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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再见,是恨不相逢未娶时 ...


  •   从那天别墅会面之后,望又邀请了我很多次,我却一直在以各种理由逃避见他。我每天都心乱如麻,我能够感受到自己强烈的想要见他的冲动,每天都鬼使神差地把那天见面的每一个细节在脑子里过无数遍电影。这份情感越是浓烈,我就越不敢去见他。

      我一直劝说自己,时过境迁,时移世易,物是人非,恨不相逢未娶时,可是,这些我努力在头脑里放大的劝解说词,心里根本不买账。在心底深处,一切都没有变,我对望的感觉没有变,甚至因为他那天的表白,莫名感觉更亲近了。那种触手可及的亲近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真实。我第一次深切感受到一种自己拿自己毫无办法的无奈无助和无力感。

      我每天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迅速开始消瘦,日子似乎还是上班、回家,回家上班,可是我就是一具行走的僵尸,人很迟钝,经常发呆,办公室的同事们经常投来疑惑不解的目光。亲眼见证过我失态的金童玉女比别人对我更多一些关心。可是他们的关心不起任何作用,我像是个抑郁症患者,再也顾不上礼貌不礼貌,每天不跟任何人打招呼;也不理会客气不客气,为了一点小摩擦便会和身边人大发脾气。

      周日一早,我还坐在床上发呆,许久没有过问我生活的老妈打来了电话,我机械地接了起来,只听她急吼吼地带着哭腔说:“丫儿,你怎么了?要不是昨晚在小区偶然间遇到了你单位的许姨,我都不知道你情况这么糟糕。”我边听着边搜寻“许姨”是何许人,恍然想起我办公室楼下有位50岁左右的档案管理员,她娘家和我爸妈在一个小区,还住一个单元,估计她回娘家恰好被我老妈碰上了。不知道是她怎么添油加醋惊吓我老娘的,听声音吓得她三魂七魄都出窍了,“丫儿,你等着,妈妈和你爸这就过去看你。”不容我有任何拒绝的机会,她直接就挂了电话。

      我努了努力气,勉强下地,踢踢踏踏地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环顾我这小小的凌乱房间,已没多余力气整理了。我就像一个电量已经耗光,完全处于宕机状态的电脑,再也启动不了任何程序了。我一头又扎回到床上,趴在床上,歪着脑袋,干瞪着眼睛,就像在凝神看什么东西,实则眼里空无一物。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我听到了开门声,知道是父母到了,我保持一个姿势趴床上一点也没有动一动。听到他们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我推测他们这次来可能带了比以往更多的食物,果然,我妈冲进我房间时,老爸还在外面折腾冰箱。

      “哎呀,我的丫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多月没见,眼睛都抠进眼窝了?”老妈边说边冲到床边,捋着我的头发,哀哀戚戚地哭起来。

      我勉强支撑着坐起来,揽着她的肩膀,头依靠着她,有气无力地说:“我没事儿,就是多年的心结被人触碰了,又无解,我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你别哭了,我没事的。”

      我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门口,他一向不善言辞,这点我随他,也比较闷。我抬起眼皮,看了老爸一眼,他愁云惨淡地拧着眉头看着我。我心里一股一股地往上泛着酸水,忍也忍不住了,抱着老妈嚎啕大哭起来。

      老妈不停抚摸着我的背帮我顺气:“哭吧,哭吧,能哭出来就会好一些。”我正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听到老妈这样叨叨,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撒娇地说:“你还懂这些啊?还挺稀奇,小时候我一哭,你就骂我‘不许哭’,现在怎么开明起来了?”

      老妈也配合似的笑了笑,用力拍我一下说:“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她郑重其事地扳正我的身子,两只手扶着我,一脸严肃认真地,看着我说:“老老实实告诉妈妈,你是不是又遇到那个浑小子了?是他招惹得你成这样了吧?”我知道妈妈嘴里的浑小子是谁,我虽然很不想承认与他有关,可我又没办法说和他没有关系,只能老老实实点点头,表示她猜对了。

      看到我的反应,老妈腾地一下就站起来,气呼呼地满地走来走去,还不忘了指着我爸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还说我想多了。真是防来防去,防住了当年,却没有防住现在。真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他怎么又出现了?”来来回回走了好多遭后,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停在我面前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就为了找你,回来了?”

      我摇摇头,说:“不是的,我们是因为工作偶然遇到的。具体我就不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要问,问了我也不会说的。你们只要知道,我们只是单纯地见了一面,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自那之后我们也没有再见过。我的情况完全是我自己的问题,与他人无关。”

      老妈向来脾气暴躁,一听我的话,几乎要跳脚了,冲我吼道:“你这是什么屁话,你是怕我冲过去找那小子麻烦吗?你这么多年过得好好的,要不是他,能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去,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那黑眼圈,看看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别骗我什么都没发生,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把你怎么样了?”

