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吻妄想》烟上

23、遇见妄想

　　因为梁顾病着，几人也没多闹，简单地吃过饭，梁榭跟梁顾说好了国庆放假去她那儿以后，就催着她快点回去休息。

　　“顾顾姐，我们自己回去，你不用送了。”
　　曲汀南推着曲江寂后背，把人推到梁顾跟前，“哥哥，顾顾姐就交给你啦，要是没照顾好小心我把你黑历史抖出来。”

　　曲江寂太阳穴一跳，“啧”一声揪着曲汀南后领给人拎面前来：“你试试看，嘴巴给你缝上。”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的就是这丫头。

　　曲汀南瞪他一眼，捂着嘴巴就往梁榭跟前躲。

　　梁榭不着痕迹地抬手把她护到身后，一边还淡定地跟梁顾说着：“姐你快回去休息吧，要是晚上烧还没退就去医院知道吗？”

　　曲江寂扫一眼梁榭护在曲汀南身前的胳膊，眉头一挑没再欺负她。

　　梁顾点点头：“你们两个也路上小心，汀南，下次见。”

　　“顾顾姐你要快点好起来哦。”曲汀南朝梁顾挥挥手，小声道，“关于我哥的黑料，回头我微信告诉你……”

　　“曲汀南！”曲江寂咬着牙根，快要控制不住手痒揍人了。

　　曲汀南吐了吐舌头，梁榭连忙给她拉回来：“那我们走了。”

　　“赶紧把她给我带走，看着眼疼！”曲江寂赶苍蝇似的对梁榭道。

　　梁家姐弟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无奈。

　　看着两人离开，梁顾才转向曲江寂。

　　这人倒是站得稳当，一点挪动脚步的意思都没有。

　　梁顾：“你……”不走吗？

　　没问完，就见曲江寂朝她伸出手来：“拿来。”

　　梁顾一怔：“拿什么？”

　　“车钥匙啊。”

　　视线落在梁顾有些泛红的脸颊，曲江寂眉心微蹙，“你这样还想开车？”

　　“我没事，就你大惊小怪的。”

　　梁顾是真觉得自己没事，以前一个人上大学，一个人在国外，生了病又不想跟尹巧蓝开口要钱，就自己硬扛着，相比较那时候，这点感冒发烧反倒是最无足轻重的了。

　　见她又这么说，曲江寂沉了脸。

　　她照顾着孙禾，照顾着梁榭，连生病了都要来陪梁榭吃顿饭，却总把自己当成无坚不摧的战士。
　　每每都忘记了，她也是别人放在心里，伤着磕着会心疼得要死的珍宝。

　　“车钥匙给我，或者我们直接去医院。”曲江寂沉声道，声音已经有点生气了的意思。

　　梁顾顿了下，还是掏出车钥匙递给他：“你送我回去，那你的车呢？”

　　曲江寂淡定说：“我没开车。”

　　梁顾：“……”所以一开始就瞄准他们在这里才来的吗？

　　两人从饭店停车场离开。

　　曲江寂开车，梁顾坐副驾。

　　刚吃饭时候没觉得，这会儿靠着椅背，才觉得头晕起来。

　　曲江寂摸了摸她额头，气还没消，语气明显不悦：“还烧着，你说你，都生病了就别过来了。”

　　“小榭生日，我不想错过。”

　　梁顾半闭着眼，说话有些没力气：“前几年我没在他们身边，家里全靠小榭一个人，今年我们总算在一个地方，这是他第一个生日。”

　　曲江寂看着她，她侧着头倒向他这边，额前的棕色碎发些缕挡住眼睫，飘过鼻尖和脸颊。

　　他叹了口气，抬起手，轻拂她的发至耳后。

　　梁顾迷蒙地睁开眼，看见曲江寂眼里的柔腻：“总这么逞能，梁顾，你怎么这么笨，都不知道给自己找个帮手吗？”

