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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遇见妄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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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梁顾去警局做了笔录,曲江寂没去,反倒是Weekend的安律师专门负责这件事。
笔录结束,梁顾故意放慢了脚步,安律师从警局出来,看见站在路边的梁顾,不由有些惊讶:“梁小姐?”
“您好。”梁顾朝他点点头道谢,“这次的事情多亏了您帮忙。”
“这是我该做的。”安律师微笑着道,“秦总特意交代过要严肃处理,何况您是我们Weekend的教练,总没有让自己人受委屈的道理。”
梁顾顿了顿:“是……秦总让你来的?”
“是啊。”安律师点头,“秦总说事情虽然不大,却很影响Weekend的声誉,昨天事情将发时我们的安保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已经是严重失职了,作为店方,如果不能给顾客,尤其是女性顾客足够的安全感,那终究是走不长远的。”
梁顾抿了抿唇,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
安律师看了眼梁顾:“梁小姐是开车来的吗?”
“嗯,安律呢?”
“朋友送我来的。”梁顾顺着安律师指的方向望过去,看见路拐弯处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小车,她朝安律师微笑了下道,“那就不打扰了,安律师再见。”
“再见。”
梁顾开车离开。等她的车子驶远,那辆黑色小车才悠悠开过来,安成拉开车门坐进副驾,看了眼驾驶位上的男人:“真的不用告诉她吗?”
银色链表轻磕在方向盘上,曲江寂目光直视着渐渐远离的车影,声音里分辨不出情绪。
“没必要。”
安成想起刚才和梁顾的对话:“梁小姐似乎有所怀疑,如果告诉她的话,或许……”
“没什么或许。”曲江寂短促地“嗤”了声,瞥一眼安成,“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
安成:“……”
也不知道谁大清早的打电话催他过来,又是当司机又是各种叮嘱,这会儿倒嫌他婆妈了。
曲江寂想起早上安成说的,靠在椅背上问:“教练是怎么回事?”
安成:“梁小姐在国外是有攀岩教练资格的,之前因为攀岩馆缺教练,请她帮忙过一阵子,后来梁小姐工作太忙,加上攀岩馆逐渐走上正轨,就没再继续教学员了。”
“这样么。”
小车早已没了影子,曲江寂想起昨天络南大道上从后视镜里看见的车影和飘过的茉莉清香。
原来他们那时便已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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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两周梁顾都没再去Weekend,也再没见过曲江寂。
她日复一日地上班下班,那日的偶遇仿佛只是她的一场梦,梦醒后,各自回归各自的诡迹,一如过去八年里的他们,再无交集。
有时得了空,她就去西中心一院陪孙禾,或是去学校看看梁榭,生活里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但凡哪日有个闲暇,她都要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忙起来,绝不给自己留下胡思乱想的时间。
乐岩找过她几次,知道她不想见曲江寂,特意邀她去别的攀岩馆,梁顾都拒绝了。她说过自己念旧,攀岩也是,Weekend的风格很合她的习惯,她并不想换家店。
又是周五。梁顾下午的时间都预约给了姚丛,不过姚丛近来好像很忙,几次来的时间不固定,她让廖安安给他打过电话,但没打通。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四点半,看样子今天他也不会来了。叹了口气,梁顾翻开姚丛的档案记录,档案里登记有姚丛来彼岸的记录,在她之前,姚丛只登记了资料,并没有正式约心理咨询师。
梁顾目光滑到姚丛第一次登记的资料页姓名一栏,那里写的并不是“姚丛”,而是“沅洸”。
一直到下班时间都没等到姚丛,梁顾跟廖安安打了个招呼,整理好档案拎包离开。
路上接到乐岩的电话,没等她开口,乐岩就噼里啪啦一顿输出:“工作狂梁小顾同学,又是周五了敢问您这周末怎么过啊?该不会还是工作医院两点一线吧?”
梁顾:“……”
乐岩:“我知道你不想去Weekend,但你也不能总把自己绷那么紧啊。”
恰好此时路灯变红,梁顾望着窗外的车流,想了想道:“好吧,你说去哪里?”
