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叠雪（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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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
是那个绿毛小矮子说的第二句话。
下一秒，那柄翡玉长枪以迅雷之势划破长空干净利落地刺向徐子骞，强劲的力道甚至掀起了一阵强风，吹得他一头青丝飘扬舞动。
天衡山上，一轮火红的圆日悬于天空，伴着朵朵闲云和三两只被惊动的仙鹤，搭建了一出安静的擂台。
魈这一击并没手下留情。
面对危害四方的妖邪，身为夜叉一族，他从不会畏缩不前亦或是大发慈悲网开一面，因为夜叉的使命便是以手中之刃斩灭世间一切污秽，不论沧海，不论桑田，直至生命之火熄灭的最后一刻。
即使面前的妖邪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妖邪居然轻而易举地躲过了他的致命一击。并在他侧身之时，还了他三枚通体晶莹的冰矢。
当冰矢与他擦身而过时，他甚至能感觉到周遭环境在瞬息之中的变化——冰冷的气息几乎把暖阳所裹挟，但魈却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相反，因为多年积累的业障而导致的痛苦也在此刻有所缓解。
这种异象在魈心底激起了一圈不小的涟漪，一个可能性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但很快因四处猛烈爆发而出的冲天怨气所推翻。
有魔神残渣落于此处。
在提瓦特大陆上，曾发生过一场浩浩荡荡旷日持久的魔神战争，璃月自然也未能幸免。在千年之前，统掌璃月的魔神摩拉克斯及其从属就曾于天衡山与一位名为“桀”的魔神大战，现今这山上每一处的悬崖峭壁都是当时战争的见证者。
战争是以摩拉克斯的胜利而落下帷幕的。但魔神之魂不死不灭，意识虽已归于高天，力量与怨恨却积久不散，在日月的沉淀中化作污秽之物侵扰众生。那位名叫“桀”的魔神自然也是如此。
魈此行前来，便是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将尚在萌芽之中的魔神残念清缴。但他一进山门，就发现了诸多疑点。
先是山脚下的居民们莫名其妙地谈论着一位神通广大的蓝衣女子，接着他更是在半山腰的绝壁前发现了一座拔地而起的庙宇，更有一条不知何时开凿出的蜿蜒小路自山底盘旋而上，直达庙口。
这些都与魈记忆中天衡山的模样相去甚远。
所以在山脚时，他特意找了一处茶馆坐下，旁听了一些信息:
山脚住民称在天衡山上住着一位仙人，着蓝衣披白肩，手持一把长弓，箭箭出霜华。
魈最初还以为这位仙人是甘雨那个丫头。
但在听闻村民讲述那仙人还豢养着一只白羽鸽后，他就推翻了猜测，转而在脑中思索起是否有曾在璃月见过这么一位特征相符的仙人。
最后他得出答案——没有。
再加上天衡山是千百年前魔神桀葬身之地，魔神桀又主管霜降……一时间，魈忧心忡忡，怀疑是魔神残念在借人间香火回复力量，便火急火燎提着和璞鸢就闯上了天衡山顶。
但如果说之前他还仅仅只是心有怀疑，那么在感受到眼前女子发箭后喷涌而出的怨气后，魈已经坚定了目标。
这女子，是妖邪无误!
魈不再犹豫，抬枪扫断那三枚冰矢后便借力凌空一踏，如离弦的箭般在电火光石间便持长槍飞跃至女子身前。他的身体就像无形的风轮，只在空中留下了道道绿色的残影，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这是他的拿手绝活之一，名为风轮两立。
通常情况下，在来回的两座风轮中无论是何种妖邪都会被无情地撕碎。但那蓝衣女子却丝毫不慌，她悠闲自在地抬起那把造型奇特的长弓，冰元素力在其上肉眼可见地迅速凝聚，下一秒，以女子为中心居然凭空绽放出了一株傲然而立的腊梅花，数不清的雪白花朵如繁星般点缀其中，编织出了一片寒冷凄清的结界，无处不彰显着生人勿近。
和璞鸢碰到结界的瞬间就不受控制地弹反了回来。魈堪堪止住脚步，还没站稳，就闻到了一缕淡淡的清香，带着微凉的气息，竟一时又让那一直困扰着他的心魔渐渐平息……
一支闪烁着银白光辉的箭矢不合时宜地穿插进来，魈下意识想躲避，那箭矢却在半空中就砰然炸开了，化为了点点银白色的晶粉。无数雪白的霜花自空中倾泻而下，在和煦的风中扬扬洒洒，不一会儿便染白了魈脚下的土地。
