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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仙乐旧事]杯水二人 ...

  •   谢怜请了一名御医,让他将风信道右手处理了,道:“风信,对不住了。”
      风信换了一张脸,嗤道:“这有什么。我敢打他,还怕他报复吗?”顿了顿,又劝道:“殿下,你教训戚容自然是对的,不过还是不要和陛下置气了。皇后看着闷闷不乐。她本来也有为难之处。”
      在林将军救回戚容后,皇后自当尽心尽力管着他。可是,别人的儿子,总是很教人为难。不好管,就变成现在这个德性。
      接着,陶然来了。林执义吐糟道:“怎么来的这么慢?”陶然说:“知晓事情时曲星宫书房附近不知未何走水,好久才扑灭。”
      我惊道:“那我的书……”陶然言:“殿下,不必担心,书架上早就抹了食盐,但门被烧到了一些,回去后或许得重做了。”
      “那就没事了,开始吧!”我指了指我的左手。她便从箱中拿出木板放到一旁,再用手法复位。再用木板夹上。
      一位御医啧啧称奇:“陶姑娘年纪轻轻,医术真好!”“这是复小姐告诉我的法子。”她说。
      我笑笑:“她擅厨艺,医术,音律,舞艺,刺绣,歌曲,园艺,茶道。说白了就是几乎什么都会,八面玲珑。”
      谢怜:“我看陶姑娘倒不像女官,反而像个小姐。”接着在转头同风信说笑。
      我看到陶然脸色一白,不解。我对她的认知只有平民出身,父母双亡,但这样的话大抵也是她对那人说出来的,要伪造太简单了。会不会她真的是个官家小姐,我沉思。
      这一名御医道:“太子殿下,这位小朋友的伤势已经处理好了,只需静养即可。”谢怜颔首道:“有劳了。” 又弯下腰,问那幼童道:“你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去?”
      那幼童摇了摇头,道:“没有家。”风信托着自己被吊起的手臂上来了,道:“没有家?莫非当真是个小乞丐?”
      这孩子又瘦又小,衣物肮脏,也不是不可能。但我猜估计是父母对他不怎么样吧。
      谢怜道:“既然如此,那先带他跟我回太苍山吧。”谢怜转头, 问:“怎么说?”
      慕情道:“皇城里的无家可归的流浪儿都是一伙的,经常到我家附近来讨吃的,我全都认识, 从没见过这个孩子。”那幼童瞅着慕情不吭声。风信怀疑道:“他们总是找谁讨吃的?你吗?你肯给?”
      慕情又道:“他衣服上有好几个补丁,这针脚一定是大人新近给补的,他家里至少有一个年长的人在。可能家境不怎么样, 但绝对不是乞儿。”
      谢怜问,那幼童摇头,慕情道:“肯定有。他不回去, 这会儿家里人多半在急着找了。”幼童道:“不、不会!没有人!家里吵架,被赶出来了。走了很久,没地方可去。”
      风信道:“这怎么办?”林执义言:“要不先将他带去太苍山吧。”谢怜点头。
      风信一条手臂还吊着,另一只手就想去提那幼童。谢怜笑道:“你这个伤患,还是算了吧。”
      风信却不以为意,道:“断了一只,另一只又不妨事。我就是两条手都折了,用牙齿叼着他衣领也能把他给你带上山去。”
      慕情暗中翻了个白眼,道:“罢了,还是我来吧。”可他才迈了一步,那幼童就自己从床上跳了下来,道:“我可以自己走。”
      慕情极为尴尬,不知该不该继续迈。谢怜道:“别乱跑啦!”说完,一弯腰,就将他抱了起来。
      林执义说:“我也去吧,说不定国师还愿意收下我。”
      我们一行人带着一个孩子,出了宫门。因为戚容方才在大街上闹过事,惊扰了行人,撞翻了不少摊子,谢怜深感心虚,无颜见皇城百姓,一行人都灰溜溜的,不敢抛头露面,紧挑着小路走。
      一路上,那幼童窝在谢怜臂弯里乖得很,让他别出声他就一直一声不吭,风信瞪眼道:“这小子昨天踢我,今天却这幅样子,真是看人下菜。”
      慕情则道:“太子殿下么,自然是比一般人要招人喜爱得多了。”
      我开口调笑道:“情哥哥,你刚刚忘了做个动作。”慕情先是一顿,好像不太喜欢听这个称呼,再问:“什么动作?”
