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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刘新月的对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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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圆月提着木桶,桶里是刘家一大家子的脏衣服,家里没有水井,用的水是在镇中心的水井里挑回来的。镇上其他家里没有水井的人家,也是从那口水井里挑水用。
如果挑水回去洗衣服,需要挑几趟水,挑水时还需要排队。为了节省时间,刘圆月喜欢多走几步路,到镇后头的河边去洗衣服。镇上的一些大婶子小姑娘,也和她一样,喜欢在河边洗衣服。
等到刘圆月急匆匆地赶到时,河边己经围着一排小媳妇大姑娘在洗衣服了。
“圆月,来这儿洗。”孙大威的媳妇赵氏招呼了一声,特意让出了一块平坦的石头方便刘圆月蹲着洗衣。
家里的三弟孙大力已经和刘新月定亲,赵氏看待刘新月的堂妹刘圆月,就和自家的亲戚一样,常常照顾刘圆月几分。
刘圆月赶快到赵氏身旁,取出衣物来洗了,“多谢了,孙二嫂。”
赵氏在河水里摆了摆衣物,笑道:“你这丫头,客气什么,过不久咱们就是亲戚了。”
昨晚上,孙大力从扬河县回来,有说兴威镖局接了一桩大买卖,一个月后动身,他要跟着车队走镖三、四个月。依着孙大娘的想法,想要赶在走镖前,让孙大力把媳妇娶了。赵氏听婆婆说,今天就要上刘家去送聘礼。
想着早上刘新月一心要和孙大力退亲,孙家人还不知道这回事,对自己依旧挺亲密的,刘圆月尴尬地朝赵氏一笑,低着头取出胰子用力的揉搓衣物。
那边刘家,孙老头、孙大娘和三个儿子,带着十两白银、五匹各色细绸子布、二盒团圆饼、二壶黄酒、二罐香茶、一只烧鹅、一只烧鸡、十斤猪肉等聘礼,一齐送到了刘家堂屋里。
刘婆子喜不自禁,连声呼着:“老大媳妇,亲家来了。”一面催着喊刘新月倒茶。
小户人家不讲究什么婚前不能见面,有些人家往亲家送上几两银子、几件衣裳,领着姑娘往家走,再在家中摆几桌酒请请亲朋好友,就算是娶亲了。那些敲锣打鼓的面上的礼节,样样都免了。庄户人家银钱紧,哪有那许多闲钱往面子上贴,只求实惠地娶个媳妇就成。
姜氏惊着,想着才和女儿商议如何去退亲,哪想到孙家把聘礼送来了,要这时提退亲这事,她哪里张得开口,只得自己出来亲自倒了几碗茶,一一递与亲家几人。
刘新月既然不愿嫁给孙大力,就不肯出去见孙家众人,只躲在屋里不露面,古礼有姑娘出嫁前夕不与夫家人见面的规矩,孙家众人也只以为刘新月讲究古礼,再想不到是刘新月是不肯嫁了。
孙大娘满脸带笑地道:“亲家奶奶、亲家母,我想着俩个孩子定亲了这么久,咱们俩家都在镇上住着,彼此知根知底,不如就把婚事办了。”又解释着:“大力这孩子,这回在家里休息整一个月,下个月就要出去走镖三个月,若等到他回来再成亲,又拖到下半年了,趁着这个月大力在家,咱们俩家就办喜事,你二位看行不行?”
刘婆子自然是高兴的,孙家这婆家是姜氏亲自挑中的,孙家送的聘礼又这么丰厚,可见孙家对这门亲事的看重。
“亲家,俩个孩子平时处得这么好,我看在心里也欢喜。”刘婆子拉着孙大娘的手,乐呵呵的道:“新月的事由她爹娘操心,你们只管和新月的爹娘商量。”
姜氏心里堵得慌,要是不知道有张玉安,她肯定是一百个赞同给刘新月和孙大力办喜事,可现在面前摆了个样样比孙大力有出息的张玉安,且知道刘新月对张玉安是有情谊的,张玉安为了一个香囊,就赠给新月一块成色上佳的玉佩,心里必然是对新月有意思的。
自己那人比花娇的闺女啊,明明可以嫁给富家公子张玉安,如何舍得把她许配给一个镖师,姜氏的心里如同棒槌捣衣一样,把个心肝肺捣得一团乱,偏偏这个当口不好提退亲。
先不提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说孙家众人原本一团欢喜的上门送聘礼,若此时冒冒失失的说要退亲,孙家人怎么可能不恼火,只怕要立刻和姜氏翻脸。
由于这个原故,姜氏脸上挤出笑容,“新月的爹去地里干活去了,等她爹回来了,我们商量下,再给你回复。”
见到姜氏没有一口答应,刘婆子有些吃惊,和孙家的这门亲家,是姜氏上赶着促成的。想当初,镇上的好几个老婆子,都在刘婆子耳边叨叨,笑话她的儿媳妇姜氏整天不在家干活,只知道往孙家跑,讨好孙家人,就不知道讨好婆婆刘婆子。
