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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遇见妄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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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多。
接到曲江寂电话的时候,梁顾正站在陈宅大门口。
手机里传来曲江寂略显紧张的声音:“梁顾,你在家吗?我,我在你家楼下。”
熟悉的声音让梁顾心头寒冰稍消,她仿佛能看见那人站在车前紧张无措的样子,“我不在家。”
“啊,那……”
回头看一眼自己车里那一大束玫瑰花,曲江寂愣了两秒又问:“那好吧,我们一会儿攀岩馆再……”
“曲江寂。”梁顾打断他的话,缓缓开口,“对不起,我今天上午有点事要忙,攀岩课可以改天吗?”
曲江寂愣了下,不过很快又笑着道:“当然可以,你先忙你的,课改到什么时候都行。”
“谢谢。”
“那你今天下午有空吗?”
曲江寂说:“等你忙完,我来接你,我……我想带你去个地方,有话想跟你说。”
梁顾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没问他想跟她说什么话。
“梁顾?”
梁顾看一眼面前的黑铜色大门,深深吸了口气,才开口说:“你说的那个地方,还有你想对我说的话,可以过段时间再说吗?”
过段时间?
下意识抬头望向梁顾家的阳台方向,曲江寂眼里柔情似水:“梁顾,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对不对?”
梁顾:“……”
曲江寂轻笑两声,唇角弯起愉悦的弧度,懒洋洋靠在车身,微仰着头。
明明知道她不在家,但还是习惯地望着她住的地方:“别说过段时间,过一年,八年,都没问题,但是梁教练,你也得应承我一件事。”
“什么事?”
曲江寂笑容收敛,认真道:“不可以再逃走,你得在络城,去哪里得让我知道。”
多久他都可以等,但她不能再像过去的八年那样消失不见,这世界太大,他怕找不到她。
梁顾握着手机,鼻头涌上一股酸意:“就只有这个吗?”
“嗯,就这,你答应我,其他我都听你的。”曲江寂说。
梁顾微咬着下唇,轻声应承:“好,我答应你。”
得到她的承诺,曲江寂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不多时,Weekend的章经理打来电话:“老板,你们到了吗?我们这儿都准备好了。”
曲江寂靠在椅背上,随手从副驾驶座上那捧玫瑰花里揪了一朵出来,懒散地捏在手里晃着:“哦,准备好了啊?那撤了吧。”
“哦,撤……啊?”章经理傻眼了,“撤了?”
“嗯,撤了吧。”
“……”
就在章经理觉得他或许有必要跟旧老板秦渡告个小状时,听见曲江寂说:“你统计一下今天早上帮忙的人数,红包照发,从我账上扣。”
章经理:“哦……”算了,告状这事太不爷们,而且新老板虽然不靠谱,但够大方啊,算了算了。
挂了电话,曲江寂看着手里被他揪秃得只剩枝条的玫瑰花,心里一闪而过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早上八点,还是在他们约好有课的时候,梁顾她做什么去了?
……
陈家。
今天她来得巧,所有人都在。
一家之主陈仲坐在沙发上,以六十五的年纪来说,他保养得倒还行,至少没有像梁顾之前见的那个富贵老男人那么油腻。
在梁顾的印象里,陈仲从来没有凶过她,待她也是和陈惟茂陈惟笙一样,但梁顾莫名怕他,明明他总是笑着,但就是让人觉得那笑背后藏满了算计。
“小顾回来了啊?快坐快坐。”陈仲招呼着她坐,“吃什么跟你罗婶说,罗婶,中午加菜,多做几个小顾喜欢的。”
“哎,我知道了先生。”罗婶应道。
旁边尹巧蓝拉着女儿坐下,保养得当看起来也就四十的脸上堆起几分讨好的笑意,对陈仲道:“小顾知道你今天回来,才特意过来赶过来看你的,平常要是我,哪里叫得动她哟。”
“嗤。”阴阳怪气的笑声。
陈惟笙一边欣赏着自己新做的美甲,一边漫不经心地轻讥:“合着我们都不算人呗,爸爸,姐姐可是专门来看你哦。”
尹巧蓝脸色微变,梁顾面无表情。
梁顾正对面的单人沙发上,陈惟茂眯着眼打量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今天的梁顾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但这种不一样又一时说不出来,非要说的话,就好像……
当年她离开陈家时的样子。
陈惟茂皱了皱眉。
陈仲笑呵呵道:“小顾,既然回来了,以后就住家里吧。”
这话一出,尹巧蓝喜上眉梢,拉着梁顾的手亲切道:“好啊,小顾,还不谢谢你陈伯伯?听你陈伯伯的,以后就住家里,妈妈下午就把房间给你收拾出来好不好?”
和她的喜悦相比,另一边陈惟笙脸色骤沉,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旁边陈惟茂就在桌下轻踢了她小腿一下。
陈惟笙看一眼她哥,哼一声没再开口。
尹巧蓝说了一堆,却不见女儿表态,不由暗中捣了捣梁顾胳膊,小声提醒:“小顾,说话啊。”
“呵,人家指不定看不上我们家呢。”陈惟笙冷嘲热讽。
“陈惟笙。”陈惟茂扫一眼梁顾的表情,沉声道,“闭嘴。”
“哼,实话还不能说了?”
“你……”
“好了,都少说两句。”陈仲开口,表情严肃许多,他一发话陈惟茂陈惟笙顿时都安静下来。
陈仲看向梁顾:“小顾,你跟陈伯伯说,你是怎么想的?愿意回来住吗?”
尹巧蓝急了:“她当然愿意了,是吧小顾?”