      我言:“翻白眼啊,这可是你的招牌动作。”风信便瞬间笑起来,林执义也一起笑。
      走了一阵,风信道:“不行。我还是觉得,殿下你不能就这样抱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儿供人瞻观。”
      谢怜道:“有什么大不了?” 风信道:“你可是太子殿下!”好吧,我满脑子都是“你是人间正道,你是世界中心。”穿书前看动漫太多次了,后来每每看到文字都自带语音。
      风信瞥见前方巷子口歇着一辆破破烂烂的板车,道:“把小孩儿放那儿拖着走吧!”慕情立刻道:“先说好,我是不会拖这个东西上山的。”
      风信道:“没谁指望你拖。”说完便一伸手,把那幼童从谢怜怀里拽了出来。一到他手里,那幼童又开始挣扎,谢怜道:“算了,算了。这车说不定还有人要的!”
      而风信已经把人放到了车上。正在此时,不远处一人忽然道:“您这是……太子吗?”
      立即有人大叫道:“是是是!那就是太子!昨天他面具掉下来,我亲眼看见了他的脸!就是他!”
      “抓住他!”
      慕情猛地一把拽住他,道:“殿下,跑!” 风信也拖着板车催促他:“殿下,我断了一条手臂,拦不住这些暴民的,走!”
      然而,巷子外,大街上的百姓们已神情激动地涌了过来,堵住了所有的去路。谢怜无路可退。谁知,人潮虽然涌了上来,却是没如预期一般一顿围殴,而是十七八双手伸过来,将他抛了起来,齐声欢呼:“太子殿下!”
      谢怜被抛起又落下数次,依旧保持着极为镇静的形容。众人七嘴八舌道:“太子殿下,你昨天在神武大街上那一跃,可真是精彩极啦!”
      有人赞叹:“那一跳也好厉害哇!真的真的,我当时还以为是神武大帝亲临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有人肯定:“殿下救小孩没错的!别人的命是命,咱们穷苦人家的小孩儿就不是命了吗?要是我也会那么做的!”
      有人愤愤:“就是。今儿个听到有人说殿下坏大事了,我就听不下去这话。如果掉下去的是个皇亲国戚,只怕那些人就不会这么说啦。殿下你可千万别理这种人啊!”“殿下才是真正为咱们着想的……”
      人们紧紧地围着他,风信推着车和林执义、慕情都挤不进包围圈,只好作罢。
      当谢怜每每想要挣脱下地时,每每就会被抓回去,继续被捧到最高处。过了好久好久,那些人估计想起要回家吃晚饭了,才把谢怜放下。
      回到太苍山时,夕照正烧得浓烈如旧。我们驻足,都出神地望着那煌煌如日的神武殿,神色不一。这时,忽听一个略有些耳熟的声音喊道:“太子殿下!”
      一名白面青年匆匆向他奔来,是那四象宫的守门道人,正色道:“祝师兄,何事匆匆?”