这些话刘婆子只听在耳里,从来不往心里头放。因为她疼刘有文,刘有文是家里唯一的男孙,以后要为刘家顶门立户。只要刘新月嫁得好,以后对刘有文只有益处,所以姜氏一心巴结上孙家,刘婆子是乐见其成的。
担心姜氏的话让孙家人的面上不好看,刘婆子一把挽住孙大娘的胳膊,“中午就在我家吃饭,我家老头藏着上好的白酒,就去年过年时尝过几盅,正好今天拿出来,和你们一块喝个尽兴。”
姜氏却不开口附和刘婆子的话,只在一旁沉默不语。
觉着姜氏今日有些冷淡,再加上自家三个儿子都是人高马大、能吃饭的人,孙大娘婉拒了,“我出门时,家里的两个儿媳妇已经在洗菜了,这会儿怕是饭都做好了,我们就先回去吃了。”
刘婆子是留了又留,终究留不住孙家众人。
等到人走后,刘婆子收拾茶杯,埋怨道:“平日你见到孙大娘,是有说有笑的,满脸的殷勤模样,不知道有多会说话,今儿怎么不说不笑,像个棒槌一样干坐着,这是你女儿的人生大事,你往日那样上心,这时候就一句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
姜氏一句话都不说,转头跑到屋里和女儿盘算接下来怎么办,商量来商量去,也说不出一个好主意。
既然怎么开口提退亲都不大好,刘新月定下了心,“娘,既然不好和孙家退亲,那就不退亲了,咱们家换个人嫁过去就行了,依我的主意,让圆月替我嫁给孙大力,刘家和孙家仍然是姻亲,孙家也不好生咱们的气。”
姜氏摇了摇头,“让圆月替你嫁过去,圆月能同意这事?你二叔二婶能答应?再说孙大力他能愿意?”
“不都说这是门好亲事嘛,有孙大力做女婿,二叔二婶肯定高兴。圆月是做女儿的,当然得听二叔二婶的话,孙大力愿不愿意都不要紧,成亲那天我躲起来。孙大力要想从咱们家接新娘,家里就只有圆月一个姑娘,他只能接圆月。他要不愿意,这门亲事自然作罢了。”姜新月想得很轻巧。
这事一拖就拖到了成亲那天,孙家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到了刘家门外,一顶四人抬的大红喜轿停在门口,孙大力穿着大红外袍、骑着一匹枣红大马,他的大哥孙大壮陪着。
只是唢呐吹了半天,还不见新娘子出来上花轿。
刘家门外是喜气洋洋,刘家屋里是愁云惨淡。
原来今天一大早,趁着家里人还没起来,刘有文偷偷送妹妹刘新月出门,只提前告诉了刘老大和姜氏俩口子。
等到家里人起来了,发现找不到刘新月。
今天是刘新月成亲的日子,新娘子这时候不见了,孙家来接亲的时候,要怎么办?刘老头愁成个八字眉,手里持着旱烟杆,一个劲地猛抽。
刘婆子急得吃不下杂面窝窝,“圆月,你和新月一个屋里住着,她什么时候不见了,你就一点都不知道?”
刘圆月还真不知道,这段时间姜氏和刘新月一直很安静,她以为刘新月不再胡思乱想,安心嫁给孙大力,没想到堂姐是来了个一走了之,刘有文也不在家里。
“奶,家里不见的可不止堂姐一个人。”刘圆月细声细气的说:“堂哥也没见在家里呆着,堂哥大概和堂姐在一块呢。”
她给刘婆子倒了浓浓一杯香茶,“奶,你也别太担心了,你看大伯和大伯母一点都不着急,都在吃窝窝呢。”
“奶,你也吃个窝窝,大伯和大伯母吃得特别香。”她捡起一个窝窝,递给刘婆子。
刘婆子和刘老头也不是傻子,他们细一想,就知道大儿子和大儿媳有古怪。
女儿要出嫁的当天不见了,姜氏还能有心思吃吃喝喝的,大儿子也是毫不担心的模样,反而是他们老俩口急得不行,二儿子和米氏也是焦急地吃不下窝窝。
姜氏和大儿子太反常了。
“老大、姜氏,你们说说新月和有文他们去哪儿了?”刘婆子厉声说。
倒底是畏惧父母,刘老大含含糊糊地道:“他们有事去了。”
“什么事能比成亲大,刘新月她不呆在家里准备着成亲,她要干什么。”刘老头发话了。
姜氏放下手里的窝窝,喝了口茶,“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新月去干什么,等会孙家就来接新娘子了,咱们还是准备一下。”
“怎么准备,新娘子都不见了。”刘婆子用力捏紧手里的窝窝,气愤地说:“老婆子我不管你们的事了,等会儿孙家来人,老大和姜氏,你们自己去对孙家说,老婆子我是没脸见孙家人了。”
刘老头拍了拍刘婆子的背,“老大,孙家这门亲事是你们自己谋画来的,现在你们又来这一出,你说实话,你们夫妻俩想做什么。”
“爹,今天的事情很好解决。”姜氏轻描淡写地说道:“咱们家里不是还有圆月嘛,孙家来接亲,把圆月接过去就成了。”
刘老二听得糊里糊涂的,刘新月的婚事,怎么把自己闺女圆月扯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