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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

  •   此刻云雨殿里安静异常。

      白晓茶身着大红色吉服,像一朵地狱里开的最热烈的红莲。她挺直背脊,急切而又紧张的等待着羽千夜为自己揭开盖头,两只手不停的揉搓着。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过了今晚,她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慕容云珂也好,白启也罢,都不能再阻挡她得到幸福。

      羽千夜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坐在桌旁,只顾着喝杯中的琼浆玉液。闻着美酒的醇香,听着酒壶和杯子碰撞的声音。

      想象着她今晚妖艳动人的模样,白晓茶久违的感受到了真正的羞怯。面颊已经开始发烫,她在期待着接下来的每一刻。

      为了这一刻,她等了太久......

      当初羽千夜父君被叛将出卖,一招兵败,举族覆灭。而她就是那叛将最不受宠爱的幺女。

      那天她被父亲像物品一样,随手献给了新任君王。

      得知羽千夜已死,她没有哭泣,也没有哀号。平静的像一具尸体,任人摆布。□□的男人百般凌辱玩弄后,她依旧无名无份的被赶走了。

      那一天她被迫从少女成了女人,失去了最宝贵的贞操。同时也失去了父亲——那个她一心努力想要讨好,却从来不给半分赞赏的男人。

      她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游荡在九重宫阙的每一个街角。

      任何一个男人向她毫不遮掩的展示欲望和力量时,她都没有抵抗。她倔强的用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赐予的皮囊,给予最后的反击。

      破庙里,她被一群流浪汉扑倒在地。

      直到一个满脸血污、遍体鳞伤的孩子,带着阴骘的眼神,砍下那些人的头颅。然后躬身给她盖了一块猩红的破布。

      对上那双杀红的眼,她知道自己痴念的那个午后,从来没有在羽千夜心上留下一点痕迹。曾经那么遗憾的事情,现在却那么欢喜。

      她舍弃了一切,换了一张新的皮囊,走进了羽千夜的生命。

      白晓茶一直没有告诉羽千夜,云雨殿前的长廊里,接过她手中绣着兰花帕子的人就是自己。

      那日惊鸿一瞥,要了她的命,也给了她命。

      她也没有告诉羽千夜,自己得意地向九重宫阙所有人展示的几百颗头颅里,有她的父亲、母亲、姐姐、兄长......

      她们相遇于一个少女怀春最美好的时节,相识于彼此最落魄的时候,理所应当的该相守于彼此最辉煌的时刻。

      如果不是慕容云珂突然出现,这一刻早在十年前就该到了。

      泪水模糊了双眼,这些晦暗的过往都在今夜的泪水中消失了。

      终于听到羽千夜离开桌子的脚步声,白晓茶笑着擦干了泪痕。

      绘制着白色祥云图案的靴子映入眼帘,她嘴角细微的颤抖着。

      她怎么可能忘记,这是慕容云珂常穿的靴子。来不及等待,她一把掀开盖头,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羽千夜雪缎为衣,眼若寒潭,人比九天霜雪还要凉薄。偌大的云雨殿里,除了白晓茶,没有一抹多余的红色。一切都恢复成了慕容云珂喜欢的样子。

      白晓茶强行挤出一个微笑,故意忽略眼前这些,拉着羽千夜的手娇滴滴的唤着:“夫君,我实在等不及了才没有等你掀开盖头,你别生气。”然后上前一步,搂住了羽千夜的腰。

      “故意让暗中监视的商行把你的行踪透露给我,又设局提前引云珂前去伏击。再借着前世的伤痛,在我面前投出穿云箭,让她心灰意冷,与我生死相绝。你可真是排了一出好戏呀!”

      羽千夜的声音冷得像黄泉的幽风,吹过她的耳旁,白晓茶只觉得背脊发凉,双唇发麻。

      “你,你在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白晓茶嘴角抽搐着,“慕容云珂十年前就死了。那天伏击我的分明是慕容公子。我马上就会是你的妻子,九重宫阙最尊贵的皇后,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情。”

      “你早就知道慕容就是慕容云珂,所以才多次试探我对她的感情。而后甚至命人抓走了她,将她关在房间的暗格里日夜折磨她。”羽千夜的语气不容辩驳。

      白晓茶松开了缠绕在她腰间的手,不知所措的望着她。

      “你,难道你就是那天晚上闯入我房间的人?”

      羽千夜不置可否。

      白晓茶脸色大变,没有了一丝血色。向后连退几步,跌坐在床上。而后又不甘心地死死抓住羽千夜的衣角。

      “千夜,你听我说。我,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慕容云珂这个贱人,她口口声声说爱你,竟然将你封印了。我为了守住你的帝业,为了解开你的封印,我才不得不委身于白启。”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白晓茶脸上。羽千夜用了十足的力量,她的嘴角破了皮,殷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不许你这样说她。”羽千夜眼神锋利,“白启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若无人谋划,怎么可能搅得动九重宫阙的水。”

      白晓茶完全懵了,捂着被打肿的左脸,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随后,她又笑着伸出舌头舔了下嘴边的血,扯住羽千夜的手。

      “这还是你第一次打我,你打我就说明在意我。没关系的,你继续打我。千夜,你打我呀。”

      羽千夜恶心至极,甩开她的手,赤炼剑横在面前,禁止她进一步靠近自己。

      白晓茶突然疯了一般大笑起来,“我就知道,你在意的根本不是我被白启玷污这件事。慕容云珂这个贱人有什么好,我为了你可以牺牲一切,她呢?我才是最爱你人,可你为什么要爱上她!”