乐岩一顿,似是没想到自己能劝说成功,她换了口气说:“明天早上八点,我开车去接你。”语速极快,生怕给她一秒钟反悔的机会。
梁顾笑着“嗯”了声,乐岩迟疑了下问:“顾顾,一个曲江寂,真的对你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
梁顾一怔,乐岩叹了口气道:“还记得我们大学时候那次真心话大冒险吗?你说你曾经谈过一个,就是他吧?”
耳边响着乐岩的声音,梁顾沉默了会儿,只觉得心脏丝丝地疼。
她笑了下,笑声比眼泪都让人心疼。
“乐岩,别问了。”
梁顾何尝不知道乐岩是担心她,只是有些事情,她宁愿一直埋在心底,这样就能当成那是她和他的秘密,就好像两人还有所牵连。
回到家天色已经有点阴了,吃完饭,把碗筷放进洗水槽,梁顾看了眼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先去阳台关好窗户,又检查了遍门锁才去洗澡。
洗漱完梁顾裹着浴袍从卫生间出来,床头罩灯昏昏黄黄,她想起乐岩的话。一个曲江寂而已,真的有那么大影响力吗?
从床头柜里捧出那罐糖纸星星,梁顾心想,人的一生中总会遇见那么一个人,有他存在的痕迹里,凝聚着所有有关美好和幸福的向往。
这些年没有曲江寂的人生她也过得很好,也从没后悔过当年的选择,只是如果有人问她,一生中最想要时间停留在那一年,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有曲江寂的那一年。
夜渐深,梁顾丝毫没有睡意,索性抱着平板靠在床头刷喜剧电影,看着看着,也就真的笑了出来。
电影快结束的时候,梁榭发来一条消息:【预报今晚有雨,记得关好窗,感冒了可别怪我跟咱妈告状。】
还是小时候那副不招人喜欢的小魔王样。
明明是关心,偏要拐个弯装成不在意的傲慢样。
梁顾笑了下,回他:【知道啦唠叨大王,你这么唠叨咱妈怎么忍住不揍你的?】
梁榭秒回:【谢邀,刚揍完。】
梁顾:【果然还得是母上大人!】
梁顾:【五体投地gif.】
这次梁榭发过来一条语音,梁顾点开,听见他委屈不满的鼻音:“过分了啊,还是亲姐不是了?”
梁顾专业补刀:“本来也不是。”
“啊啊啊啊你还说!”
梁顾笑,梁榭从小就最烦别人说他们俩不是亲姐弟,只要提起必定发火,梁顾总拿这一招逗他。
听见她笑,梁榭气极大叫:“我跟你讲我真生气了昂,哄不好那种!”
才嚎完,那边就响起孙禾的声音:“梁榭!大晚上你嚎什么呢?皮痒了是吧?”
听着孙禾的怒吼和梁榭的哀嚎,梁顾抱着手机笑倒在床上。
隔了好一会儿,梁榭才从母上大人的“爱抚”下逃离出来,抱着手机很是受伤地哼哼:“就知道欺负我。”
梁顾笑够了,大手一挥大气地说:“今年生日礼物随你挑行了吧?”
“打一巴掌给颗枣啊?看不起谁呢!”
“那你要不要吧。”
“哼,勉强……还凑合吧。”
还是死犟的语气,但明显阴转晴了。姐弟俩聊了会儿,临挂断的时候,听见梁榭别别扭扭地提了嘴:“姐,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啊?”
“什么叫特别的事?”
“就是……跟平时不一样的事啦,人啦之类的。”
梁顾一本正经答:“有啊,我看你就跟平常挺不一样的。”
梁榭:“……”
梁榭:“当我没说。”
挂了电话,梁顾收了笑,往后一仰头倒在枕头上,长吁了口气:“特别的人啊……”
……
也不知道天气原因还是因为梁榭那个别有意味的问题,梁顾一晚上都没睡好,梦里各种旧事故人交叠浮现,胀得她脑袋昏沉沉的疼。
下了半夜的雨,次日倒意外的是个好天气。
一早,梁顾定好的闹钟还没响,就被乐岩的夺命连环call给叫醒了,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接通,刚“喂”了一声,对面就传来乐岩的声音:“还睡着呢?”
