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吻妄想》烟上

15、遇见妄想

　　被前任叫“教练”是什么感觉？

　　梁顾：惊恐！

　　看着曲江寂意味深长的笑，梁顾想说她不好，她一点都不好。

　　见她呆呆地盯着自己，曲江寂眨了眨眼，伸出五根手指在她眼前挥了挥：“喂，见到我也不用高兴成这样吧？回魂了。”

　　梁顾猛一惊，连连后退几步，被这猝不及防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怎么……”

　　“怎么知道你来这里当教练？”曲江寂替她说出未完的话，挑着眉，恶劣地勾着唇，故意逗她，“你猜。”
　　梁顾：“……”

　　偌大的攀岩馆里人声交错，没有人注意站在这小小角落里的两人。
　　他们仿佛自成一片天地，他的眼睛只会望向她，而她，仅是看向他就已经耗光所有气力了。

　　梁顾不知道她该做什么反应，一时间疑惑，迷茫，怀疑诸多想法充斥着她的大脑。

　　而和梁教练的惊恐相比，站在她对面的曲少爷明显悠然自得，春风得意，笑容满面。

　　梁顾看着他那张可恶的帅脸，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许多事。
　　比如章经理的反常，比如汇款的极速到账。

　　她就说怎么整件事都透着诡异，每一步都顺利得过分。
　　合着就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幕后黑手早在这里等着呢。

　　想明白前因后果，梁顾难免有点生气，她怒气冲冲地瞪着眼前可恶的男人：“你算计我！”
　　故意不告诉她顾客是他，等她签了合同收了钱，才慢悠悠现身。

　　“喂，‘算计’这个词有点过了哈。”

　　曲江寂一点不生气，反而嘴角弧度越勾越大，那笑容……多少有点无耻：“我顶多也就是用了点小聪明而已。”

　　梁顾冷哼一声，不想理他，转身就要走。

　　曲江寂一怔，忙跟上前：“你去哪儿？”

　　“找章经理，辞了这份工。”梁顾说着话，脚步不停往外走。

　　还真是……半点都不犹豫啊。

　　曲江寂暗叹，虽然早料到她会有这反应，但看见她这么利索果断的拒绝，还是有点被伤到。

　　“你多少考虑一下，反正你教别人也是教，教我也一样嘛。”曲江寂委婉劝道。
　　梁顾：“不考虑，不教。”
　　不一样——最后三个字，只在嘴边绕了一圈，没说出口。

　　见她半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曲江寂挠了挠头，叹了口气，只好提醒她：“但你已经收了钱的。”
　　梁顾：“我会退给你。”
　　“违约要赔违约金的哦~”
　　“……”

　　梁顾紧走的脚步终于停住，转头不可思议地瞪着曲江寂，不，是瞪着曲奸商：“曲江寂，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明明是他先瞒着她，怎么现在她连辞还不能辞了？

　　“咳……”
　　被教训得有点尴尬，又大概也觉得自己太不要脸了点，曲江寂掩唇清一清嗓子，换了个说辞：“你就当帮帮我，今年我要是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就要被迫回去管理公司了。”

　　梁顾不为所动：“你可以找别人当教练。”
　　“其他教练都满员了。”

　　“那你换家店。”梁顾就不信络城所有的攀岩馆都没教练了。
　　“只有这家打折。”
　　“……”

　　曲江寂：“你也知道，我很穷的。”
　　梁顾：“……”

　　听听，这尼玛叫人话吗！
　　梁顾觉得她真不能再跟曲江寂聊下去了，否则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一脚踹过去。

　　“不帮。”
　　梁顾打定主意，不管曲江寂说什么，她都不会接这份工作。

　　即使她很需要这笔钱，即使不接这份工，她可能就得跟祁慕张口借钱了，但这些理由都比不上曲江寂对她的影响大。

　　梁顾不想承认，但又无从否认“曲江寂”这三个字在她心里的分量。

　　仅仅是听见他的名字，就足够她慌不择路。
　　更何况是每周都要跟他接触。

　　曲江寂看着她的背影，愣在原地。

　　和八年前的车站相似的背影。

　　再一次转身背对他。

　　伪装的嬉皮笑脸缓缓收起。
　　曲江寂眼底肉眼可见地从假笑换成落寞。

　　还是……想逃吗？

　　目光垂下，密黑的眼睫遮住瞳孔。

　　可惜。
　　八年后，说什么我也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曲江寂嘴角下压。

　　落寞渐疯。魔化成执拗。

　　梁顾往外走，身后传来曲江寂的声音：“你怕什么？”

　　四个字，像钉子，钉住梁顾的脚。

　　他问她怕什么。
　　如同被人挑破了心底的胆小，梁顾倏地回身，心底有多苍白，脸色就有多冰寒：“你说什么？”

　　“为什么不敢教我，你在害怕什么？”
　　曲江寂一步步走近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是怕你自己能力不行，还是怕……我？”

　　“梁顾，你是不是……怕自己会喜欢上我？”

　　最后一句，曲江寂问得极轻，又极重。

　　话音出，同时砸在两人心脏，重重落下，刻下烙印。

　　对上曲江寂强势的目光，梁顾呼吸一滞，眼底心间猝不及防地仓皇无措。

　　她下意识想逃，脚下连连后退几步，忽然后背一凉，她这才发现自己退到了岩壁边。
　　身后的凹凸不平抵住后背，顺着脊椎泛起一阵阵刺痒。

　　曲江寂眼神微暗。

　　“嗯？”

