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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 ...

  •   她是他的未婚妻?
      费小心瞠目结舌,大脑里努力搜索关于自己订婚的记忆,只有一片空白。她看着周斐嘴边挂着的笑容,勉强笑了笑,语气小心翼翼的。
      “那个……请问你确定是我吗?”
      “当然。”周斐慢慢敛住了笑容,神色严肃,“你的父母的名字,你的生日我都确认过了,世界上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巧合。”
      费小心跟着表情凝重起来,她咬咬唇,说:“可是很抱歉,我想我并不认识你。”
      周斐望着她,皱了皱眉,说:“啊,对不起,也许是我太唐突,你等我先打个电话。”说着起身,走向阳台。
      费小心看着桌上的菜,两人饭刚吃到一半就开始了这个话题,于是都停了筷。现在菜都有些凉了,她舀了一勺汤喝,温温的,生姜的味道更加浓了,而蛋花却不再那么香软,她看着自己碗里剩下的半碗饭,叹了口气,还是放下了筷子。
      她转身望着伫立在阳台上打着电话的周斐,夜色微薄,灯光下他的身影却更加清晰。她呆呆地看着他,目不转睛。他有张好看的脸,有修长的身材,衣着举止也一点都不寒碜,这样的人会不会在骗她呢?
      如果是骗她,他想骗些什么呢?她只有一笔为数不多的遗产而已,没道理被人用这样莫名的借口来盯上吧。订婚?如果她真的有个未婚夫的话,其实也不坏,有亲人的感觉她实在已经久违了。
      她弯弯嘴角,有几分自嘲,抿了抿嘴,起身走到船长的旁边。船长吃完了饭,又睡着了,挨着暖气片懒懒地躺着,前腿交叉搭着,后腿并着,规规矩矩一副可爱的模样。费小心无声地笑开,走到房间拿来前天刚帮它洗好的毯子,轻轻地抱起它,放在毯子上。船长蹭蹭她的手,低低地“呜”了几声。
      “对了,我小时候还跟它玩过。我记得它叫船长,还是我给它取的名字呢。”周斐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热热的气息钻进耳朵,费小心手一颤,赶忙站起身来。
      “你知道它叫船长,并不能让我相信你以前见过它。”她强自镇定。
      周斐扬眉看着她,每次听见她说话,他心里总觉得有点想笑,那么细细平平的声音,听到耳里只觉得荒唐,怎么会有人的声音这么没有存在感?他敢打赌,如果她在人群中说话,包管没有一个人能注意到她说什么。
      “因为我在7-11门口就叫过它的名字了。”她又补充了一句。
      “好吧。”周斐直起身来,双手插兜坐下,“那你总不会忘记它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吧?小时候我们一起玩海贼王游戏的时候,每次都是它冲在前头,所以我就叫它船长了,你记不记得?”
      费小心觉得周围空气都有点稀薄,她深呼吸了几口,开口说话时声音莫名有些嘶哑:“你说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过?请问是几岁?”
      “三四岁吧。”周斐偏头想了想,“那时船长才一岁左右。”话说完才发现费小心脸色突然苍白得有点不像话,他皱皱眉,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只觉得冰冷异常。
      “怎么了?你要是不记得没有关系,我还有一张我们两家父母签的婚书。我们移民几年后,我的父母就莫名地跟你们家失去了联系,查了好久才查到你在这个中学,我刚打电话回去,我母亲这个周末就会过来见你。”
      “查?你们查到了什么?”
