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拟瑜

4、chapter4

　　晚上回山上的家时，天空忽然阴云密布，像要下雨的样子。

　　果然，刚到家门前，雨点就淅淅沥沥地打了下来。

　　“畜牲……你这个畜牲，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钱都花给那个老不死的，你要把我饿死是不是？！”

　　女人疯了一样冲上来一边，巴掌胡乱地拍在他的脸上，一边是嘴里难听的咒骂。
　　余桐被她拍在了墙上，垂着头一言不发。

　　疯子。他想。

　　大概是看余桐没因为她的话而有所触动，女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抄起一旁的菜刀，就要朝这边挥来。

　　“轰”
　　外面响了一声惊雷。

　　好像以前也有一天，是这样的场景。不一样的是举着刀的人，以前是余昌盛，现在是继母。
　　那时候他太小了，只记得当时地上流了好多血，不知道是谁的。余昌盛被人拉走了，再也没回来过，他被人蒙着眼睛，再也没看过父亲。

　　可能是雷声太大了吧，余桐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她想干什么，怔在原地没动。

　　原来我早就不怕被刀锋指着了。

　　只是刀还没挥在他身上，被一双大手牢牢钳制住——
　　“小妹！”男人急的大喊，“再气，也别对娃儿动手，你这是要出人命的……”

　　是领居家的那个叔叔，余桐认出来了。平时继母骂他，打他，他都是在隔壁看着，从不出声，只是有时会在一切结束以后来安慰他一下。
　　当时他想，可能是怕被牵连吧。

　　一个中年妇女的力气终究是比不上男人，菜刀很快被男人卸下，女人却不死心，眼神幽怨：“娃儿……他又不是我亲生的，死了又怎么样，随他爹去了不是更好……”
　　“从出生就背着他爹的血，他爹不是什么好人，他还活着干什么，浪费空气，浪费土地……”

　　邻居着急的朝余桐这里望了一眼，想朝他使眼色让他快走。
　　余桐不怕她，当然不会被她吓走。

　　女人看穿了他的意思，冲上来要扯余桐的头发，被男人拦住了。
　　“快走，小兔崽子！”男人满脸都是汗，冲他喊，“你在家待不安生的，快走吧！”

　　“都怪你，都是你，害我不得好过……”
　　女人的双目赤红，眼睛里却留下眼泪。

　　但好像就像她说的一样，这个家的不安宁都是因为我。
　　男人腾出一只手把他推走，余桐转过头走了。

　　女人幽怨的声音和雷声雨声交杂在一起，多像恶鬼在呜咽。
　　＊
　　没带伞，余桐心想，又要感冒了。

　　雨越下越大，很快把他的衣服都淋湿了，他想往山下走，却摸着黑根本看不清路。

　　脚下忽然踩空，整个人失去了着力点，余桐感觉自己好像摔在了地上，顺着坡度滚了下去。
　　后脑磕在了什么很硬的东西上，他疼的“嘶”一声。
　　疼的多了，也不觉得很难忍。
　　他有些昏昏沉沉的，想到雨好像下的小了。
　　等一会会出现什么呢？手里举着刀追来的继母，还是人贩子？
　　无所谓了。
　　“好冷……”余桐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可能正是想什么来什么吧，他很快听到远处有脚步声，好像越来越近，应该就是来找他的人。
　　脚步声停在他面前很近的地方，余桐忽然感觉雨不下了。
　　……是继母吗？

　　“…你怎么了？”忽然一道温和的声音划开了他的杂乱思绪。
　　那声音到来的地方，雨都不见了。

　　有点熟悉，是谁？余桐实在想不起来。

　　有人隔着湿透的布料触碰他的肩，把他上半身托起，枕在了那人的腿上。
　　“是你？”声音的主人有些诧异，随即抬手用袖子把余桐脸上的水擦干，“你看看我，小朋友，还认识我吗？”

　　余桐认出了这个声音，是白天槐树下的那个少年。
　　他想睁眼，但睁不开，眼睛和额头周围都好烫，身上好冷。
　　他想开口说话，嗓子已经哑了。

　　雨停了应该是他撑着伞，才没有让他被雨淋到。
　　仿佛猜到了他的情况，少年把手敷在了他额头上。

　　“好烫……你生病了，我带你回家。”少年的声音传来。

　　握在肩上的手虽然冰凉但很有力，余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想被少年抱起来，却没能成功，反而让两个人都摔回了地上。

　　他没摔在地上，摔在了少年身上。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摔你的。”少年急忙把身体支起来，把倒下的伞扶好，道歉说。
　　真傻，余桐本来身上疼得厉害，差点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