      羽千夜又是一个巴掌打在她左脸,一字一顿地说,“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我就要说,慕容云珂就是个贱人,贱人......”她每说一次,羽千夜就掌掴她一次,直到她终于停下了。

      “你没有资格说爱我。当初云珂虽然拼尽全力,但只要我不愿意,她根本不可能封印我。是我自愿陪她一块儿死。”

      “你说什么,你自愿陪她?哈哈哈......那我算什么,我到底算什么?”白晓茶双眼充血,向着羽千夜扑过来。羽千夜偏过身子,将她重重甩在地上。

      “就是念着旧情,过去我不会杀你,今天我也不会杀你。”

      白晓茶眼前一亮,可很快,眼里的光就像炭火星子,只剩下一片灰暗。

      “告诉我,假扮成我的模样,和你一起杀了云珂的那个人是谁?”

      原本和慕容云珂约好在长离山会面,谁知左等又等不见她来。羽千夜担心她出了事情,只好前往南安府探察。路上恰好救下被一群修士打成重伤的白晓茶。

      从南安府再到南枝山,等她回到长离山就只见到千疮百孔的慕容云珂跪在地上。她永远忘不了长离山被染红的一切。

      “云珂,为什么,为什么拒绝,为什么不让我救你。”

      羽千夜看着慕容云珂将自己注入的灵力排斥在外,哭喊道:“慕容云珂,你要留我一个人去死吗?你若是敢死,我会恨你的。不要,别留我一个人,求你了!”

      最后,她拼尽全力却只换得慕容云珂片刻清明。

      慕容云珂睁开眼看到羽千夜时,趁她毫无防备将桃木钉刺进了她的胸口。

      “羽千夜,你要杀我,我不恨你。但不能让你为祸人间。你我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羽千夜心神俱损,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量她的话。只是面无表情地把死去的心上人搂进怀里,嘴角一挑,将桃木钉又往心脏推进了一寸。她知道,雪城殇的冰魄剑就在身后。

      云雨殿外面雷鸣炸响,刀光剑影和喧哗的喊“杀”声混成一片。是大巫师和苏清风开始清洗这里中了傀儡术的白甲士。看来叛军已清,大局已定。

      白晓茶依然不肯松口,“你对我如此绝情,我怎么能让你如愿。羽千夜,只要那个人还在,你跟慕容云珂永远都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羽千夜彻底没有了耐心,手持赤炼,狠狠刺进她右肩,露出了恶鬼般的面目。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还会让你继续做九重宫阙的皇后。地牢里的刑罚,你可以逐一享用。是万蚁噬心、还是千刀万剐,或者你是要我将你手脚剁下,手足相连,扔到大街上任人观赏。”

      她一一细数九重宫阙的刑罚,好像那不过是她手中最平常的玩物。白晓茶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踩踏着尸山的羽千夜,全身都在颤抖,瞳孔迅速放大。

      “羽千夜,你说我没资格爱你。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地狱逃回来的恶鬼,满手血腥的魔头。竟然妄想染指冰清玉洁的正道圣女。你以为你就有资格爱慕容云珂,你又比我高贵多少?”

      赤炼剑芒划过,羽千夜将她的整个左肩斩了下来,顿时血流如注。白晓茶发出惊天吼叫:“啊!!!”

      “等你快死的时候,我会把你的身体拼凑完整再救活,你放心。”羽千夜俯视着在地上蠕动的她,笑着说道,“或者你也可以学乖一点,现在就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数十下,逾期不、候。”

      羽千夜云淡风轻的说着最恶毒的诅咒。看着在地上哀号的白晓茶,若无其事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边数边等着她的答案。

      “羽千夜,你想让我不得好死,可是若你没了这个能力呢?”

      白晓茶发出狞笑,将一只骨笛放到唇边。诡谲的笛声响起,原本悠然自得的羽千夜脸色大变。

      体内似乎有许多牛虻般细小的针,在她的体内四处乱窜。她立即封住全身灵脉,以免因灵力运转加剧它的流动。

      然后咬紧牙关,用赤炼划开掌心,竭力将其排出体外。

      “无影针。”

      白晓茶看着她吃惊的表情,笑得更加猖狂。

      “千夜,我总算赢了你一回。这还是你送给我的,不过我花了十年时间将它重新炼制了,连你也发现不了。能死在你手上,我真的很高兴。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看你像我一样求而不得。”

      九重宫阙已经重新恢复了宁静,羽千夜目光冷峻的撇了一眼已经死去的白晓茶,打开云雨殿大门。

      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在这白色当中又点缀着无数红色的颗粒。

      “君上,我们去的时候白启的头颅已经挂在白晓茶的房间门口。”苏清风满身血污,自觉的站在她不远处禀报道。

      待大巫师赶到时,就看见一个满脸杀气的白衣小童负手而立,命令道:“传喻令,所有参加叛乱或者和白启有过来往的人,无论对错,一律诛杀!”

      一旁的苏清风看着瞬间缩小的羽千夜,和大巫师一起成了两只呆鹅。“君上,您这是怎么了?”

      “本君要去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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