      “妈——”我像被竹签子刺进了手指甲里,疼得直想大声叫嚷,“你是我亲妈吗?我已经是成年人了,难道我那么不要脸?还是说那个人在你眼里就是个流氓?”说完,瞬间觉得自己像吞了一颗苍蝇,浑身都特别难受,一方面像是被人扒光了,晾在大街上展览,羞耻万分;另一方面听到妈妈毫不留情地诋毁望,特别不服气,这是质疑我的眼光,质疑我的人品吗?我疯了一般推着父母,把他们硬是推出了我的卧室,我砰地关上门,上了锁,任凭他们在外面拍门,我就是不开。

      我的眼泪像那天一样再次决堤,伤你至深的人,永远是你最亲近的人,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我蜷缩着靠在门口,抱着我膝盖,任凭眼泪哗哗直流,心里却更加发了疯一般难以遏制地想要给望打个电话,希望他能马上出现在我身边,能够抱着我,能够把他的体温传给我。

      老妈拍门拍累了,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我听到她小心翼翼地说:“丫儿,妈妈错了,妈妈不相信那个浑小子,也该相信你。对不起,丫儿,把门打开,好不好。你想吃什么,告诉妈妈,妈妈给你做,你得振作起来,不然……”她哽咽着说,“妈妈看着你难受,昨晚,我和你爸一宿都没睡,今天看到你,太担心了,才口无遮拦,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听着她带着哭腔的一字一句,我心如刀绞,缓缓起身,手扶着门眩晕了一会儿,打开了门。再也没有力气站着了,我拖着步子反身又趴到了床上。

      老妈和老爸看了看我,并没有进来,而是轻轻地帮我带上门离开了。

      我脑子里乱哄哄的,反反复复地冒出来一句话——再见,恨不相逢未嫁时,不是我未嫁,是你已娶。虽然我知道,即使我未嫁,他未娶,我们想要在一起阻力也非常大,但我有信心冲破一切和他在一起,可是现在,我自己也没有任何信心。我恨自己,为什么就是没办法放下对他的执念?我该怎么办?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楚了自己的心意,那种大有非他不嫁的悲壮感,令我万分恐惧,我能感觉到,自己明知道那是深渊,却渴望义无反顾跳进深渊,不惜粉身碎骨,也想要呆在那个人身边。我被自己的疯狂吓坏了。然而,现实呢?我能嫁给他吗?不能。他有家庭,有孩子。我要选择做他外面偷偷摸摸的女人吗?不能,父母宁可我死,也决不允许我成为笑话。我自己可以为了爱情,就卑微到尘埃里吗?我不知道。我最不能接受他是我的唯一,而我却只是他的四分之一。

      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熬过了这两天就好了。我要打起精神来,不能让老母亲老父亲再为我担忧了。大学毕业放弃大城市优越的工作机会,回到这个城市,考了公务员,就是为了方便照顾父母。作为独女,我是他们唯一的精神寄托,我怎么能再消沉下去,让他们担心?想到此,我强迫自己坐起来,冲到洗漱间洗了把脸,给自己毫无生气的脸上扑了点粉,上了个淡妆。

      老妈已经把饭菜摆上了桌,我一屁股坐下来,狼吞虎咽地强迫自己吃起饭来。昔日可口的饭菜,味同爵蜡,假装很好吃,心里却更加酸楚。

      “丫儿,慢点儿吃,别急。”老爸忍不住开口说话了。老妈则没有一句话,只是偷偷抹眼泪。好不容易吃进去的饭,很快我又吐了个干净,连苦胆都要吐出来了,吐得眼冒金星,骨软筋麻,乾坤颠倒,星辰移位。我奄奄一息地又爬回了床上,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大概是折腾得太累了,多少天都失眠的我竟然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醒来后,听父母说帮我跟单位请假了,我才放下心来。爬起来喝了一口妈妈熬好的粥,又爬回床上睡了一大觉。

      第二天早上醒来,感觉眼睛肿胀,身体发软,索性和主任申请了一周的假。主任也知道我的情况,答应得很痛快,还问如果一周不够,可以两周,彻底养好身体再回来上班。

      我为了上班方便,在单位附近租了一个一居室的房子,父母来了也没有多余的居所,本来想劝他们回去,可看看自己这个样子,他们肯定不答应,便由着他们天天在客厅打地铺。

      转眼一周时间就到了,在父母精心照顾下,我表象上基本恢复了正常,至于内心的伤,我相信,假以时日会恢复如常的。我必须要回归正常生活了,得去上班了。父母也熬得受不了了,准备回家去。妈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不放心地左叮咛又嘱咐,反反复复说了一堆话,无非也就两个意思,其一,坚决不要去见那个家伙了;其二,有任何情况记得给他们打电话。我频频点头,表示记住了,一定遵命照办。

      送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父母上了公交车,我转身走向了工作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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