梁顾自打进门就一句话没说,只冷冰冰欣赏着眼前的闹剧,等陈仲和尹巧蓝问到她,她才冷声开口:“我不可能回来住。”
“小顾!”尹巧蓝猛地拽紧她的手,压低声音道,“你说什么呢?”
“看吧,我就说人家不会回来的,人家心可大着呢。”陈惟笙唯恐天下不乱。
梁顾看她一眼,站起身道:“陈惟笙,你用不着对我有这么大敌意,当年离开时我就说过,不管是你的爹妈还是你那骄傲的‘陈’姓,我都不稀罕。”
陈惟笙一噎,继而又讽:“也是,相比叫‘陈顾’,你当然更喜欢那个低贱的‘梁’顾,下里巴人就是下里巴人,狗改不了吃……”
“碰!”茶杯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陈惟茂抽了张纸巾,微笑着擦拭着手:“抱歉,手滑了一下。”
陈惟笙看着就碎在她脚边的茶杯碎片,手指微颤了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尹巧蓝不想女儿一回来就惹得陈仲不快,忙一边打圆场一边去拉梁顾。
这一次,梁顾却抽回手,冷冷地看着陈惟笙道:“或许对你们来说,‘梁’这个姓又土又穷,但对我而言,能冠以梁姓,是我一生最大的福气,你可以侮辱我,我不在乎,但要是再让我听见你说梁家一个不字,我绝不会轻饶你。”
“够了!”尹巧蓝狠狠抓住梁顾的手腕,警告道,“别说了。”
梁顾看向她:“不说,难道你以为我真是来吃饭的吗?”
尹巧蓝:“……”
陈仲叹了口气,对尹巧蓝摆摆手道:“罢了,你也不用粉饰太平,且听听小顾想说什么吧。”
说完他又看向梁顾,眼中没有怒意,反带几分慈祥:“小顾,小笙就这性子,你别跟她计较,有什么话,坐下慢慢跟陈伯伯说。”
梁顾摇摇头:“不用坐了,我要说的事很简单,请你们取消那个所谓的婚约。”
——
城西。
穿过繁华的商业街,后面紧隔着的宽巷第一家是间静吧,名叫“梨啊梨静吧”。
曲江寂进门,把手里的玫瑰花往吧台上一扔,对对面的老板娘道:“没用上,还给你。”
梨簌正在调酒,闻言看他一眼:“怎么,被甩了?”
“嘁,看不起谁呢?”曲江寂自顾伸手拿了瓶酒,一边往杯子里倒一边说,“她只是今天没空,而且……”
曲少爷嘚瑟地冲梨簌笑:“她知道我要跟她说什么。”
梨簌:“……”不明白你高兴的点,说到底不还是没表白成功吗?
她调好酒,往曲江寂跟前一推:“给楼上送过去,我去后面看看陈客那破摊儿修好没。”
“啧,又使唤我,给我记工资啊。”
曲江寂开玩笑说了句,到底也是被她支使惯了,很是熟练的拿上托盘往楼上走。
二楼,白天客人不多,包厢就一间半开着。
曲江寂敲门进去,一看,哟!
还是熟人!
陈聘也惊讶了:“江寂?你怎么在这儿?”
“这我朋友的店。”曲江寂皱眉,“你又怎么在这儿的?还有,我跟你很熟吗陈总?”
叫他“曲江寂”就算了,叫“江寂”?
“我跟你姐是校友,叫你一声江寂怎么了?”陈聘笑,指指旁边空位道,“来,坐着,我给你们介绍。”
他先同对面坐着的男人说:“这位就是曲氏大少爷曲江寂。”
男人一挑眉,起身朝曲江寂伸出手:“原来是江南曲家的少爷,久仰。”
“什么少爷不少爷的,叫我曲江寂就行。”曲江寂上前跟他握手。
男人不是爱笑的人,只勉强勾了下唇道:“在下霍献,说起来我们和睿和还是竞争关系,你姐谢湘鸢我比较熟。”
“哦,是吗?”曲江寂不甚在意。
陈聘笑说:“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关心你们家生意啊。”
“又没出什么问题,不过就是多一单少一单而已,有必要天天都计算吗?”曲江寂不以为意。
陈聘叹了口气,转而对霍献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睿和是谢湘鸢管了吧?”
霍献微笑点头:“曲家出情种,以前就有所耳闻了。”
曲江寂抬眼看他一眼:“你这话说得委婉了。”
坊间真实传闻是:曲家一代不如一代,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恋爱脑,个个都不喜欢经商。
偏偏曲家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生意越干越大,现在反而是曲家和谢家都在争着抢着唯一还肯管理公司的独苗苗谢湘鸢。
两大家族最后只培养出来一个女娃娃,简直给祖宗丢脸。
霍献勾唇不语。
提及感情,陈聘忽然想起什么,问霍献:“对了,你不是说这次是回来结婚的吗?定的谁家的千金啊?”
霍献眯了眯眼,晃着手里的杯子:“陈家。”
“陈家?”曲江寂对络城的豪门不太清楚,也从不参与圈子里的聚会,当下疑惑问,“哪个陈家?”
陈聘无语:“城南的陈家,你们不是还和他家有生意往来吗?”
“是吗?”曲江寂想了想,没印象,“不清楚,小生意我一向不过问。”
陈聘:“……”
懒得理这位哥。
同姓陈,陈聘倒是对陈家很清楚,转而问霍献:“不过陈家女儿不是还上学呢吗?”
“不是那个。”霍献摇摇头,“家里跟我说是陈家另一个女儿,叫……”
霍献回忆了下家里人发给他的照片和资料,淡淡开口:“好像是叫梁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