“没,醒了——”
艰难地睁开眼,下一瞬梁顾又放弃抵抗地重新闭上,迷迷糊糊问:“几点了?”
“七点半啊,我都快到你家楼下了。”
“唔,”不习惯让人等,梁顾揉了揉头发,掀被坐起来,“我马上下去,十分……不,二十分钟。”
“不急,我顺路买早饭,咱们路上吃。”乐岩说完,坏笑道,“记得出门的时候带上泳衣哦。”
梁顾:“……”
两小时后,梁顾站在Blazing的水上攀岩项目前,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转过头和乐岩面面相觑:“光排队都要排到中午了,咱们要不撤吧?”
“怎么这么多人啊?铁拐李明明说人不多的。”乐岩郁闷地看着她身上新买的泳衣,气得腮帮子都鼓了。
铁拐李原名李餮,人如其名食量超人,是乐岩男朋友。梁顾好笑地捏捏她脸,“前两天是工作日啊,今天周六,人当然多了。”
“前段时间就听说有个投资商在络城新开了家叫Blazing的户外水上极限娱乐馆,本来打算开业那天就来瞧瞧的,谁知道正卡我生理期那几天,铁拐李还自告奋勇替我来探探,结果就探个这。”拉着梁顾在阴凉地的等待椅上坐下,乐岩丧气地咧咧,“靠,男人果然不可信!”
梁顾:“……”都上升到“男人不可信”的地步了?
她忍住笑,理智地分析着:“首先呢,排除周末客流量等因素,我觉得Blazing还是很能打的,听刚才那人说vip还有室内泳池和滑雪场不是吗?回头你真想玩,咱们在这里办个vip卡,随时都能来啊。”
乐岩瞥瞥嘴,她是很心动,但眼前这些人山人海已经浇灭了她的热情了。
梁顾左右看看,站起身道:“我去买冷饮,你要喝点什么吗?”
“随便吧。”乐岩无力地摆摆手,梁顾让她在这里等,自己去不远处的自动冰柜买了一罐冰可乐一瓶柠檬汁。
转身的时候,梁顾看见一个背影,她下意识望过去,却见男人手腕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戴。
应该不是他吧,她记得他戴有一块银色的链表……
往回走的时候,被人拦住了。
“美女,你拿了我的可乐。”大学生模样的阳光男孩,心虚地指指梁顾手里。
梁顾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可乐,刚才拿的时候自动冰柜没卡机,也没有见到里面有多余的可乐掉下来,她很确定这是她的。
正想说什么,乐岩走过来推开男生,笑着问:“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我的心跳就跟这瓶可乐一样,尽在你的掌控之中’?弟弟,你的搭讪方式有点土哦。”
“被看穿了呀。”男生被戳破意图,羞红着脸抓了抓头皮,憨笑着道,“这还是我哥们儿帮我想的主意呢。”
他冲梁顾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想欺负你,就是,就是……”
“就是看我闺蜜美若天仙,想来要联系方式?”乐岩替他把话说完,男生脸更红了。
朝乐岩摇摇头让她别说了,梁顾将手里的可乐递给男生:“没关系,这瓶可乐我请你吧。”
男生满怀希望地看着她:“那……”
“联系方式不行。”梁顾笑着打断他的话。
“我就知道没戏,”男生郁闷地垂着头,“你都有男朋友了,怎么会看上我呢。”
梁顾:?
男生指着梁顾身后:“那人不是你男朋友吗?从刚才开始就一脸醋意地盯着这边呢。”
梁顾愣了下,回头朝他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是一条水路弯廊,上面盖着拱门,水帘从拱门上落下,既降了温度又添情趣。
拱门旁边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四目相对。
男人正脸色不善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