      “你父母在你六岁时因为飞机失事而去世了,你呆过几个亲戚家,然后一个人住在这里……”
      “那个……能不能请你先回去?我需要时间消化这个……不可思议的消息。”费小心打断了他,声音有些不稳,眼神闪烁,神色间突然有些疲惫。
      周斐看她的模样,心底生出几分歉意,他耸耸肩,说道:“那我先回饭店了。我理解你现在很难接受它,只要你不把我当疯子就好。”
      费小心抬脸看他,眼神迷茫,他咧嘴笑开,目光柔和。
      “你做的饭菜很好吃。多谢招待。”
      他走了出去,门被轻轻关上。费小心呆坐了好久,突然嘟哝一句:“不管是怎样,都跟我没有关系呢。”
      她的手抚上后背,那里隐隐作痛,可是还有一个地方,似乎也微微地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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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辗转,醒来的时候满头的汗。
      窗外蒙蒙亮,费小心在床头摸了半天摸到闹钟,揉揉眼,看清上面指针指向六点。
      好早呢……她将闹钟放回去,眼睛又闭上了,可是已经没有睡意。脑子里一片空明,听觉变得格外灵敏。
      外面还是很安静,有鸟儿在窗外的树上叽叽喳喳,偶尔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一会儿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踢踢踏踏的,那是楼上的住户早起去晨练。
      她听了一会儿,决定起床,刚一动一阵刺痛就从脊椎尾端一直窜到后脑勺,她痛得抽了一口冷气,立马就躺下了。这才想起,昨天根本就忘了在伤处贴药膏了,看来伤势有些严重了啊。
      唉,费小心轻轻叹口气,挣了半天总算从床上挣起来了,后背一阵一阵的扯痛,下了床觉得脚步都有些虚浮。
      她晃到镜子前,把衣服拉起来一看,昨天还是青色的一片,现在已经变成一种紫红色,好像还淡了些。她翻出昨天买的药膏,费力地伸手到背后贴上了一片,感觉火辣辣的疼。
      她咬着唇,越发大力的在伤处拍了一记,疼得一抖她反而笑出来:嗯,这样就没事了!
      收拾洗漱出门买早点,一天又开始了。

      背上一直疼着,行动都变得迟缓了一点。早上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快五分钟。
      她背着书包低着头从后门进教室,同学们正在早自习中,教室里是混杂的读书声。班主任背着手在过道中踱步,看见她进来,只是淡淡地打量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就是这样吧,像她这种学生,成绩不好不坏,没有任何优点突出,但也不会做出多么越轨违纪的事,存在真的就像空气一样透明。
      阳光穿过空气时还可以看见浮尘,她在阳光下时只像一个影子。
      抿抿嘴,费小心弯腰向老师敬了一个礼,弯腰时疼得又抽了一口冷气,慢慢扶着腰直起身来坐到了座位上。
      刚摊开书,班主任林老师便摆摆手叫大家安静下来,又从门外领进一个男生,介绍说:“今天我们班转来一个新生周斐,大家互相认识一下。”
      费小心闻言愕然抬头,眸子里还含着刚刚忍痛时逼出来的泪水,一下撞进了周斐的眼中,霎时心中一片兵荒马乱。
      她慌忙低头,忽略了周斐望见她的泪眼时蹙起的眉。
      周斐站在讲台上微微躬身行了一个礼,扬扬眉说:“我叫周斐,希望相处愉快。”
      他的话音未落,一个同学就嚷起来;“哎哎,周斐你不是刚从外校转到三班的吗?怎么又转到我们班来了?”
      他转头笑笑,不以为意,说:“因为我的未婚妻在这个班上,所以我就转来了。”
      台下静默了半晌,连班主任老崔都瞠目结舌愣在讲台上,突然不知谁先一声“什么?!”,教室里便霎时沸腾起来,同学有开始热切搜寻的,有激烈讨论的,还有殷勤询问的,老崔使劲咳嗽都镇不住场面,最后用黑板擦在黑板上“啪啪啪”,大家才开始静下来,喧闹与安静的临界点爆出一声:“你的未婚妻是谁?!”
      费小心自始至终埋头在书本里,额头上冷汗已经悄悄滴落,慌张、窘迫加上疼痛,她只觉心乱如麻。
      为什么会想到要找一个小时候定下婚约,长大后毫无联系的未婚妻?为什么看到这么平凡的她还不会放弃?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周斐瞟了瞟费小心的座位,摸摸鼻子:“嗯,我的未婚妻叫……”费小心突然腾地一下站起来,背上一阵剧痛让她的脚一软,直接瘫坐下去却绊到椅子,只听见“啪”“咚”“砰”……同时周斐说道:“……叫什么我还不知道……”
      而连续声响过后,费小心满脸通红满眼泪水趴在地上,战战兢兢举起手,声音微弱:
      “崔老师……我能不能去医务室?”
