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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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西当然知道有怪物在暗地里观察她，甚至有时候还会帮助她驱赶那些钟情人肉的猎食者。
实际上，但凡是有思考能力的智慧生物都逃不过她的读心能力。
这个能力是她十岁那年在召唤怪物的仪式上突然出现的。
当时的她拘谨地站在高高的石台上，垂在身侧的双手不停歇地揉搓着裙角，脚下是历经岁月洗礼的魔纹刻印。
石台下是形形色色的面孔，凑热闹的、希冀的、好奇的、紧张的、恶意的......
莱西呆站了许久，魔纹并无反应。
意料之中地，她并没有能召唤出自己的怪物，下面的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哄闹、嘲笑、冷漠与同情让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女孩儿以为自己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不知所措的她第一时间就是将目光投向自己仅剩的最亲近的人。
父亲蹙眉立在那儿，面上带着不满和失望。
继母一手支着腰，一手轻轻抚摸自己已经显怀的肚子站在他身边，高挑的细眉、掩盖不住上扬的嘴角都是毫不避讳的幸灾乐祸，那张因为怀孕而丰润圆满的脸一瞬间竟然看上去十分尖刻。
不知道是神的恩赐，还是莱西波动的情绪打碎了什么封印。
那刻，她听到了离自己最近的教使的心声：
‘又一个普通人。’
莱西偏头，高高的教使垂着眼帘，望向她的瞳仁又黑又深，他神色平静，像是没有什么能触动他的心防。
从石台到家的这一段路上，莱西逐渐明白自己是个觉醒了超凡力量的人，即使她并没有自己的伙伴。
‘哈，席恩自己一个只有功能型怪物的人，女儿怎么可能好到哪里去，这样的基因还指望能生出个天才来啊！’
‘真可怜啊这个丫头，母亲死得早，父亲和继母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真好，只要我肚子里的是个儿子，这小丫头还不是被我捏在手心里。’
‘希亚的孩子，就跟她一样没用。’
......
莱西沉默着走在父亲和继母的身后，脑袋里充斥着他们和过路熟人的心声。
好吵，尽管她费尽心力地想让这个能力停下来，但是没用，那些带着嘲讽的、怜悯的话语硬生生地挤进她的脑子里，像是紧紧咬着皮肉的吸血虫，又像是密密麻麻缠绕的藤蔓。
莱西没有把她的能力告诉任何一个人，母亲的早逝和继母暗地里的排挤冷眼让她比其他孩子早慧许多。
她深知，没有人喜欢被别人知道自己的心思。
即使是忠厚敦实的老好人，肯定也有一刻会生出阴暗的想法。
可能只是思维无边际的游离，一刹那的连自己都不会在意的思想，但那也是人类所拥有的复杂情感中不可为外人所知的一部分。
如果一个人连心声都会被别人读到，那这个人是真的赤、裸裸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开始的好长一段时间莱西都会被这个能力所困扰，直到好久以后她才慢慢学会控制，学会怎样关上这扇门，怎样只听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目标的心声。
至于为什么所有人都认定莱西只是个普通人，这是因为觉醒超凡能力的前提是召唤出怪物，而且能拥有超凡力量的人概率就更小了，整个大陆不超过两千万。
所以，当鏖牙第一次出现在她的附近时，莱西就已经知道他了。
‘这个人类的头发真好看。’
‘为什么要治疗我的食物。’
‘河里有食人鱼，胆子真大。’
‘那是什么？人类的求偶舞吗？’
‘为什么开心？’
‘为什么难过？’
‘为什么要哭？人类真复杂。’
‘她脸上的点点是什么，有点可爱？是这么讲的吗。’
‘眼睛真好看，比我的好看。’
‘为什么要进来，她太弱小了。’
.......
‘她是要摔跤了吗？我要去接住她吗?她会害怕我的吧。’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着，但还是在莱西前倾的刹那稳稳接住了她。
莱西双手抓着怪物腰间围着的不知道什么猎物制成的平滑轻薄的皮毛，心思百转间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依偎在他的怀里。
她窘迫地退后两步，开心又羞涩地朝他道谢。
“谢谢你，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少女没有恐惧，没有尖叫，没有见鬼似的逃离，她甚至没有挣脱自己搭在她肩上的手。
‘她不害怕我，她果然胆子很大。这个心情是什么？这是开心吗？好奇怪。’
莱西没想到身前这个形容可怖的怪物心里想的与外表简直是两个极端，这让她隐隐产生了想要亲近的想法。
“鏖牙。”
怪物张嘴，发出的声音低沉嘶哑，像鼓那样沉闷利落，和蛇那样冰冷丝滑。
莱西更清楚地看到了他白亮的尖牙，很漂亮。
‘她在看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名字，我要问她吗？’
“我叫莱西，真的很感谢你，如果你没接住我的话裙子就脏掉了，会很麻烦。我有什么可以回报你的吗？”
少女娇嫩的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黑色的双眼像是弯弯的月牙。
“不用。”鏖牙拒绝，他不觉得一个他动动手指就能捏死的人类能帮什么忙。
听到怪物毫不犹豫回绝的莱西神情瞬间就失落下来，她抿着唇耷拉着脑袋，金色的头发都仿佛黯然失色。
‘她怎么了?'怪物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上一秒还在笑着的人类下一秒就这副表情了。
“我知道我很弱小，可能对你来说什么都干不了，但是我还是想为你做点什么。”莱西懊恼的言语让鏖牙恍然大悟。
‘可是她什么都不用做啊，看着她我就会...嗯...开心。’
鏖牙内心直白的想法让莱西生出一点被人需要着的隐秘的欢喜。
于是鏖牙就发现她突然又开心起来了，抬头看向他的双眼亮晶晶的，金发又变得一如往常的闪耀了。
‘人类真难懂。’
“我觉得我可以给你带一些我做的食物，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明天你这个时候还会在这儿吗？”
鏖牙点点头。
“那真是太好啦！明天见。”少女双手轻柔地将怪物的利爪从她肩膀上执起，再轻轻地放下他们交握的手，和一阵抓不住的风一样退出他桎梏的范围。
莱西面朝着他挥挥手，转身像只轻巧的鹿那样蹦跳着下山了。
‘这样跑不会又摔跤吗。’于是好像是给自己找了个正当的理由那样，鏖牙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回到远处的村庄、回到同类的身边。
他静静地悬浮在离地近一米的位置上，银白色的眼睛像沉静的湖水。
雨又渐渐落起来，模糊了鏖牙高瘦的身形，下一瞬就不见了踪迹。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