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栀》七罪并罚

10、第九话

　　粉尘飞扬，高台被劈出一个大凹陷，只是当粉肠消散后，夜栀白站在那里一脸微笑地看着晏紫，旁边是已经累得昏睡过去的媚魅倒在一边的地上。
　　“你没有力气了吧？”轻松跃到晏紫面前，白皙的手指摸上晏紫的颈脖。“看来派去阻挡你的小狐狸本意要吃掉你，下的可是混油魅药成分的秘药。”
　　“别碰我！”喘着粗气怒吼，手却已无力地垂下来，雷声渐渐减弱，乌云也慢慢消散。
　　“你现在估计很想让人碰吧？”滑落到晏紫的衣领前，夜栀白低下头，在晏紫耳边轻声呼气。
　　本想反驳的晏紫已经咬紧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如果放开紧闭的嘴唇，出口的可能会化作呻吟，绝对不能这样！不能在这样的夜栀白面前，这样的夜栀白——
　　终究，精神溃散而昏倒。
　　“何苦这样作践自己呢……”
　　再度清醒过来的晏紫发现自己睡在大床上，除了身体热得难受外，似乎已经好了许多，手上为了刺激自己醒来的伤口也已经包扎好。
　　“醒了吗？”追随声音看过去，黑色的头发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夜栀白刹？”晏紫撑起身体，却发现浑身没有任何力气，而且某个地方也非常难受——估计药效还是没有过去。
　　“嗯，他作为妖王的真正人格清醒了。”夜栀白刹看了看晏紫，坐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继续喝着清茶。“他忘记了以前的所有一切，本来妖王出生时就应该接受洗礼仪式，却因为他族人的失策而拖至现在，当仪式举行时，会自动判定对妖王有阻碍的记忆，然后给予彻底封印。”
　　“……就是说，他完全忘记我了？”晏紫低着头，身体却是越来越难受了，自己对他有阻碍？作为一个修真士，果然是不应该与妖道在一起吗？
　　“他的精神忘记你，身体却是记得清楚。”夜栀白刹放下清茶，走到晏紫身边。“你的身体很难受吧？要试一下这个身体吗？”
　　“……！！”
　　“不要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这可能是让他唯一记起你的办法，因为你们还有紫栀联系着。”抓过晏紫的手，紫栀慢慢显现在相处的皮肤表面，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很神奇是吧？记忆虽然封印了，但是紫栀因为对身体没有伤害，所以并没有受到任何改造。”
　　“……”夜栀白身上凉冰冰的，光是摸着就让晏紫觉得很舒服，只是，不可以这样……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还是你认为我不合适？”随着夜栀白刹抚摸的地方，紫栀就在手指处浓缩成一小块，散发着一股温柔的紫色光芒。
　　虽然很痛苦，晏紫还是挣扎开了，喘着粗气靠在床边，甚至棉被与身体的摩擦也能唤起身体内另一股燥热。
　　“希望你接下来还能熬着，阴阳被封印在身体里，无论我如何呼唤也不作回应。不过如果是你……说不定可以以此为联系。”头发颜色渐渐转淡。“记得十天内。”
　　“……呼。”辛苦地叹气，必须用法术镇压着这股躁动，虽然不能解开，但是镇压应该可以。“引！”
　　“……我怎么会在这里？”清醒过来的夜栀白看着晏紫，突然邪气地一笑。“道士，你即使把它暂时镇压还是不行的，狐族的魅药如果这么容易解开，就不会有那么多修真士恼羞成怒要灭了我们，而我，也不会存在了。”
　　晏紫不说话，甚至连看都不看夜栀白。
　　“如果求我，我可以帮助你。”继续邪气一笑。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终于仰头看向夜栀白，晏紫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竟然会为了一个狐妖，甚至是人类的敌人变成如此，如果让师傅知道了，一定会责怪自己吧？如果小白知道了，估计会一脸难受又强颜欢笑地看着自己吧？
　　“吾之名为王。”居高临下地看着晏紫。
　　“……王……求你抱我……”轻轻地说出这话，晏紫的脸已经恢复到没有任何表情的模样，如果说一定要做那样的事情，我希望是对着你，对着你这个笨蛋……
　　“……是求我！就做得更加像样！”触摸到的皮肤突然散发出一阵紫色的光芒，淡淡的紫色混杂着栀子花的香气在房间内飘洒。
　　“淡色月光笼夜园，百花遍地相争艳；银花孤寒立枝头，唯独栀子香满天。”微笑着念出这诗，记得小白很喜欢这诗，刚开始的时候还会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说自己是大诗人。