      同学们看看周斐又看看费小心,立时哄堂大笑起来,费小心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可是使了几次力都挣不起来,背上的伤好像不那么单纯。
      崔老师清了清嗓子说:“周斐同学,下次不要再开这种玩笑。费小心,你怎么了?”
      费小心觉得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她抬头说话,老崔只觉得她的嘴一张一合,竟完全听不清她说什么,便挥挥手说:“去吧去吧,要不要同学送你?”
      此时周斐已经抱起费小心走出了教室,背后一片私语。

      茶色的头发服服帖帖的覆在头上,有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冰冷的耳朵贴着她的脸,带来微妙的触觉,还有后背透过白色衬衫蓝色校服传来的温暖。费小心突然觉得心头一阵暖流,喉头莫名的发紧。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与人这样亲近过了,她从来没有回忆过,这感觉竟然是这么好,好得让她想要流泪。
      为什么会突然觉得寂寞,难道寂寞是无法习惯的吗?她这么努力地,努力地去适应,也终究没有办法习惯吗?
      想要……想要把这个人留下来……留在身边……
      她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仿佛受了惊吓般捂住了嘴,脸色越发苍白起来。周斐察觉她的动作,转头看了看,甩甩头发冲她笑了笑,又想起什么似的,笑容一下敛去,眉毛皱了起来。
      “费小心,你是不是昨天被那个球踢伤了?”
      “嗯。”
      “那你昨天是不是有买药?”
      “嗯。”
      “是不是买了忘记贴药膏?”
      “……嗯。”
      “那我们直接去医院吧,你好像伤得不轻。”
      “啊……不用了……”反对的声音显得这么无力。
      周斐又转头斜睨她一眼,因为背部使不上劲,她只得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没什么表情,脸上的红晕隐隐透出了几分窘迫,眼神垂下,睫毛不长也不密,秀气的鼻子上有几粒雀斑,整张脸只有嘴唇有些生气,莹润粉嫩。
      “那个……”开口说话声音还是那样平白,“对不起,麻烦你了。”
      “没事,不要再说对不起了。”他叹了叹气,“你是我的未婚妻,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感觉背上的人身体陡然紧绷起来,费小心的语气充满疑惑。
      “你只不过小时候见过……我……不是么?为什么竟然会想要真的奉行所谓的婚约?我们现在几乎等于陌生人……为什么你……”
      “很荒谬吗?当初我也是这么觉得。我的父母最初让我来找你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可是后来一些事改变了我的想法。”
      他将费小心轻轻往上拉了拉,“我喜欢人生有规划的一步一步走下去,学业、工作、婚姻,每一步都计划好,然后实行它。学业要上进,工作要创新,婚姻要稳定,这是我的目标。”
      “我以前觉得爱情是保持婚姻稳定的条件,后来发现自己错了,稳定的婚姻……其实不需要爱情,所以,我来找你了。”
      “如果你答应,我们可以一起继续学业,然后结婚,像亲人一样生活,这样不好吗?爱不爱的,放一边,不好吗?”
      他走着走着,风吹动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扁起嘴往上吹口气将刘海吹开来,得意地笑了笑。
      费小心静静地听着,一直一直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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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幻想过所谓的爱情。
      那时候她有个洋娃娃,娃娃的衣服已经破了,有一只大眼睛的眼睫毛也已经脱落了。她每晚偷偷跑到路灯下,缝补娃娃的衣服,一针一线歪歪斜斜的痕迹,却看得出无比的用心。然后再用黑色水笔,细细地为娃娃重新画上了睫毛。
      娃娃又变漂亮了,甜甜地对着她笑。她满意的抱着娃娃,坐到院子里那棵栀子花树下读儿歌。
      风微微吹过,栀子花香味浓郁。
      她抬头望天,淡蓝淡蓝,再低头时,不知哪里跑过来玩的一个小男孩,站在她的面前,冲她憨憨的笑。
      “喏,给你花,你把娃娃给我好不好?”牙齿很白,笑容灿烂。
      她眨眨眼,愣愣地看着他的笑,又低头看看娃娃,小声地问:“你要拿娃娃做什么?”
