学组尤其是江老校长的“特别关照”下，张华很快被调离一线教学岗，新的体育老师马上就位。

　　楚涵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爸爸跟校长也是老交情，这不听到点风声，又是自己女儿班级的老师，就多问了几句。

　　楚涵说完，季妤宁倒没什么，但是想到言夏挨打的事，也觉得到底是出了口恶气。

　　再看言夏，某人已经开始拿起笔筒当签筒，开始假模假样为新体育老师求安康，一定不要“被生病”啊，再看其他同学，跟言夏的反应差不多，想必听到消息的四五班也是吧。

　　三班终于不用羡慕别人家的体育课了，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