接着，自一片白茫的大地上接二连三如雨后春笋般绽放出了一株又一株清冷孤傲的腊梅，每一株腊梅都会撑开一片寒冷的领域，每一株腊梅也都侵袭着魈脚下的区域，就连空气中的腊梅香都渐渐由温柔的试探转化为了暴躁的直达，并且还掺杂着更加浓郁的怨恨。
魈很快察觉到不对劲，他提起和璞鸢，本想一把扫断这里愈来愈多的腊梅花，但当和璞鸢握入手中发力时，一阵颠倒天地的眩晕感猛地刺激了他，一时之间就连和璞鸢都没险些没能拿稳。
在他身前，渐渐出现了许多他熟悉的人影。
这些人有说有笑的，自红日与大地的交界处徐徐在一片银装素裹中朝他走来。他们谈笑的声音如此熟悉，甚至让魈梦回了往昔那无忧无虑的岁月。
走得近些了，更近些了……
魈先是看见了一个紫色皮肤三头六臂的高大男人，接着是一袭红衣的高个女人……
他们看起来和记忆中别无二致，甚至填补了在千年时光磨损下早已经被遗忘的音容笑貌的一角。
“浮舍……应达……弥怒……”
魈将那些人的名字一个接一个地念出口。
看着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近，即使是已经习惯与孤独为伴的降魔大圣也不免为之动容。魈怔愣在原地，握着和璞鸢的手微微颤抖，一时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金鹏!我在你脸上作的画呢?”
浮舍爽朗的笑声瞬间出现在耳边。
魈的神智被短暂地拉回。
他看着正围着自己满面笑容的伙伴，内心第一次如此挣扎，就像两捆绳索在心上各套了一头于相反的方向竞速赛跑，他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将手中的和璞鸢握得更紧了一些。
都是幻想罢了，已死之人何必再侵扰在世之人的安宁……
他如此想着，缓缓闭上眼。细小的雪花调皮地落在他鼻尖上，不一会儿便化为了一滩冰凉的水渍。
魈一直等，等了好久，直到周身的寒冷渐渐褪去，鼻尖的浓香渐渐消散，他才睁开眼重新正视前方。
果然，那些腊梅都已经烟消云散了。在度过幻梦后，在身前的只有那蓝衣女子一人。
魈提起和璞鸢，二话不说戴上了傩戏鬼面，准备继续清缴一雪前耻。
“停!我认输!”
那蓝衣女子突然开了腔。
但魈根本没理会她，在戴上傩戏鬼面的那一刻，周遭的天空都短暂地阴沉了下去，接着，无数幽绿色的断剑折戟在他周身浮现，就连和璞鸢上都染上了一层灼烧的幽冥之息。
徐子骞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被震撼地说不出话来。虽然早在游戏中亲眼目睹过魈靖妖傩舞时的壮观，但在亲身经历后那又是另一番美景。
不过，他为叠雪这副马甲设置的元素爆发美术效果也不差。
在亲眼见到这等奇景后，他好不容易收起来的玩心又刷起了存在感。于是他跃跃欲试，在眼瞧着魈跳入高空以坠地流星的势态穿破云层朝他刺来前，他便先一步疾行挪动了位置。
“轰”的一声响。
徐子骞回头看去，只瞧在原地的泥土瞬间已被烧得焦黑，而在周围无数残存的折戟残影如鬼魅般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很快又消失得一干二净。
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站在正中央，在发现了一击未中后便转过了他那张戴着傩戏鬼面的脸。接着便提起手中长槍准备朝徐子骞刺来第二发。
徐子骞刚刚放大基本上已经耗费了这副马甲的全部体力，这下是彻底撑不住第二下了。就在他和魈之间的气氛已经紧张到火药味满天飞的时候，又是“轰”的一声巨响，直接将不明所以的徐子骞和魈的注意力一起吸引了过去。
在天衡山另一端的山头，不知怎的好端端突然冒起了黑色的烟雾，那股黑烟似乎有神智般狼吞虎咽地吞噬着天衡山的土地，眼瞅着就要逼近这边……
直到这时，那抹疑云才终于离去，揭晓了背后的谜底。
魈见状焦急地看向与自己缠斗许久的蓝衣女子，质问道:“你不是魔神桀的残念?”
这话把徐子骞问得一头雾水。他也看向魈，回问了一句:“什么魔神残念?”
这话等于是彻底摊开了身份。魈不悦地“啧”了一声，重新拾起和璞鸢，二话不说直接化作绿影瞬间便消失在了徐子骞身前。
徐子骞这边眼看着魈独自一人往那股黑雾跑过去了，又联想到之前谈到的“魔神残念”，心下计算一番，也赶忙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叠雪（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