      “啊,送给她。”他又笑了笑,指指不远处一脸泪水的一个小女生。
      那个小女生哭得鼻子红通通的,还在不住抽噎。眉眼清秀,柔柔弱弱,格外惹人怜爱。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根皮绳,牵着一只小狗在努力地啃她的裤管。
      她想了想,便把娃娃郑重地递给了男生,他咧开嘴,将栀子花仔细的别在她的小辫旁,一脸喜悦向那个女生跑去。
      她看着他们手牵手快乐地跑出院子,低头看着自己纤细却粗糙的手,她想将来我也要牵起某个人的手,那个人会常对我笑,会用一朵花儿换个娃娃送给我。想着想着脸就红了,捂着嘴偷偷笑时,手心感受到唇角的温度,格外的温暖。
      就算那天婆婆因为她丢了娃娃打了她一顿,就算后来小朋友们把她的花儿抢去弄得破破烂烂了,她也一直一直微笑着。
      那时她四岁,觉得爱情应该是件让人想起来就可以微笑的东西。

      十四岁的时候,她已经搬到这个城市来了,一个人住。
      她一直是个沉静木讷的性子,却在那个年纪的时候莫名的有些叛逆,有时候那些陌生的情绪让她自己也措手不及。
      会突然想哭,突然想笑,情绪像绷紧的弦,连空气的流动都能使之颤动。
      于是烦闷的时候,她开始学会抽烟。一个人住就是这样好,什么都没有人管,要好要坏都没人管。
      船长非常喜欢那家7-11里的关东煮,每天放学她便带着它散步去那儿,买一盒关东煮一包烟,然后蹲在河堤边,她抽烟船长吃东西。
      便利店员里有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一脸温和,在她买关东煮的时候会对她友善的笑笑,然后仔细帮她包好放在塑料袋里。
      直到有天他下班经过河堤,发现费小心在抽烟船长在吃关东煮的时候,才一脸要吐血的表情跑过来,惊讶得连说话都结巴。
      “你……你……你抽烟?!狗吃关东煮?!”
      费小心叼着烟,呆呆地仰望他的脸,“难道你想让它抽烟,我吃关东煮?”她拿下烟,姿势熟练无比,微笑着摇摇头,“不行的,对不起,我不喜欢关东煮它不喜欢烟。”
      他连指着她鼻头的手指都似乎气愤得颤抖起来,“你……你给狗试过烟?你怎么知道它不喜欢,你不能因为它不会人类语言就剥夺它的话语权的哎晓得不晓得啊?”
      “我给它试过,为了表示它的厌恶它啃坏了我一条裤子。”费小心重新叼起烟,回头摸摸吃得正香的船长,转头又对他轻轻笑。
      谁知一转头他便迅速抽去她嘴角的香烟,一溜烟跑开了,边跑还边喊:“关东煮有害狗狗的健康……”
      从此以后,她就被那个店员封杀,再也不卖她香烟与关东煮。而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与他也开始慢慢熟识。
      十五岁生日那天他送了她一条项链跟她告白,她考虑了一夜第二天去便利店要答应他交往的时候,却已经找不到他了。
      只听到店主恨恨地低吼:“这杀千刀的就等着值夜班,偷了我的钱就跑了,该死的……”
      她走出店门,模糊地记起昨天晚上他值夜班的。
      于是笑笑,将手中握出了汗水的项链随手扔到了垃圾桶。

      没有爱,爱情不过是她生活里的一剂调味,可有可无,无,不影响饥饱度,有,不过更添美味。
      而对味蕾麻木的人来说,爱情,是不被需要的调料。
      所以,所以……答应周斐,有什么不好的?
      她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医院就在不远的地方。她偏过头,在周斐的耳边轻轻问:
      “如果……如果我不是费小心,你会不会找我履行婚约?”
      “当然不会。”他失笑,偏头看她,撇撇嘴:“你不是么?”
      费小心手心湿湿的,慢慢攥紧了他的衣服。他看着她漂亮的唇线慢慢翘起,声音平淡如水却有丝涟漪。
      “是的,我就是费小心……所以,我答应你了。”
      “让我做你的未婚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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