　　比如他。

　　只要她开口，不管何时何地何事，他都愿意陪她一起承担，绝不会让她一个人扛。

　　梁顾笑笑没说话。

　　过去八年，除了曲江寂，她从不允许其他人进入她的领域。

　　而现在……她怎么舍得拉他入泥潭。

　　知道她心结一时半会儿解不开，曲江寂倒也不强求，反正他们现在只是“朋友”，很多话他只是点到为止，也从未奢求过她立刻给出对等的回应。

　　车开到一半，路过药店，曲江寂问梁顾：“家里有药吗？”
　　梁顾点点头，曲江寂才继续往前开。

　　梁顾本来以为曲江寂送她到家就会离开，结果到了楼下，她的“谢谢再见”都到嘴边了，又看见曲江寂也跟了下来。

　　梁顾：“你干吗？”

　　曲江寂理直气壮：“朋友生病，照顾朋友是应该的吧。”

　　梁顾：“……”

　　梁顾说不过他，也知道赶不走他，于是只好让他上去。

　　进了门，曲江寂直接把梁顾往卧室赶：“去躺着，先量体温，药放在哪儿？”

　　梁顾想说她真没到需要躺着的地步，但看着曲江寂忙前忙后的身影，话又咽了回去，“嗯”了一声乖乖回床上躺好。

　　“药呢？”曲江寂在厨房烧水，隔着道门喊话。

　　梁顾：“在电视柜下面左边抽屉里。”

　　拖鞋踏地板的声音传来，梁顾靠在床头，透过卧室门，看见曲江寂背对着她走到电视前，弯下腰打开抽屉。

　　黑色T恤下隐隐可见背部肌肉线条，到腰线部位衣摆有些松，等他直起身，衣摆又随之晃动了下。

　　梁顾看着看着，鼻头忽然就有点酸。

　　好几年了，生病的时候总是一个人，也曾幻想过如果他在，肯定会急死了。

　　现下他真的出现了，对她还是那么好，完美得像童话里描写得那样。

　　梁顾时常以为她现在在做一个很长的梦，不然以她那点微薄的运气，怎么会有幸遇见童话呢？

　　曲江寂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梁顾不知道在想什么，呆呆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他走过来，手里端着半杯温水，另一只手拿着药片。

　　梁顾摇摇头，问他：“你什么时候走？”

　　曲江寂：“……”

　　在床边椅子上坐下，曲江寂不满道：“过分了啊，我手里东西都还没放下呢就赶我走，梁顾同学，你确定你这样真的会有朋友吗？”

　　“我不是赶你……”她是怕他一直待在这儿，她心容易乱。

　　曲江寂：“不是赶我，那就乖乖把药吃了，体温计呢？”

　　梁顾指指桌上：“刚量过了，还好。”

　　曲江寂拿过看了眼，两根眉毛立刻挤成了川字：“38度7叫还好？”

　　“是还好嘛……”梁顾小声嘟囔。

　　曲江寂哼一声，水杯跟药都递给她：“吃了，躺好。”

　　梁顾乖乖吃了药，提出小意见：“我能不躺吗？这才几点就躺，我真睡不着。”

　　曲江寂一眼瞥过来，阴森森道：“行啊，耽误明天上课的话，你补我双倍课时。”

　　梁顾：“……”奸商！

　　见她乖乖躺好，曲江寂忍住笑，搬着椅子坐一边低头玩手机。

　　梁顾以为他还在生气，侧躺着，只露出个脑袋来，眼巴巴看着他：“你不生气了吧？”

　　“气呢。”曲江寂头也不抬，故意道。

　　“……”这人气性可真大。

　　梁顾撇撇嘴。

　　其实曲江寂一向也不是脾气好的人。天之骄子，家里宠着朋友惯着，有气当场就撒了。

　　只是面对梁顾，他一直收着，两人从认识到现在，倒是梁顾生气的时候多些。
　　偶尔曲江寂恼了气了，也很快自己消化完，转过头又来哄她赔不是。

　　梁顾习惯了他的退让，也正因此，在他真的生气的时候，会有点害怕。
　　不是怕他的怒火，而是不想他难过。

　　安静的房间里，曲江寂低头刷手机，偶尔会出去打个电话。

　　梁顾躺在床上，听着他故意压低声音讲话，知道他大概是在忙工作的事。

　　想起曲汀南说他最近很忙，看来是真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药的缘故，梁顾胡思乱想着，慢慢地竟真的睡着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

