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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2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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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老天爷似乎是为了迎合少男少女怀春的心意,特意敛去了一切光芒,只留下广阔深邃的黑色。
整个南安东城,皆沉浸在花灯节的热闹里。
随处可见提着灯笼游走的情人,任何一缕灯光都带着暧昧的气息。
追云楼上,仙门各家应邀而至,共享南安城不亚于春日的花灯节。
宴席间,众人觥筹交错、杯盘狼藉,醉意将夜空熏得更添一份迷蒙。
慕容云珂望着远处言笑筵宴的人们,独自凭栏而依。
这样的夜空像极了羽千夜深邃的眼。
在那段日夜缠绵的日子里,每次在极度疲累后醒来,羽千夜就是用这样一双湿润的眸子,诱骗她重新陷入新的疲惫。
“云珂。”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慕容云珂转过脸,就瞧见南安旭已经在身边了。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我分明记得你只是喝了一杯酒。我知道这样的场你一向是不喜欢。不过没办法,灵幻仙尊特意交代要你我一同出席,也算是传递给各仙门两家非凡情谊的意思。”
他说的这些,慕容云珂心里哪里会不明白。
“你的难处我理解,不用顾及我。现在我们的任务都完成了,你还有其他事情吧,别耽误了你的事情。”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虽说是两家长辈订下的婚约,但是我的心意你懂的。你不必在我面前总是这么恪守规矩,我希望你我能像一般男女那样相处。至少,不要对我这么疏离。”
南安旭突然就张开双臂想要上前握住她的手,吓得她赶紧后退几步。
“你喝醉了。”慕容云珂替他失礼的行为找了个台阶。
“我没喝醉,你……”
“兄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前面岳掌门正在找您呢。”
南安饶的出现才算是缓解了慕容云珂的尴尬。
“云珂,我先过去,一会儿我再来陪你看烟火。”
南安旭也就是在独处的时候,才敢抛弃一切束缚,叫她的名字。
他看了一眼慕容云珂,面上一副从容优雅的模样,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攥得紧紧的。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慕容云珂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最不会拒绝对自己好的人,如果他再说什么,只怕自己会忍不住把和羽千夜的事情说出来。
虽然这件事情迟早都要告诉南安旭。
“小饶,多谢。”
南安饶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叹了口气,对她挥了挥手,“不用,不用。兄长他平日都能克制自己,今晚可能是酒色醉人,他也无法抵挡这浓厚的醉意。”
慕容云珂垂眸远望,整个南安城尽收眼底。追云楼,她再迟钝也知道南安旭的心意。
只是她的心、她的人,早已经被那个人占满。
“别总是说我,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什么心仪之人。”
慕容云珂原本就是开个玩笑,谁知道南安饶竟然把头埋得低低的,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怎么能放过看热闹的好机会,调侃道,“果真是长大了,快告诉我是哪家姑娘,我替你去说合。”
南安饶顿时眼神黯淡了许多,“我知道她叫羽千夜,原本是解语花的姑娘。我救了她之后,约好在日后见面。可是她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我遍寻无果,只能等着她有一天自己出现。”
慕容云珂一听到羽千夜的名字,还以为自己听岔了,“你,你说她叫什么名字?”
“羽千夜。怎么,你认识?”南安饶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不已地问道。
“你说的是九重宫阙女君?”
慕容云珂脑子乱哄哄的,怎么羽千夜就成了南安饶的心上人了。
南安饶立即辩驳道,“不过是同名同姓而已,她是这世间最善良的女子,那个女魔头怎能和她相提并论。”
“那就好,那就好。其实......也许她也没那么坏。”慕容云珂这才放下心来。
南安饶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谁都没有注意到。宴席间,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眼中藏了尖锐的恶意,颤巍巍的向这边走来,脸上带着被酒意温热过的怒意。
“慕容云珂,你还我儿子的命!”
寒光闪过,慕容云珂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南安旭,握住离自己不到一寸的剑锋。
偏过身子,手指轻扣他的腕部,夺下了他的兵器,反手架在他脖子上。
南安饶惊慌不已,就要去叫人,慕容云珂却制止了他。
“岳掌门,你这是做什么?”南安旭不解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问道。
“岳掌门,你我素不相识,你做此行径,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慕容云珂封了他全身灵脉,任他瘫软在地。
“误会,杀子之仇,岂能有误会!”岳掌门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勾结九重宫阙,出卖仙门,我们恨不得挖你的心,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慕容云珂见他这副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抬头望了一眼南安饶。他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
“我怎么会出卖仙门,若是如此,为何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慕容云珂,枉你被称作百年不世出的圣女。敢做不敢当,你们南枝山以为和南安世家联手,在长离山做了一出戏,就能蒙骗天下人的耳目。我告诉你,不可能!”