      祝师兄见慕情在他身后,面色微有尴尬,假装没看到他,道:“国师有请,找您许久了,现在就在神武殿,等您前去。”
      谢怜闻言一愣,心知多半是为了昨日祭天游意外之事,道:“好,有劳师兄了。”他令风信和慕情先带着红红儿先回仙乐宫,我和林执义也回了殿内放置物品,聊聊到时该跟国师怎么说。
      我正放好东西,殿外忽然警声大作,似乎有许多钟同时敲响。我们奔出,看见乌黑的烟气正滚滚地向仙乐峰上袭去,在仙乐宫上方形成了一片庞大的漩涡流。接着起火了。
      我都快忘记原著中有这事了,一惊,明明知道不会有什么事情,却还是和林执义跑了过去。
      果然,仙乐宫的一角已经烧起来了,火光冲天,映得上方黑云都隐隐发红。
      转眼我们便到了仙乐宫。谢怜没有留太多仆从在此,见几十名从别处赶来的道人正奋力取井水扑火,林执义也一起扑火。我则是没见到风信慕情和小花城,直接冲了进去。
      整座太苍山上各个黑殿里的怨灵都汇集于此,仙乐宫内几乎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隐约看到大殿中央有两个身影,我喊道:“是风信和慕情吗?”他们没有回答,正苦苦支撑,我便闯了进去,背靠慕情,一起守着防护阵,不令邪灵入侵。
      然后谢怜赶来了,道:“你们别撑了,放开吧!”
      我听到旁边的慕情道:“不能放!要是放开,这些东西就要发疯了,等我找到它们里面最……”谢怜却喝道:“不怕。放!现在!”
       慕情一咬牙,和风信,我同时撤手。果然,那些怨灵失去了牵制之力,尽数尖叫起来,发狂在即!
      然而,下一刻,谢怜一伸手,势如闪电地掐住了一缕黑烟。
      他当真是看也不看,直接徒手掐了一缕黑烟,牢牢握在掌心。而在他抓住这一只怨灵之后,整座仙乐宫内疯狂流窜的怨灵全都迟缓了下来。
      仙乐宫外,众人俱是暗暗点头。当许多怨灵尚处于混沌之态,都在同一个地方流窜的时候,它们会本能地跟随其中最强的那一只。
      只要抓住那一只,其余的没了领头者,便会一时失去方向。谢怜练过眼力,一眼就看穿了哪一只才是最强的,并将它掐住,不给它任何机会,微一用力,这一只怨灵便在他掌心灰飞烟灭。
      紧接着,四位国师举袖,呼道:“都回来吧!”那一群怨灵认了命回到了几位国师的袖中乾坤里。几十名道人在四下扑灭残余的火苗,殿内浓郁的黑烟渐渐消散。
      几位国师则走了进来,一看便问道:“这是哪里来的小儿?风信刚才说所有怨灵都是冲他来的?怎么回事?”
      谢怜道:“这就是上元祭天游时,从城墙上掉下来的那个孩子。”众国师一惊。梅念卿道:“你怎么把他给带上来了?”
       谢怜摇了摇头,顾不得解释,问风信:“他做了什么把怨灵都引来了?”
      风信道:“我也不知他做了什么!但他进到仙乐宫没多久,这一堆黑乎乎的玩意儿就从别的山头飞了过来,全都往殿里蹿,围着他蹿,越聚越多,出都出不去。”
      谢怜道:“那这火怎么回事?”
       慕情的脸上全是黑灰,道:“我们出不去,只好画了个阵守着。这群怨灵就引了烛火,烧了纱幔,想逼我们挪出阵法。”
      我默默拿出手帕帮他擦了擦脸。
       风信道:“幸好殿下你赶到的快,一把就抓住他们要害,不然再烧一阵,连阵带人都烧没了。”
      闻言,慕情闭上了眼,微微低头。而那边,几位国师已经围着那幼童,细细端详起来。
      谢怜道:“国师,这孩子,可有不妥之处?”国师摇头,应该是也看不出来,问那幼童:“你生辰八字是什么?”懂了,他要算命。
      谢怜温声道:“你说吧,国师是要为你看命格,是为你好。”仙乐首席国师梅念卿,“算”字一绝名动天下,
      可半晌过了,算着算着,国师额头上冷汗越来越多,喃喃道:“难怪……难怪……难怪祭天游给他毁了,黑殿的阴灵一闻到他就兴奋,仙乐宫也烧了,这……这……这可真是……”
       谢怜问:“真是如何?”