　　曲江寂走到床边坐下，近距离看着她的睡颜。

　　因为发烧，白嫩的脸颊这会儿通红，额头微汗，不知道是不是渴的，她嘟囔一声无意识地伸出粉红的舌尖，舔了舔下唇。

　　曲江寂目光暗了一瞬，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她渴不渴不知道，但他这会儿……很渴。

　　——

　　学校操场。

　　曲汀南跟梁榭并排走在跑道上。

　　只是前者手里拿着甜筒，后者手里拎着她的书包。

　　梁榭叹气：“真的，曲汀南，你想吃的话坐下好好吃，这样边吃边走不怕绊倒吗？”

　　曲汀南：“这不有你在呢嘛，我要摔了你肯定能拉住我的。”

　　梁榭：“……”

　　曲汀南看他一眼，小嘴一嘟可怜样儿：“你不想陪我啊？可你之前答应过，如果我这次英语测试及格的话就陪我跑步的，我好容易才背会那些单词的。”

　　梁榭嘴角微抽：“你现在也不叫跑步啊。”

　　“那……吃饱了才有力气跑嘛。”

　　“……”

　　真是……毫无办法。

　　他对她，真的毫无办法！

　　曲汀南吃完甜筒，就收到了曲江寂发来的消息。

　　她笑嘻嘻拿给梁榭看：“我哥说顾顾姐烧退了，你不用担心啦。”

　　梁榭“嗯”一声，如果不放心曲江寂，他也不会把梁顾交给他了。

　　曲汀南若有所思地看着梁榭，忽然好奇问：“梁榭，你那时候为什么忽然愿意把顾顾姐在络城的事告诉我了呀？”
　　他明明知道她肯定会告诉曲江寂的。

　　闻言梁榭没有立刻回答。

　　曲汀南说的“那时候”，是八月初梁顾生日那天。
　　他陪她过生日，在她那个孤单冷清的房子里。

　　然后，等他下楼扔垃圾再回来时，隔着门缝窥见梁顾捧着那罐破碎的糖纸星星，小声地对它说：“曲江寂，今天我生日呢。”

　　那时候梁榭就知道，他姐这辈子都放不下曲江寂了。

　　就好像当年两人分手后，曲江寂去他们家找她时一样。

　　隔着门框，梁榭对曲江寂说她走了。

　　可其实当时梁顾就躲在屋里。

　　梁榭花了好长时间才说服曲江寂离开。

　　等曲江寂离开后，梁榭回房间，看见她蹲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

　　梁榭在她旁边蹲下，低声说了句：“姐，他走了。”

　　梁顾没说话，她双手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

　　那是梁榭第一次见梁顾哭成那样。

　　从那以后，梁顾再没提过曲江寂，梁榭一度以为她忘记了那个人，没谈恋爱也只是没遇到合适的。

　　但那天见到梁顾还偷偷藏着那个罐子后，梁榭才明白，梁顾从来没有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过。

　　给梁顾过完生日，回到学校第二天，梁榭就有意无意地给曲汀南透露了梁顾的消息。

　　再之后没几天，曲江寂就回国了。

　　再然后，梁顾在Weekend见到了他。
　　……

　　“问你话呢，梁榭你听见没有呀？”

　　曲汀南的声音把梁榭从回忆中拉出来，梁榭微微笑了下。

　　“因为我觉得你说得对，人生总会有很多错过，全靠天意未免太过缥缈，如果人为的力量能给他们一个机会，或许能弥补那些无果的遗憾。”

　　“我想让我姐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