“岳掌门,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慕容姑娘是我正道圣女,肩负除魔卫道使命。一向洁身自爱,胸怀苍生,怎么会勾结九重宫阙陷害仙门。你再要含血喷人,休怪我告知兄长。”
“你当我真的怕他南安旭,不过是个贱婢所生的贱种,表面上大家恭恭敬敬,有几个人真的看得起他。”
岳掌门喘着粗气,扶着漆红花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我敢动手就没想活着。你说我含血喷人,我这双眼看得真真的,南枝山大师姐宿芷,化作慕容云珂模样,和南安旭一唱一和,将羽千夜封印下沉长离山深渊。别人也许畏惧你们的势力,我却是不怕。”
听到有人诋毁南安旭,南安饶怒道,“岳掌门,这些年你对我南安世家极尽趋奉,我兄长亦是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污他名节?”
慕容云珂此时心里兵荒马乱,脸上犹如寒霜覆盖,有什么东西似乎在她心底摧枯拉朽般苏醒。
南安饶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不无担心地问:“慕容姑娘,你怎么了?这人满口胡言乱语,你切莫被他骗了。”
慕容云珂咬了咬唇,“我知道。”又转头问道,“既然不是贪生怕死,为什么拖到现在才说?”
岳掌门看着满脸怒意的南安饶,只是不屑一笑,却不理会。
“我一门老小被你们杀尽,四处求告无门,更被当成疯子一般驱赶。我可以死,但我不能让你们这些人活得痛快,我若是死了,这时间再没人知道你们的丑事。”
南安旭突然上前,捏住他的下颌,咬破手指,在他额头一点。
这个满脸皱纹的老人,转瞬之间就成了一位身材瘦削、脸色蜡黄的年轻人。
“你不是岳掌门,你是谁?”
“是你!!”
南安饶疑惑地看着一脸震惊的慕容云珂。
“他就是千面狐,易容世家西蜀胡氏最后一任家主,胡乐。”慕容云珂说道。
“怎么会!我听兄长说,他十年前外出游猎,被九重宫阙护法苏清风所杀,随后举族覆灭。还是南安家替他们敛了尸骨。”
胡乐癫狂大笑,随后又痛哭流涕,“我一门千余人,一朝赴黄泉。我竟然在仇人面前忍气吞声,像条狗一样。都怪我轻信南安旭这个卑鄙小人的花言巧语。十年前我助他除去心头大患。以为可以借此一步登天,光耀门楣,却不想兔死狗烹。若不是我胡家易容术绝迹世间,我也早就是一堆枯骨了。”
南安饶涉猎少,自然不懂,慕容云珂却知道胡乐这句话并无丝毫夸张。
他能被称作千面狐,就是因为独步世间的易容术。否则,南安旭如此精明,哪里会被他蒙蔽这么久。
“你该知道,你是杀不了我的,你一开始也没打算杀我。你不就是想吐露真假难辨的这些话,破坏两家联姻,因为你清楚我不会坐视不理。你不过是想借我的手替你报仇。可是,你要知道,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交出去。”
胡乐嘴角一挑,“你不会这么做的,否则一开始就不会阻止南安饶。我要是没有半点证据,这十年苟活岂不是愧对族人。”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式样的东西,递给慕容云珂。
“拿去吧,看了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南安旭抢先阻挡道:“小心,谁知道是不是有诈。”
“我现在生死都捏在你们手中,还有什么好怕的,真假大可以随你去辨别。”
轰然一声响起,只见西城方向,一朵云形焰火升至空中。
“是她来了。”慕容云珂喃喃道。
这么大的动静立即吸引了所有人注意,丝竹声随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冲了出来。
胡乐趁此推了南安饶一把,将卷轴丢给慕容云珂,隐匿在黑暗中。
“是红莲业火!女魔头来了!”众人纷纷乱作一团。
“是羽千夜,她一定是来报仇了,这下该怎么办?”
南安旭大喝一声,“慌什么,一切自有南安世家在,诸位只管放心,不会叫你们伤到分毫。”
“对,对,今日众人都在,羽千夜要是敢正面与我们冲突,绝对讨不到什么便宜。”
这时,一名侍从神色慌张的跑向前来,“城主,祠堂里供奉的息壤被盗走了。”
“什么,你说什么,兄长这是怎么一回事?”南安旭不敢置信的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别慌,我刚刚已经派人升起了天雷结界,一切有我。这里就交给你和慕容姑娘,我先回去看看。”
侍从害怕的哆哆嗦嗦,跪在地上不敢看南安旭的脸,“小的,小的不敢说谎。府中巡视的护卫赶到时,祠堂里的结界已经被人毁了,就连祖宗牌位都散落一地。不过好在那人已经被府中精锐困住了。
“起来吧,这件事怪不得你。”侍从得了饶恕,连连叩谢。近旁的人都赞叹南安旭一向体恤下情,心怀仁义。
南安旭此时脸上忽明忽暗,最后沉着脸转身就走了。
慕容云珂迟迟没有收到雪成殇的消息,不想他竟然没有全身而退,心中惊惧不已。要是南安旭回去,雪成殇就真的危险了。
她立即跟上南安旭,“我跟你一起去,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不用了,这点小事,哪里需要劳动你。”
“息壤之土是南安世家至宝,若是师尊知道有我在还被偷了,想必回去又是一顿责怪。”
南安旭见她如此坚持,即便眼里暗藏着一丝怀疑,也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