　　“这是什么……”夜栀白猛然放开晏紫的脸，紫栀马上又隐匿了下去。
　　“紫栀啊，你一直不喜欢的东西。”继续微微一笑，晏紫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夜栀白身边。“可是这就是一个印记，证明你是我的。”
　　“不可能！我是王！怎么可能有别人的印记！”
　　“你不是王，你是我的小白。”
　　“吾为王！将带领妖界迈向统一！”
　　“你是夜栀白，我的小白，这个印记就是证明！”抓着晏紫的脸，淡紫色的光芒马上显现，淡淡的栀子花香味再度充满房间。“小白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再不记起来，我以后也会忘记你。”
　　“我不是小——唔！”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接吻，如果说这是两人的意愿，不如说是夜栀白的狐狸特性占了上风，只要可以都喜欢亲吻晏紫。一直被晏紫教育这是不好的，而终于渐渐减少，终于在长大后没有再一次的作出“侵犯”行为。
　　淡色的紫栀慢慢地随着身体的血液流动，一直散发着一股温柔的紫色光芒。
　　“如果说你的目的是让我发疯，恭喜你，你成功了。”晏紫一把推开夜栀白，默念“御灵”和“凌空”的名字，双手握上双剑时，脸部已经变得面无表情。
　　“……”夜栀白静静地看着晏紫，竟然久久不语。“我的确见过你……”
　　“我叫什么名字？”从怀中掏出符咒，随手散发到房间四周，一个加上雷电的墙壁就把这个房间封死了。
　　“啊！为什么我要记得你这种小人物的名字！”不舒服地甩了甩脑袋，夜栀白又恢复邪气的模样，嘴角微微上翘，看着晏紫。“你这样把房间封闭了，是要与我继续刚才的事情吗？”
　　“如果说当初是自己种下这个果，就让我亲手把它结束。”
　　“哼，不自量力。”看着面前的男子，夜栀白皱着眉头。的确这个男子不值得自己为他费心，只是为什么，自己身上会有他的印记？为什么会对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甚至，一直都不能对他用出任何能力？为什么？
　　紫栀淡淡地漂浮在皮肤表层，这是他的印记，为何会这样？
　　“啊——！王是没有缺点的！”大吼一声，晏紫马上吐出一口鲜血，单单夜栀白的吼叫已经差点把晏紫费心构筑的结界破灭了。“你不是说我有你的印记吗？那么我一定与你发生什么事情！你说！说出证据！”
　　“证据……骆舒娉……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你也不喜欢这样的小白吧？出来，出来帮助我……噗……”又是一口鲜血，夜栀白的妖气不停地外放，晏紫必须无时无刻抵抗妖气的入侵。
　　“唔！你做什么了！”捂着自己的右手，阴阳竟然慢慢从手臂内生出来！
　　“我也不喜欢你，不过我更不喜欢这样的栀白。”低着头抱着顔辰，骆舒娉跟随着剑的出现而出现在晏紫的身边。
　　“骆舒娉，你看好我……”话音刚落，晏紫已经晕倒在地上，结界也因为失去能力的支撑而破碎。
　　“栀白，希望我们还能再见。”握住晏紫的手，骆舒娉一行人在房间消失。
　　握起因为失去剑灵而显得没有光芒的阴阳，夜栀白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戾气无处发泄，身体急切地需要什么来发泄。
　　转身走出房间，回头一看，房间瞬间倒塌。
　　“王，请问您今晚需要谁的陪伴？”媚魅跪倒在王面前，轻声询问。
　　“你吧。”一把拉起她，直接往另外的房间走去。
　　只是，这样的身体能让自己满足吗？总是缺少了什么，心脏仿佛也缺少了什么，如果自己无法发现，是否要再次找回那个不知名的少年？
　　晚上总是很安静，伴随着媚魅的娇喘，一切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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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宿在附近的客栈，骆舒娉实在受不了一直以来的寂静了，自己虽然不喜欢吵闹，但是三人之间莫名的气氛，除了与颜辰的对话外，根本没有听过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喂，你高兴点吧。”骆舒娉发现自己对于晏紫这样不说话的人实在无解，明知他心情不会好，但是看外表实在与平时的他没有任何区别！这怎么让人安慰啊！
　　晏紫看也不看骆舒娉，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果然不是错觉，以前的晏紫至少还会瞄自己一眼，可是现在，似乎已经有了一层无法阻隔的障碍。