　　没有放过她，曲江寂往前更近一步，单手撑住岩壁，将她半圈在他和岩壁中间。

　　微微矮身，侧着头，低声蛊惑：“又或者……其实现在你心里还喜欢着我，所以才处处躲着不敢见我？”

　　梁顾抬眸看着他。

　　四目相对。

　　像一场无声的角逐，谁也不曾退缩。

　　两人离的近，彼此的呼吸若触若即，曲江寂看着梁顾从躲闪无措到惶然挣扎。
　　最后，她眼底的光悄然黯淡下去，仿佛沉寂在一座高耸入天的雪山山脉之下，只徒然留下空荡荡的冷硬。

　　曲江寂一怔，眉心微蹙起：“梁顾，你……”

　　“这八年来，你就是靠这样的幻想度过的吗？”

　　轻飘飘的清音传入耳中，曲江寂陡然一僵。

　　梁顾抬起右手，单伸出食指，轻点着曲江寂的胳膊。
　　她手上没怎么用力，曲江寂却感觉被她强势驱离。

　　将他推离自己，梁顾顺手轻拂一下衣袖，冷淡地说：“是不是我教你攀岩，就能证明我不喜欢你？”

　　曲江寂定定地看着她。抿紧了唇。不答。

　　“好啊，这份工作我接了。”
　　梁顾说，声音平静无波。

　　心下骤然一沉，曲江寂漆黑的眼底深沉如许。

　　她答应了，他应该高兴的，但却丁点都开心不起来。

　　眼前的梁顾就像个木偶傀儡，藏起了真正的自己，展现给他的，只有最客气的假面。

　　不想看见这样的她，这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梁……”
　　曲江寂慌了，他张了张口，想跟她坦白。

　　想告诉她其实她都说对了，他这八年来就是靠着这样的幻想度过每一天每个时辰的，他曲江寂，就是忘不掉她梁顾。
　　所以才会费心竭力地制造机会，处处试探，步步为营，只为能再一次走近她。

　　只是他的声音还没发出来，梁顾的手机就先一步响了起来。

　　梁顾拿起手机，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

　　在看清来电人的瞬间，她周身的冷刺就收了起来。曲江寂分明看见她眼里的冰川假面悄自融化，目光逐渐温柔。

　　曲江寂后背一僵，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呆滞在那里。

　　是谁？

　　谁还能让她露出这样的目光？

　　冷汗滋滋从骨头缝里钻出来，曲江寂看着梁顾，一种他从不敢设想过的可能性从心底升起。

　　他张了张口，声音沙哑得过分，试探着问：“谁打来的？”

　　梁顾看他一眼，大概是觉得他这问题有些冒昧，冷冷道：“跟你无关。”

　　“……”
　　曲江寂心底凉意更甚。

　　梁顾边接通电话边往外走，擦肩而过时对曲江寂道：“明天正式上课，别迟到了。”

　　曲江寂哪里会让她就这么走，紧跟上，不依不饶问：“那今天呢？”

　　“今天不算。”

　　敷衍地答了一句，耳边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梁顾再顾不上曲江寂，专心听着电话。

　　曲江寂听不清内容，但也隐约听出是个男人的声音。

　　一个，能够影响到梁顾情绪变化的，
　　男人！

　　“嗯，吃了吗……天热也别吃那么多凉的，当心胃受寒……”

　　梁顾嘴角带笑，声音温柔。
　　那是曲江寂没有的待遇，他看在眼里，被扎得抓心挠肺。

　　梁顾：“好啦，不会忘的……”

　　曲江寂：“……”她在哄他！

　　梁顾：“行~都依你，我刚好有空，现在就去给你买行了吧？”

　　曲江寂：“……”她好宠他！

　　梁顾：“就想要登山装备是吧？别的呢？”
　　梁顾：“嗯嗯，知道了，那到时候见，拜拜~”

　　曲江寂：“……”他们还约了！
　　还到时候见！！！

　　理智彻底出走。
　　曲少爷“疯”了，抓狂了！

　　不是说单身吗？不是还抱着他哭吗？

　　到底是谁？
　　打电话的王八蛋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对他笑，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温柔！！！

　　梁顾一路接着电话走出Weekend，没注意身后始终跟着一条已经嫉妒到扭曲疯魔的大尾巴狼。

　　她走到停车的地方，拉开车门。
　　曲江寂站在身后几米远处看着，眼神微微眯起，眸底闪过暗光。

　　梁顾坐进车里，就在准备开车离开的时候，副驾驶的车窗忽然被人敲了下。
　　转过头，看见站在外面的曲江寂。

　　以为他还有什么事，梁顾降下车窗问：“怎么了？”
　　曲江寂冷着脸，敲敲门：“打开。”
　　“啊？”

　　梁顾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但同时，在她的本能里，对曲江寂是压根不设防的。

　　所以在甚至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之前，梁顾就已经本能地伸出手，按照他说的打开了车门。

　　下一秒，只见曲少爷傲娇地扬着下巴哼了声，大步一跨坐进副驾驶。

　　梁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