      国师抹了一把冷汗,突然一下子退开了八丈远,道:“太子殿下,你这可真是捡了个了不得的东西上山了!这个小儿,毒得很,他是个天煞孤星的命,阴邪东西最喜欢的那种,谁沾谁倒霉,谁亲谁丧命啊!”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大叫,红红儿一跃而起,朝国师一头撞去。一阵大叫。
      他声音虽然稚嫩,这一阵大叫里却满是愤怒,仿佛满心都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和绝望,听得在场数人心中无不一颤。
      这幼童分明浑身是伤,却连撕带打,简直像一 条红了眼的疯狗,果真凶悍至极。
      几位副国师把红红儿拦住,国师连连后退,边退边道:“快放他下山,快放他下山!都别碰他啊,我说真的,这命太毒了,碰都不要碰!”
      几位副国师连忙跟他一起躲开,慕情和风信都不知该不该动。见旁人避他如避蛇蝎,那孩子一怔,登时厮打得更凶,边咬边声嘶力竭地道:“我不是!”
      忽然,一双手拦住了他的腰,把他的身体圈了起来。一个声音在他脑袋上方道:“你不是。我知道你不是。好了,别哭了。我知道你不是。”
      那幼童紧抿着嘴,死死揪住腰间这双手雪白的袖子,犟着忍了好久,终于还是没忍住,那一只睁得滚圆的黑眼睛突然滚下一行泪水,嚎啕大哭起来。
      谢怜从背后搂着他,肯定地道:“不是你的问题。不是你的错。”红红儿猛地转身,把脸扑在谢怜怀里,狂声大叫起来。
      风信道:“殿下!快放开,你当心……”不过,最终他还是没忍心说下去。谢怜道:“没事。”
      顿了顿,感觉怀里的幼童不抽了,逐渐安静下来,谢怜才低声问旁人:“仙乐宫失火,没别的人伤着吧?”
      慕情道:“没。留在屋子里的,就我们几个。”由于仙乐宫已经被烧成一片焦黑的断壁残垣,谢怜自然没法再待了。
      确认只是烧了屋子、并没伤到人后,一众赶上峰来的道人们开始清理现场,谢怜将两百多把剑暂时存放在国师们的四象宫内。再召了我们过去。接着谢怜便问起换命。
      国师便拿了桌上茶壶,斟了一杯茶水,道:“太子殿下,你还记得,你满六岁时,陛下与皇后召我进宫为你占卜,我问过的一个问题吗?”谢怜道:“您是说,杯水二人吗?”
      国师道:“二人行于荒漠,渴极将死,唯余杯水。饮者生,不饮者死。若尔为神,杯水与谁?你先不要说话,我问别人,你看看他们怎么答的。”
      这也是对我和林执义,风信,慕情四人说的。慕情斟酌片刻,谨慎地答道:“能否请国师告知,这二人分别是何人,品性如何,功过如何?须得知根知底,才能做决断。”
      风信则道:“不知道!不要问我,叫他们自己决定。”
      林执义说:“先看国籍,若一人是一人非则救自己国的。”
      我说:“和慕情一样,但若是两位恶人我便将水倒了。”
      谢怜敛了笑意,正色道:“再给一杯。”
      国师道:“这天底下的气运,好坏,都是有一个定数的。一切纷争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人有多个,水只有一杯。若你改了他的命,那别人的命数也会被改动,又增冤孽。想得挺美。但是,我告诉你,基本没可能做到。”
      默默听着,谢怜并不赞同,但也不过多反驳,道:“多谢国师教诲。”
      国师把那茶水喝了,砸吧砸吧嘴,道:“那可不必。反正教诲了你也不会听的。”
      谢怜轻咳一声,道,“国师,今日神武殿前,弟子一时有所感,言语冲撞,多有冒犯,还望国师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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