　　晏紫看着自己手中的手镯，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很傻很天真。
　　“骆舒娉，明天我会去杀了他，如果你不愿意，别跟来。”本以为他一辈子都这样不与自己说话了，想不到离开房间时，竟听到这样的话。
　　想想夜栀白一直以来的笑容，那带有点痞子却不可否认的温暖人心的笑容……
　　“我去。”
　　看着熟睡的颜辰，骆舒娉觉得一切似乎发了一场梦，从遇到夜栀白开始，一起寻宝一起探险，然后遇到晏紫，还记得那个表面风度翩翩但背后满是挚爱青花瓷碎片的夜栀白，喜欢钱财却更喜欢晏紫的夜栀白……对啊，喜欢晏紫的夜栀白……
　　一滴、两滴……泪水不可抑制地滑落下来，为了夜栀白，自己甚至抛弃了人类的身份，或者许多人羡慕能作为剑灵长生不老，只是那无尽的漫长岁月，孤独一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栀白你个蠢材……”
　　次日的天空布满了乌云，如果光从“除魔”这点来看，的确非常适合。
　　穿上久违的除魔袍，黑色的衣服把晏紫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昏暗的氛围中。抚摸着这有点不舒服的衣料，记得以前自己每次执行师傅的狩猎任务时，都会穿上这衣服。
　　“小紫，你穿这样黑沉沉的难看死了。”夜栀白的话仿佛就在耳边，虽然当时的自己完全没有理会，但最终，自己是抛弃了这件附魔而且有各种符咒的衣服，穿上了夜栀白为自己准备的更“适合”自己的衣服。
　　现在，穿上这样的衣服，就能忘记了吗？就能抛弃过去了吗？一情一景仿佛就在昨天，这究竟骗谁啊，谁能忘记他，谁能真的去杀了他……
　　“嘭”房门突然被撞开。“晏紫！颜辰说他有办法！”
　　有点诧异地看着对方，已经准备好绝望的心似乎突然有了一点希望。
　　“虽然我很庆幸他的软弱被封印，但这样下去的确跟我期望的方向不相同。”顔辰额中的血痣散发着刺眼的红色光芒。“记忆能封闭就能被打开，只要进入他的内心，一切都轻而易举。”
　　颜辰难得把头发扎了起来，咬破自己的手指，瘦小的身体开始缓慢移动，不消片刻，一个能包裹一个人的法阵就出现在晏紫的脚下。只是看着这些扭曲的纹路，大家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些特别的文字……
　　“楚雅古文……”骆舒娉要紧紧搂着自己的身体才能忍住颤抖，阴阳真的是楚雅时期的产物！甚至连颜辰都是楚雅时期的人！
　　晏紫更加安静了，看着地上的古文，握紧了手中的剑。
　　“有没有他的信物，贴身携带的物品，头发也可以……”
　　“我有。”从怀中掏出之前夜栀白第一次被师傅降下天雷时遗留的手镯，递给颜辰。
　　“无论任何生物，都有他不同记忆的地方，就好像客栈中有不同的房间一般，记忆也像房间，只要没有上锁，都能轻易记得。那些忘记的记忆不是不存在了，只是遗留在房间的角落不被发现而已，所以你们要做的，就是把他被上锁的房间找出来，轻易地，解开它。”颜辰伸长手臂，扯断晏紫一根头发。“解开的方法各不相同，这需要了解他的人去实施，时间不多，只有一炷香，时间到后会强硬关闭门户。如果失败了，就不能再进去了。”
　　颜辰看了晏紫一眼，眼神中有很多复杂的感情。
　　“我送你过去，他首先会抗拒你的进入，你必须解开他的守门锁。同时记得，要找准他属于夜栀白的记忆，如果随意改变他的记忆，把他自己尘封的记忆强硬解开，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所以别弄错了。”颜辰最后叮嘱。“真希望去的人不是你。”
　　红色的光芒瞬间把颜辰和晏紫同时包裹进去，地上以血为媒介的法阵从地板分裂开来，缓慢地形成一个旋转的血圈，手镯追随着血圈高速运动。
　　“嘭”漫天的血雾散去，红色的光芒消失不见，颜辰独自站立在房间中央，眼神看向远方，是那样寂静那样不甘又那样的悲伤。
　　“累了吗？”静静搂过这个纤细的孩子，或者他活的时间比自己久，只是无论如何，他都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骆舒娉的怀抱真的很温暖，会让人忍不住闭上眼睛。
　　“舒娉，我先睡一会，等他们回来了，再叫醒我。”
　　“嗯，他们会回来的。”
　　楚雅，这究竟和夜栀白有什么关系，这个似乎牵扯到很多人的朝代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骆舒娉从来没有如此迷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